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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妖与花精


  大根走以后,福妞再去敲厢房的门:“出来出来,给你拜年。”哪有人大年初一打算不出门,睡在炕上不动弹。

  这样的敲门法,才把凌墨弄出来,有栓和小菊赶快过来说:“新年好。”凌墨展开一个笑脸:“新年好。”居然备的给小孩子的东西,是一串崭新的铜钱,看着黄锃锃的招人喜欢,就象是钱树上刚剥下来的一样。

  “谢谢凌大哥。”有栓接在手里数一数,有栓的是两串,有一千钱,给小菊的是一串,福妞看着笑,不想亲与疏还分开了。凌墨作势手在怀里掏一掏问福妞道:“还有拜年的吗?”

  福妞赶快喊一声:“有财,有贝过来拜年。”有财有贝过来在两个人脚下蹭一蹭,凌墨故作为难:“这钱,不然给你吧。你帮着它们帮着比较好。”

  手放在怀里还没有掏出来,福妞已经瞪圆眼睛:“新年好,去做饭。”心知肚明的凌墨知道这妞不会把我喊起来为拜年,总是有一件事情要使唤我。凌墨脑袋没有睡糊涂:“菜都做好了,你要吃新鲜菜,劳您驾,自己动动手。”

  然后打着哈欠往屋里去,福妞在后面跟一句进去:“总有一天,你就睡在那枕头上。”火炕也不用要了。

  院门外又来了拜年的人,却是昨天年三十周济他吃的刘大头家,前面人情做了,后面当然也要做,福妞看着他一身的旧衣,有几块地方都烂了,里面的棉絮都露出来白一片,赶快让他进屋拿果盒子给他吃。

  刘大头吃花生和糖是狼吞虎咽的,福妞第一次看到有人吃零食吃得这样“虎奔”一样,又担心他咽着,站起来倒一杯热茶送过来。

  看着一半果盒子下去,刘大头才把吃东西的脸抬起来对着福妞先是嘿嘿笑:“福妞啊,你们家现在得过了。嘿嘿。”

  “哪里得过的,盖这两间房子钱就光了,早知道,就盖得简单一些。”福妞现在也会说这样的话了,这也是被逼出来的。看着刘大头嘿嘿只是笑,笑得福妞心里有些发毛。

  刘大头下面是一连串的奉迎话,然后就是道家里艰难:“要是没有你三十给的一碗饺子,还不知道饿成啥样,孩子们可怜呐。”

  福妞就要问了:“家里两口子人,还有三个孩子,怎么就弄到一碗饱饭都吃不到。”姐来的时候,玉米面饼子还是能吃饱的。

  “唉,想做个小生意又没有钱,俺家的地为还债给押了。”人穷得太久了,刘大头想想自己都辛酸,用破棉袄的袖子拭眼泪,才对福妞道:“你是个好心人,福妞,有吃的,能不能再给些。”刘大头在这个家里已经闻到肉的香味了。

  刘大头给了福妞这样一个“惊喜”,福妞的脸色也没有挂得住,一下子就拉下来,看看刘大头面有菜色的面庞,想想三个孩子心里又有心酸,过年没有吃的,是多么难过的事情。

  “有栓。”福妞喊一声小有栓进来:“把馒头拿上十个来。”十个馒头给了刘大头,福妞诚恳地道:“家里虽然穷,努力干也成。不行就背柴禾去卖去才成。”

  直到刘大头走了,福妞才把有栓喊过来问刘大头的事情。有栓去一次灶屋里拿馒头出来,又刚饿了,手里抓着一块炸鱼正在吃:“要生儿子,前面两个是女孩,要生儿子,大头嫂月子里害病,为保命把地卖了,没了地日子没法过。”

  有栓说到这里,对着福妞嘻嘻一笑,咱家一开始就没有地,不是一样的好过。新年里过这一天,有栓是充满绝对的幸福感,新棉衣新棉裤,年菜就是好些盆,还有小菊陪他玩。有财有贝虽然好,只是不会说话,外面雪地里弄脏狗蹄子,炕也不能上。

  不计划生育的苦,福妞在心里这样念叨一句,又对有栓道:“两个女孩不能挣些吃的吗?”有栓忽闪着大眼睛对福妞道:“不能,他们家里只有两条裤子,女孩子出不了门。”

  新年里听到这个,听得福妞浑身上下都是难受的。这象是解放全中国前的一个农村家庭一样。想想昨天送走三份饺子,福妞对有栓道:“姐睡一会儿,再有人来就说姐出门拜年了,姐不在家里。”

