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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番外:假如我是歇洛克


  不可救药成为了他的代名词。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个词是他的逆鳞,他的导火线,是能让他一触即跳的关键词。他的父亲严肃的和他谈了一次。

  “你必须去改变自己,否则我就把你送去寄宿学校,你永远都别想再回家。”

  “那好,”他说,“我要改名为歇洛克,你同意了我就改正。”

  父亲深沉的看着他:“你还没放弃这妄想,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意见。你的名字要用来纪念亚瑟,永远不能改变。”

  “让我走。”他说。

  他真的走了,转去一家偏远的寄宿学校,入学注册名是用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他对此相当满意。

  “如果你能再忍两年,我就能帮你。”迈克罗夫特忧郁地说。

  “我一刻钟也忍不下去。”他把那本杜班先生塞进了行李箱。

  迈克罗夫特站起来,无限感伤的说:“你一定要和家里闹成这样……算了,我提醒你,家里只供给你学费,生活费一律不给。而且你一中学毕业,就和你断绝关系。”

  这个可始料未及,他一下子愣在那里。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放心,饿不死我。”他继续往行李箱里塞书。

  那一年他十六岁,提起行李就打算永不回家。临走时妈妈泪光闪闪的看着他,他简直要羞愧了。如果妈妈在说几句挽留的话,他兴许会反悔,但是并没有。妈妈让他“走得越远越好”。

  也就是这一年,迈克罗夫特大学毕业,如父亲的愿望成为公务员,他的才能让他在岗位上如鱼得水,成为了一个信息中转站,但此时他尚未受到重视。

  而歇洛克·福尔摩斯也没饿肚子。哥哥每个月都把生活费寄来。但他忘了寻思一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公务员怎么在养活自己的同时养活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儿。他不知道迈克罗夫特加班加点的工作,在繁重的公务中损伤着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他没有想过。

  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渴望成为一个侦探,为此常常感到眼下生活的无趣。他在学校里无法无天,逃课打架夜不归宿,极力寻求人生的乐趣。当然他没有丢下功课,他还记得自己要考迈克罗夫特的大学。

  他在所有课本上正大光明的写下“歇洛克·福尔摩斯”,这个名字总是值得他偷着乐一阵,他不是那个死鬼的替身,他是他自己。他忘了严厉的父亲,软弱的母亲,死去的素不相识的哥哥。只有收到迈克罗夫特的信件与包裹,他才会觉得外面有个家在等他——当然这个家里只有迈克罗夫特。

  有时他给哥哥写回信,嘲笑对方像老妈子一样寄来的琐琐碎碎的包裹,又是衣服又是水果的。哥哥回应他说:“没办法,一个做哥哥的就是得学会这些。”

  十七岁时他正式接触那后来一直跟着他的7%的溶液。彼时他厌倦了各种形式的玩乐与推理训练,已经把推理与观察能力提升了好几个级别。他已经学会了抽烟,自从从舍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依然与这世界格格不入)手里拿到烟草以后。他喜欢这个,这让他保持清醒,但还不够。他又拒绝酒精,因为那东西会让人醉生梦死。他的舍友向他推荐了注射kekayin.

  他尝试了一次,效果不错,他找到了他想要的感觉。根据药理知识,只要把握好用量与纯度,就没有问题。至于对身体的损害——他还太年轻,年轻人不在乎这个。

  有一天他在学校废弃的一个房间里用自己攒钱买的仪器与药品乐此不疲的做着化学实验,迈克罗夫特突然出现在门口,把目光落在了他手臂上的针孔与淤青。过了那么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哥哥大驾光临,急忙放下挽起的袖子,然而为时已晚。

  “歇利。”迈克罗夫特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叫了他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我心里有数……”他苍白的分辨着,“不会出事的,只是……”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想他让迈克失望了。

  迈克罗夫特悲哀的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我的……”

  哥哥没说完就抱吻了他的额角,顺便在心里盘算某些液体的花销。

  从此他收到了更多的生活费。

  日子照常过,只是假期他无处可去,而迈克罗夫特又要回家里过节。他留在学校里,自己一个人过圣诞,有时他也觉得孤独,但从未觉得后悔。

  第二年他如愿考上了迈克罗夫特的母校,怎么过这个暑假成了问题。中学已经毕业,大学尚未开学。

  “父亲让你回家。”迈克罗夫特对他说。

  他不为所动:“他有什么条件?”

