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异象

　　

　　小动物们的热情让郝仁受宠若惊，一开始还是惊喜大过惊吓，不过很快就从惊喜彻底变成了惊吓。

　　某天早晨她一觉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竟然站了密密麻麻一群老鼠，那些老鼠一脸兴奋地举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争先恐后地要郝仁吃自己手里的东西。郝仁一眼就认出那是郝义食品柜里面的东西。

　　老鼠们前些天曾经过来参拜过，还送了她一包谷子跟几条胖嘟嘟的毛毛虫，所以此刻再度看到它们郝仁惊讶不已。

　　为首的一只大老鼠仿佛感受到了她此刻的疑惑，一边用两只前爪挥着郝义最爱吃的巧克力棒，一边对她解释：“听说女王陛下被坏人虐待，没有早饭吃……所以，我们洗劫了坏人的食品柜！”

　　望着老鼠们义愤填膺的模样，郝仁哭笑不得。前一个坏人指的当然是郝氏夫妇跟郝义那一家三口，后一个坏人指的肯定是郝义。

　　郝家的确是不提供早饭的。郝义他们一家三口向来都是在外面吃的，但郝家给郝仁的零花钱一个月只有300块，扣掉饭钱，加上偶尔学习用品上的花费，剩下的钱几乎连呆子都养不活。郝仁小时候一开始还会自己做早饭，但是做一人份的他们脸色难看，做全家份的他们脸色依然难看，还会指责郝仁浪费粮食，后来郝仁为了不看人脸色干脆不吃了，习惯了也就那样。

　　对于郝仁那少到可怜的零花钱，郝氏夫妇从来没觉得这是虐待。理由还正当得很：“女儿要穷养，省得将来眼高于顶家庭不幸，儿子要富养，这样将来长大了才有魄力做大事。”说这话的不是美姨，而是郝仁那个丧心病狂的爹。拜他们所赐，郝仁倒的确学了一身逆境求生的好本领，不吃早饭就是技能之一。

　　虽然郝仁没有不吃嗟来之食的死犟脾气，但也不代表她会接受老鼠们偷来的东西。

　　“我有东西吃的！”她连忙拿出了郝义之前丢过来还没吃完的那袋牛肉干，“你们还是赶快把东西还回去吧。”

　　老鼠们一开始还坚持想让郝仁收下，意识到郝仁真的不喜欢它们干打劫这样的事这才悻悻地把东西还了回去。

　　郝义那家伙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在教室里上课，郝仁倒是不担心老鼠们会被发现。

　　群鼠洗劫食品柜事情以郝义在食品柜里发现了几粒老鼠屎，然后请张阿姨买了几张粘鼠板作为终结，里面的零食全部被郝义丢给了郝仁喂狗。望着那一大堆失而复得的零食，郝仁哭笑不得。因为有她的事先示警，倒是没老鼠牺牲在粘鼠板上。

　　郝仁没想到的是，老鼠们为她洗劫郝义的食品柜什么的只是个开始，更大的惊吓还在后头。

　　某天她正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把前世写过的小说重新写出来，忽然听到客厅的方向传来电视的声音。

　　“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大量野生动物纷纷向我市迁徙，高速公路往s市方向路段已因为频繁的小动物过境而封闭，市内交通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望广大司机注意路况，减速慢行……”郝仁听到的是h台收视率最高的那档新闻节目女主持人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大量鸟群对城郊机场的运营安全造成了严重影响，机场方面正在紧急开展各种驱鸟措施，截止目前，机场方面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关闭部分航班，可能会对部分市民的出行产生影响……”

　　声音突然转成了某个嗓音沉稳的专家：“……可能是因为最近持续升高的气温导致了动物体内磁场紊乱，请广大市民放心，我市并不处在地震带上，这一切并不是地震即将发生的预兆……至于海啸，这也不可能……动物们是在往h市迁徙，而不是逃离h市……”

　　“恰恰相反，动物们选择我市作为栖息地，正说明了我市是一个连对环境要求苛刻的动物都认同的宜居之地。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以朱简焕同志为核心的我市领导班子关于建设生态h市的决策是多么的高瞻远瞩，利国利民……”

　　“切，h台还真是政府的喉舌，连这样的节目都不忘拍一下市委的马屁！”郝卫国抱怨过后，新闻的声音戛然而止，变成了s台正在播放的某部韩剧，片中的女主角正在欧巴欧巴地乱叫。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别看了。”是美姨的声音。

　　“谁说我不看了！成天看那些单眼皮伪帅哥有什么意思？”郝卫国一阵抱怨。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了！不让我看，我看你是嫉妒了！”