  有栓虽然弄不明白,可是点头对福妞道:“晚上的菜俺和小菊会烧,小菊说她会烧菜。”福妞径直走到厢房的门前拍一拍道:“你睡上一天了,俺要睡了,晚饭记得出来烧。”然后理直气壮地回屋睡觉去了。

  睡上没有一会儿,果然是听到外面又有客人来,这一次是三十送她饺子的张小脚,福妞觉得自己亚似诸葛亮,缩在被窝里又觉得自己成了躲债的了,这时候福妞才想起来,帮的人多了,肯定会有不感激的人。可是遇到难处不能不帮。福妞在心里还是这样想。

  这样想着帮人并不意味着就会再给吃的喝的,福妞想想刘大头愁苦的面容,想来是生活折磨得太久,没有了硬气。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要保持自己才行。福妞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不应该来借馒头,应该来讨两件旧衣服,然后女孩子去背柴禾,山里这个时候还有吃的呢,别看大雪封山,找一找还能找到树上有果子,那是没有打干净的和没有被别人看到的,依然是有。

  劳动人民最光荣,这是福妞穿越以后的体会,全然不要文韬武略,不要勾心斗角,不要才女……劳动就成。

  在炕上睡了一会儿的福妞闻到菜香气,然后是小菊和有栓进来喊自己:“福妞姐,福妞姐,凌大哥做了涮锅子。”

  福妞立即就起来了,本来是想让有栓帮自己端一下,一听是涮锅子福妞立即起床,这没法端,起晚了又怕吃不着。初一的晚上,福妞家里依然是欢天喜地,大半年的辛勤劳动,就体现在这日常生活中,和过年过节的生活中。唯一受到迫害的就是那一坛子酒,又少了好些。

  一直到初三送过年,福妞才往老秦大叔家里来,因为打猎分了银子,三十往老秦大叔家里送过好些东西,比如凌墨做的熏肉就没有少送,算是带自己去打猎的感谢。

  初一从祠堂里回来也是先去老秦大叔家里拜过年,福妞今天来老秦大叔家里却是有要事,如果不来福妞觉得不舒服,不仅为大根也为小米。大根脸上的痛苦,福妞相信大根不会一辈子打光棍,可是真的是痛苦。

  老秦大叔和老秦大婶看到福妞很高兴,老秦大叔家里的点心盒子也比福妞家里的要漂亮的多,一辈子在山里野兽爪子底下生活的老秦大叔,日子虽说惊险可是过得也好。

  “福妞啊,今年冬天再没有大的猎物了。”老秦大叔一说起来打猎就很高兴:“要是有的话,咱们还一起去。再喊上你们家那个郎中,后生有气力,也有胆量。多一个人多分钱。”只是弓箭和猎叉的原始打猎法,人多危险也少些。

  福妞刚要回话,院外有人说话了:“老秦大叔在家吗?”这个人声音熟悉,往外面一看,却是初一去自己家里的刘大头,老秦大婶赶快迎出去,福妞在屋里和老秦大叔说话:“俺这鱼塘今天是初弄不会,不然的话,天天都想来跟老秦大叔进山打猎去,您多分我少分。”就是第一次一百五两银子,第二次三十两银子,福妞也是要给老秦大叔留下来,权当做抽头钱,在这里呆上半年的福妞,也明白头钱的道理,不感谢以后咋好再找人。

  第一次老秦大叔没有要,第二次老秦大叔说:“十几个人均分的,你们家郎中来的太晚,就出力也不算。”这倒也公平,凌墨就出场亮个相,肯定是没有。这是老秦大叔客气地说法。

  这句话和老秦大叔说过,福妞看到院子里老秦大婶从灶屋里出来,手里一个布包拿给刘大头,一看就是吃的。福妞看到答案了,就明白老秦大叔一定是一直周济这样的人,觉得很不容易。

  说过打猎以后,福妞才把来意说明了,是吃吃着脸红的才说出来:“我说错了,您别怪我,大根喜欢小米,看着是真心的,小米百里挑一哩,大根配不上她,可是您是不是。”福妞万分不好意思:“给他一个理由,让他一下子死心不会这样天天痛苦。恐怕这个年大根也过不好。”

  老秦大叔看着福妞局促的面庞,帮别人说话自己先涨得脸通红,倒笑上一笑,把手里的烟袋点上,才对福妞道:“这事他倒寻上你了,俺闺女他配不上,这几年没有少帮他。福妞,大叔是过来人,眼睛里看人是亮的,你家那个郎中比大庄强的多,钱也不少挣,我年前去集市上办年货,听说他卖了三根人参给中药铺里,值八百两银子。”