  “你自己知道。”“那我只好去睡大街了。”

  “不会让你去睡大街的。”哥哥拍拍他的肩膀。很快他入住了迈克罗夫特的房子。

  整个暑假他都在这里,白天做试验,看报纸,做推理训练,晚上帮哥哥处理一些文件。他很高兴能为哥哥做点什么。他的能力得到了哥哥的赞赏——这比女王的赞赏还要值钱。

  大学开学了,迈克罗夫特为他交了学费。那真他妈的贵,好在迈克罗夫特正在升职,渐渐的受重视起来。

  他进入了化学系,可以使用实验室。他就鲜与人交流,尽量的泡在实验室里。为着方便考虑,他对实验室的管理员老师那是相当的礼貌。这位老师极其喜欢这个高瘦阴郁的年轻人,觉得这是个刻苦的孩子。顺便一提,图书馆的老师也这么认为。

  他在实验室进进出出,很快就发现有一个女生走着和他一样的路。这姑娘是附近一家女校的学生,不知为什么有权利使用这里的实验室还有图书馆。她有这栗子色的光滑柔顺的长发,常编成一条辫子搭在肩前,上面带着黑宝石发饰。据他观察,那宝石要价不菲。但她其他地方挺简朴,永远的黑色镶白边连衣裙,或白色镶蓝边连衣裙。她的眼睛圆圆的,栗子色,又大又亮,鼻梁高挺,嘴唇抿的死死的,但偶然笑起来,弯着圆眼睛的样子非常温柔甜美,可惜她不苟言笑。走起路来,下巴抬得高高的,好像不大爱搭理人。总之,这是一个长得还算好看,气质又挺特别的姑娘。而且一个热爱化学的女生——简直就是独一无二。

  这些都是他的第一印象,后来他的观察更加仔细,由于有时他们只隔了一张试验台。他认为她常常下厨,很可能不住宿舍而在校外租房子。她不洒香水,化淡妆,不留长指甲,不抹指甲油,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钱夹里。举止优雅,不是商人的女儿,可能是没落的贵族。他对手链有特别的偏好,手腕上常出现一些时兴的样式,颜色以冷色系为主打,但偶然也有红色,全都不是值钱货。但她的黑宝石——那绝对很贵,他不会看走眼。她还有一些有趣的小习惯,比如思考时咬嘴唇,看书时用笔尖戳着书页……

  事实上。他很乐意多看她两眼,因为他真的有很多年没有与女生正常接触了,以至于那对他来说像是另一个物种。他对这个物种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在他眼前的这个。有时她不来,可能是去买东西或者上课,他反倒怅然若失了。

  他在校园里遇见过她,她太显眼了,那些男生总是跟着她,嘀嘀咕咕,或上前搭讪而她会先给别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然后冷若冰霜的垮下脸,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但彼此不理不睬。她从未注意过他,他也没打算和她有什么联系。

  直到有一天,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他独自走在校园里,天又蓝又高,云层像是冰山一样。这时远远地,她迎面走来了。

  她还是老样子,走路抬着下巴,背挺得笔直,走路的姿势倒是很好看。还是那件白色镶蓝边连衣裙,连蕾丝都很少,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腰上系了一条蓝色的丝绸带子,大约是某种简约的扮俏打扮。风吹起她的裙子,让她像是在飘荡。辫子松松的搭在胸前,栗子色的头发闪闪发亮。

  他看了她几眼,直觉她今天心情不错。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扭过头说了一句:“你好,你今天还去实验室吗?”