  帮人办事的福妞还是会负责到底的,先说的还是大根的事,赶快先道歉:“大根来俺家求俺帮忙,俺想着老秦大叔是个和气人,俺也就来了。大根既然是配不上,回去俺对他说。”

  院外传来老秦大婶的喊声:“米她爹,你出来一下。”老秦大叔出去以后,紧闭的小米房门里传出来小米的声音:“福妞,你去对大根说,他要是能等,就等,不能等,就别等了,俺爹和俺娘都要把俺过了年就嫁人。”

  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就听到老秦大叔走回来的声音,手里还提着一大块鹿肉:“福妞,你大婶说给你带这个。”

  去帮大根问原由的福妞带着一个答案和一大块鹿肉回来了,再加上心里一个疑问,小凌身上有八百两以上的银子,加上他原来的积蓄,应该是只多不少。

  回到家里来,福妞决定对凌墨刮目相看,外面今天有风,而且不小,出去一趟回来要洗洗脸才舒服,算“洗目相看”吧,怀里揣着八百两银子的人,当然是看不上一百两银子的秀花,差一点儿就把凌墨贱卖了的福妞对凌墨道:“明年开春,俺要买牛。钱不够俺就找人借去,你看行不?”

  “行。”凌墨当然说行,看着福妞手里拎回来的这块鹿肉又犯馋了:“这是干鹿肉,用辣椒一烧,是美味。”这块晒成干的鹿肉在凌墨眼里,比福妞要中看的多。没有海味山珍倒是不少吃。

  凌墨对着福妞一顿吹捧:“你打猎去吗?打猎多好,天天吃好吃的。”福妞不得不问清楚:“你脸上那表情,是我去打猎,我吃好吃的还是我送去好吃的了?”真是话也不明白了。

  洗过脸以后的福妞发现自己白洗了,还得出门去告诉大根。“小凌。”这突出其来的温柔一声,让对着鹿肉思想美食的凌墨打了一个寒噤:“有话直说。”

  “陪我去大根家,对他说小米让他能等就等,不能等就算了。”福妞对凌墨一气说下来,说得自己不喘气,直眉瞪眼地这样叫直说不?

  凌墨摆手:“男女情事我不参与,你带上有栓去,再带上有财和有贝,如果大根觉得你中用,至少你帮手多。”

  “我不要帮手,我就要你跟去,免得大庄误会我。”福妞开始跟凌墨新年里总算账:“你背地里对大庄都俺啥,为啥俺去巡夜,次次遇到大庄,家里有啥事儿,要人干活,大庄总会出现……”福妞嘿嘿冷笑:“要么你跟俺去,要么你……”给我一头牛,一次收十年的租金会不会太贪心,想想凌墨也是穿越来的,存太多银子难道还能带回去?福妞觉得开春问凌墨征收十年的租金没有心理负担。

  凌墨很不客气地对福妞道:“我更怕大庄误会我,我还没有成亲呢。”然后转身施施然地回房去,男人的面子更重要,哥要找的是大家闺秀,难得来一次,几时能见识到一个大家闺秀呢?

  最终福妞还是和有栓有财有贝去的,不为壮胆子,带有栓去可以避免大庄误会,有栓一动,有财有贝都跟去了。

  “吐血?”屋里先传来一声,是福妞的声音,凌墨摇头:“不,我认为是内伤在心里,这血你是看不到的,无色无臭……”

  福妞打断话:“无色无臭那还叫伤吗?”凌墨想想也是:“那说吊颈,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对大庄说,让他小心他哥。”

  无聊之极的两个人在谈论大根听到小米的话以后,会用什么方式来结束自己的情伤。空气中传来一股子干货味,福妞嗅一嗅:“刘田家里又在炒花生了,看来生意挺好。”

  捕捉到福妞眼睛里一闪面过的思绪,凌墨道:“你想卖花生,你要是想也不错,鞭炮生意你们也歇下来了,饭馆出十五才开门,你应该找一个营生才是,你闲在家里就象是家里人不少。”

  福妞表示理解:“昨天一百两银子来,我没有及时的出去,是因为我正好不想出去,如果今天她再来我就不打搅你们。”

  有栓和小菊在屋里的炕上听着这样就吃吃笑,过一个年,姐和凌大哥一天可以拌两次嘴,早上如果没有拌上,中午和晚上是按着吃饭的点儿来的。

  “中午吵过了,晚上就不会再吵了,早上已经有过了。”有栓一本正经,小菊立即点头,不过还是往外看:“福妞说出了十四那天进山去,带我去不。”