  那一瞬间他被吓了一跳,好像这姑娘做了一件了不起的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大事。他也去看她,怀疑自己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星星。

  后来他在泰晤士河边的夜晚枕在她膝盖上听她读童话时,发现那种怀疑成真了。那和他所能看到的天空中的星星一样的美。

  但是现在,他只能慌乱的瞄一眼而已。

  “当然。”他说。女孩点点头,走了。他像一个傻子似的,盯着她的背影看。

  他们见了一百次面,这是第一次交谈。

  等下午他才想起来,他的原计划才不是实验室,而是搏击与剑术。可是那又怎样?他不介意为她改改计划。

  下午他们在实验室里开始搭话,各自强作镇定的,友好的,尽量掩饰自己的好奇心的,聊了一下午,把实验计划忘在了爪哇国。几个月里他们都在实验室共处,小心翼翼的试探对方。几个月后的圣诞节,他发现她不会回家,或者说,是“也”不会回家。于是他决心做点什么。

  想要为某人做点什么,这想法一向只为哥哥产生,这次却是为了一个女性朋友——他想他们应该算朋友了。

  于是他故意的消失几天,让她以为他回家了——其实他无家可回。然后他在圣诞夜躲进实验室,握着小提琴在黑暗中胡思乱想。如果她改变了主意不来了,那他可怎么办?

  没有“如果”了。因为她来了。

  他给她拉小提琴。门德尔松,他估计她会喜欢这个。他提出要教她小提琴,然后趁机从背后把她环在怀里——那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找机会占人家便宜的流氓。结果他真的实施了,在拉完那曲平安夜后,他大着胆子,完成了这个从背后环过去的拥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实施了,这个完全没受到许可的举动,也许能让他彻底失去唯一的朋友的举动。

  心脏在疯狂的敲击着肋骨,他心惊胆战的等待最后的决断。她就是法官,她的一举一动将决定他们友情的去向。现在,这个法官靠在他的怀里,无声无息。不过他听见了她的小心翼翼的呼吸与杂乱无章的心跳,手臂上的温暖与柔软也毋庸置疑。他等着,等着最后的结果。他已经准备好了被她扇一耳光什么的,然后彻底不见他的面。可他还是这么干了,而且他还想告诉她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已经一两个月了,满脑子都是她。

  他从未有过这种经历,想一个人想到寝食难安,而见面时又不敢说什么。他被折磨了一阵子,决定做个了断。现在就是了断的时候。

  可是注定不会这么快了断。她往后靠了靠,彻底靠在他怀里,声音颤抖地说:“你最好告诉我,你早就想这样了。”

  “哦,是的,当然……”他用力收紧手臂,低下头吻了她的头发。外面下着小雪,这是他自十六岁以来度过的第一个不孤单的圣诞节。

  他们开始试图拥有彼此,并试图做到心意相通。实验室真是个好地方,非常适合他们在里面腻歪。他常常试着拥抱她,然后他们就开始呼吸急促,他就可以吻吻她的头发,或者亲她的脸,或者蹭她的脖子。她回应着他,羞涩但是很主动的。确实她有时羞得脸都红了,但从未退缩过,显然这就是她想要的。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干,光是在实验室里腻歪着就度过了一天。他们耳鬓厮磨,彼此甜言蜜语,互相摆弄着手指头发,眼睛发亮地对视,再透过实验室玻璃的阳光下分享一切喜怒哀乐。他们会坐在一起,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抚摸对方的脸,手,还有头发。他们熟悉彼此的味道,熟悉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行动方式。他是他们中间最爱耍脾气的那个,也是危机感最强的那个。有时他提心吊胆,生怕她离开他,这样他会一无所有。她还有个家,可他没有——哥哥不算,因为哥哥没有离开家庭,依然在家里做好儿子。他怕她退一步,走了,然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想到这个,他就情不自禁的闹脾气,像小孩儿一样提示她自己的存在。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本来也就是这个脾气,他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

  她忍让他,哄着他,但同时也掌握了这场爱情的主动权。从一开始他们的地位就不平等,他更容易也更怕被抛弃。另一个吸引她注意的方式是展示自己的能力,无论是化学还是推理什么的。