  小菊的担心果然是应验的,饭馆里十六开门,福妞要进山去看一看水潭有没有化冰,这两天温度有些回升,这天冷一下子就回暖一下,所以这一次不能带小菊去。

  正月十四的那天,福妞起一个大早往山里去,脚一踩到外面的路上就知道今天还是天回暖,外面的路没有冻上,不是硬梆梆的感觉,就是天气在回暖。

  在家里闷上十几天的福妞觉得身子都懒了,还是以前进山的好,出过一身大汗以后,人就轻快的多。

  踩着月光星光的路走着,迎面的寒风让福妞只觉得亲切,春天一来,各种生钱好吃的东西都会有,而且干活甩掉棉袄也会轻松的多。

  行过竹林的时候,福妞闻到一阵透鼻香气,此时天色大亮,透过碧绿的竹林可以清楚的看到几株红梅白梅花,香气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真好!福妞欣喜的扑过去,看着如胭脂如梨花的梅树,姑娘们都爱花。福妞也不例外,离开这里往水潭边去,福妞今天是先来看一看,所以没有推车,只是一根扁担,为怕失望,水桶也没有带来,一会儿鱼就挂在扁担上带回去。

  水潭里依然是有碎冰,却是细小的,福妞是用渔网打上来才看到碎冰在渔网里,家里的鱼塘要感谢小凌,一个冬天弄得不错,还有鱼,福妞心里只有那几株如龙螭如怪松的梅花,很是向往那花香。

  数一数这鱼有二十条,加上家里的也差不多了,福妞把鱼剖好挂在扁担上挑着,先去竹林里挖梅花。

  一株一人多高的梅花吐着芬芳被福妞用柴刀挖出来,用腰带背在背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行在回村的路上,这一条直路是天天走习惯的,背后头顶不阵的梅香,正在陶醉中的福妞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然后就是“呛”地一声,听起来很是舒服。

  回过头来的福妞看到身后几步远有四五匹马,马上人手里都执着明晃晃的剑,为首的一个人看清楚是一个人,这才回身道:“大公子,原来是一个人。”再对福妞道:“姑娘,你这一身打扮还以为是树妖精怪呢。”

  福妞的眼睛只看着中间的那个人,在月下头上是一顶大帽子,身上是青色的披风,面如冠玉,眼睛里微笑看着福妞,也把福妞认出来了。

  这位离远了看着象树妖的姑娘肩膀上一根扁担,身前身后都担着一些鱼,背上负着一树梅花,难怪在夜里会以为遇到妖怪,吕长生微笑看着她,额头上象是有汗珠儿有光泽,可是那眼睛,“你,不是回京了?”福妞就直接问出来,一看到吕长生就想到小菊。吕长生诧异地道:“我过年随我父母去邻县姨娘家里,我是后回来的。”

  福妞不是要告人状,只是实话实说:“我去找你,你家的门房说你回京去。俺找你有事情。”吕长生含笑看一看月下的梅花虽然多姿,却远不如她那期望的目光让人垂怜,马上的吕长生道:“停三天你来,直接到大门上报你的名字,你叫福妞是吗?”

  “俺也记得你叫吕长生。”福妞对吕长生一通乱看,真是养眼睛,在马上坐着,月华从后面照过来,更是人与衣衫都飘飘若仙。

  直到吕长生一行人走了,福妞才想起来自己用别人养眼睛,自己一定不养别人眼睛,刚才说姐象什么?树妖花精?福妞嘿嘿笑起来。

  到家里,人人高兴。“这么多花的一株梅花,快种起来。”此时夜风清冷,凌墨不顾天寒地冻,拿着锄头去种树。有栓和小菊围着这花只是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有福妞若有所思,一个人吃饭在想着心思。

  只到睡到炕上,福妞认真问小菊:“如果你还能回吕家去,你是愿意回吕家还是愿意进山?”小菊一下子让问愣了,还能回吕家去,回吕家里衣服吃用都有,大一些的姐姐们月钱都多,小菊一下子摇摆不定了,低声道:“俺不知道,或许让俺跟你进一次山,就会知道吧。”

  福妞不说话了,对小菊道:“这样的天气里进山,鱼也不好打。”脚头上放着自己的棉衣,是一路湿到家,福妞对小菊道:“你还是回吕家吧。”

  “好的,福妞姐。”小菊答应下来却还是犯难:“可是回不去呀。”福妞翻一个身对小菊道:“过两天再说吧。”然后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五天以后,小菊要回吕家了,让全村的人都跌破了眼镜,福妞用的什么能耐,居然把小菊又送回到吕家去,这是全村人的疑问,这个疑问没有多久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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