  有时他们会在晚上偷跑出去,在泰晤士河边的草地上依偎着。他躺在她的膝盖上,就像小时躺在保姆的膝盖上一样。那些故事,王尔德的故事,唯美的,或喜或悲的,一直萦绕他身边。河水,灯塔,星光,她的眼睛,他觉得世界就是这几种组成的,不需要别的元素了。

  就是在河边,他得到了一个有关巨人的承诺。

  初吻是在实验室,顺理成章的,他吻了她。他感到她的唇滚烫而又甜蜜,她的身体在颤抖,他们情迷意乱的拥抱。结果放开彼此后,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她那绯红的脸,就发现迈克罗夫特不请自来的站在实验室门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那一刻他简直尴尬的要死了。而迈克罗夫特只是优雅的向他走过来,然后——粗暴的把他拽了出去。

  “她叫什么?”哥哥劈头盖脸地问。

  “莫娜,莫娜·佩芝。”他目光游离,脸上滚烫,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有没有送人家什么?”

  “没……”他很茫然的说,“还要送东西的吗?”

  哥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废话!歇洛克,你就不能机灵点儿?”

  这件事情以一串月光石手链告终。当他当着哥哥的面堂而皇之的把手链戴在她手腕上时,她的哥哥就拼命的打量这个姑娘,直把她打量的脸色通红才罢休。显然,哥哥对这个沉静的姑娘很满意。

  “眼光不错。”临走前哥哥在弟弟耳边这么说。做弟弟的想笑又想脸红。

  奇怪的是她把手链收起来了,理由是她怕把手链弄坏,那么贵。他也没太在乎,一串手链而已,还是他哥哥拽着他去买的,不代表什么。又不是求婚戒指啊什么的。

  快毕业时,他们开始讨论他们的未来。关于挣钱,关于房租,还关于结婚。他们决定结婚,并一笔一笔算着费用,就像是任何一对婚前小夫妻一样。他很惊讶自己居然过起了这种俗里俗气的正常生活。这可是正常人的生活啊,本来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确实,他跟别人不一样,但这不代表他从不向往融入别人。有时他也希望和别人一样的过日子,现在这愿望要实现了。

  毕业前一个月,迈克罗夫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这很少见,因为迈克罗夫特是那样的忙。

  “怎么?你……”他惊讶的看着哥哥,因为哥哥的穿戴。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被扼住了。

  “爸妈去世了,”哥哥尽量平静的说,“葬礼已经结束了。”

  他愣在那里,不知是喜是悲,只觉得情感的浪涛在心里汹涌着。半天他才有力气转动舌尖。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他艰难的问。

  “找你帮忙,歇利。他们是出了意外,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我想,也许你能协助我调查……”“你是说,谋杀?”

  “对,我需要你的帮助,”哥哥向弟弟伸出一只手。

  “这不是帮助,”他把那只手握住时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快速的收拾东西,然而莫娜闯了进来。她脸色苍白,目含泪光,但他急着离开,就敷衍了几句,把她推开了。

  这个举动绝对会让他后悔的。

  之后是长达一个月的奔波,调查,分析,推理。他想他总是想当侦探,这就是他的第一个案子了。

  父母的死亡,这居然成为了第一个案子。

  他做了很多,迈克罗夫特做了更多,有些事情是迈克罗夫特全权办理的。又是他觉得被隐瞒了什么,但他相信哥哥,什么也不说。

  他们破案了,简直就是做的漂亮。他们抓住了凶手,绳之以法。而罪犯的动机是为了政治阴谋谋杀了官员,于是有人——幕指挥后的官员下台了。

  回伦敦的前一天的傍晚,他来到了墓园。就站在父母的墓碑前,当然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迈克罗夫特抽着烟,站在他身边。

  “父亲一直在念叨你,母亲也是。”迈克罗夫特说。

  “我想也是吧,”他说,“只是他们没联系我。”

  “联系了,你不知道而已,”迈克罗夫特说,“你以为我给你寄的包裹是谁准备的?让我一个单身汉事无巨细地照顾一个孩子,太难为我了吧。”

  他惊愕地转过脸:“你是说妈妈……”

  “还有爸爸,有他的份。我给你寄的书,有些是他准备的。”

  他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迈克罗夫特想了一下,“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有些恐慌的转回脸,看着墓碑,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但又无从问起。安静了一会儿,他问了一个他从未问过的问题:“亚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迈克罗夫特为这个问题诧异了一下,“他很聪明,很好,很负责任,对我……也很好。”

  那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迈克罗夫特是很喜欢那个哥哥的,居然没有站在父亲的那一边,而是选择一直支持弟弟。这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父亲呢?给自己挑选书的时候,他在想什么?母亲给自己做衣服时又在想什么?爸爸爱他,妈妈爱他,哥哥也爱他,而他居然傻不愣登的跑出去六年,还天天同情自己无家可归。他这才知道自己其实再幸福不过了,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其实,歇洛克的名字也是亚瑟哥哥起的,”迈克罗夫特凝视他,“那个玩偶,是他买给我的,名字也是他起的。”

  他静静的呼吸。原来他还是没有逃过亚瑟的阴影,不过这一次,他不想再逃了。他觉得悲伤,也觉得幸福,因为又找回了很多年前全家人绕着他转的感觉。这一次,连死去的哥哥都绕着他转,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名字。

  很多年来他每年说一次的谎言涌到了嘴边,只是这一次是真的了。

  “我很爱亚瑟哥哥,”他对着墓碑说,“我很想念他。”

  转过脸,他看见迈克罗夫特含着眼泪的微笑,身后是似血的残阳。

  第二天他们回了伦敦。他已经决定面对新生活了,他要租一所公寓,做一个侦探,他还会有一个新娘呢。可是现实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看见她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臂。

  那个人他认识,美术学院的,很英俊,很体贴,很善良,性子很好,出了智商低与太天真外没有别的缺陷。当然,还是个软蛋。他跟这人不熟,从未关心过这个人,但现在,他未来的新娘挽着这个人的手臂,问题就有点大了。

  他感到了惊恐,他那些被抛弃的担心成了现实。那个曾经羞涩地吻他的女人,现在冷若冰霜的对他说:“一个月还不够吗?”

  他突然就什么也没有了。她走的太决绝让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巨人的承诺就撂在那儿吧,没有人会去兑现它了。

  毕业舞会是大学与女校合办的。他看见了她,她的手上居然带着那条手链。但这不说明什么。也许那就是她最好的一条手链,事实上的确如此。

  直到毕业,他还没从震惊与绝望中回神。他租了公寓,一个人。这一次,他又孤独了。

  父亲给他留了一笔钱,他就靠这笔钱勉强生活,没有工作,混混沌沌,只有一些液体相伴。他希望这一切没有发生,希望一切是个梦,但事与愿违。

  终于有一天,他玩大了。过量的液体把他送进了医院。等他醒来时,他看见了迈克罗夫特疲惫的脸。

  哥哥俯下身拥抱了他,把泪水洒在他的衣服上。他感到羞愧。

  “根本不值得糟蹋自己,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哥哥说。

  也许吧。他想。其实他好像觉得为了她糟蹋一下自己是值得的,不过让哥哥担心就不值得了。

  出院后,她就很少进入他的思绪。等他开始了自己的侦探生涯后,就更不大想起她来了。他终于把她忘了。他的事业走上了正轨,名声开始小范围传播,不过现在他过得还很艰难。他拒绝了哥哥的帮助,因为以前接受的太多了。

  直到有一天,因为租金越来越贵,他在那个公寓住不下去了。他看好了一套好房子,但找不到人合租。他觉得也许没人受得了他。

  他在巴茨医院做兼职时,向一位姓斯坦福的先生抱怨了几句,中午这位先生就笑呵呵的带了一个人来见他。

  他完成了他的实验后才注意到这个人。阿富汗,前军医,合租人。

  很好。他想。

  番外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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