　　客厅里响起一阵争抢遥控器的声音，别墅的每个房间都有电视，屏幕虽然比不上客厅那台，却也不小，争抢遥控器什么的应该算是郝氏夫妇的一种情趣。

　　“你就不想知道大白天好端端的花园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条蛇？”抢了一会，最后郝卫国凭着这句话顺利胜出。

　　“……本台讯，刚刚庆丰路发生一起由一只豹猫横穿马路引起的车祸，豹猫腿部受伤，司机轻伤，目前豹猫跟司机都已送往相关医院救治……”那档新闻节目依然在继续，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原本正在码字的郝仁心里咯噔了一下，关闭了文档望向趴在她脚边的呆子。

　　“呆子叔，它们干嘛都往h市跑啊？”

　　呆子正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这话连忙抬起了头：“你们人类干嘛都往帝都跑啊？一样的事情，你在的地方就是动物们的帝都！”

　　“有办法让它们别过来吗？”那只豹猫还算是好的，因此遇难的小动物可不在少数，知道自己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郝仁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呆子摇了摇头。

　　郝仁还想继续跟它求教怎样才能减少小动物们的伤亡，她房间的门又被人一脚踹开了。然后，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杀气腾腾地冲了进来。

　　“我听到了，听到你在跟狗说话！”他一进门就伸出右手用柯南指证凶手的姿势指着郝仁。

　　“伤没好就回房间好好养伤，别跑到我房间里来胡言乱语！”那家伙的脑袋的确还没好彻底，脑门上还缠着一圈绷带。虽然没之前那么夸张，但依旧看着很蠢。

　　“我知道！电视上的事情都是因为你！就跟哈利波特里面一样！”郝义这次并没有炸毛，反而目光灼灼地望着郝仁，一脸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的表情。

　　“之前的事也不是我的幻觉，我真的看到了猫头鹰跟霍格沃茨的通知书，是你的魔法对吧？倒霉仁，你到底是什么人？”

　　望着那家伙一脸笃定的表情，郝仁顿时觉得有些头大，早知道就不跟他玩魔法学院通知书的游戏了。以这家伙从小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自己惹上的麻烦看来不小。

　　“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姐啊！”没办法，只好装傻硬撑。

　　“姐？”郝义皱着眉，分明是不满意这个答案。

　　“乖……”郝仁忽略他一脸纠结的表情，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人类头发的手感果然跟动物不同。

　　“哼！只比我大两个月，算什么姐？”郝义气鼓鼓地把她的手甩开了，“你别想糊弄过去，我知道你能跟小动物沟通！”

　　这家伙的预感实在太逆天了，郝仁郁闷不已。

　　“呆子，打个滚！”

　　呆子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望了望她，坐在原地没动。

　　“lucky，过来！”

　　正趴在书桌上盯着他们两个的lucky没动，反而伸爪一掌把郝仁那个用薯片罐做的笔筒拍到了地上。笔筒啪的一声掉到地上，里面的笔撒了一地。

　　郝仁只能哭笑不得地俯身去捡。lucky演技不错，一脸的若无其事。

　　“哈哈哈……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早串通好了！”可惜，表演无效。郝义眼中的精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闪亮了。

　　郝仁长长叹了一口气，还好，这家伙从小就不靠谱，就算他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怀疑他又犯病了而已。

　　“你能查到那只豹猫被送到了哪家宠物医院吗？我想去看看它！”既然这家伙没什么威胁，郝仁决定利用他的身份为自己办事。反正不用白不用！

　　果然，她那个笨蛋弟弟听到这话非但没生气，反而眼前一亮，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当场就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然后屁颠屁颠跑出去为郝仁奔走了。

　　郝义那些个小伙伴们的能量惊人，很快就查到了宠物医院的地址。郝义死缠烂打表示要同去，郝仁只能把探望的时间改到了他放学。

　　跟郝义同行其实也是有好处的，那家伙有权限使用公司的车，一个电话司机就开着车屁颠屁颠跑过来接他们了。郝仁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司机老王看到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跟郝义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带小女朋友出去玩，当时就把郝义逗成了大红脸。令郝仁惊奇的是，那死孩子竟然没反驳，打心底里不承认郝卫国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她更加不可能反驳。

　　这个时间采访的媒体已经散去，那只豹猫又是野生的，没有主人，所以宠物医院内此刻就只有它一个孤零零地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动物体内都有能够认出它们王的独特机制，反正郝仁一出现那家伙就立刻激动了起来，好几次努力地想爬起来给郝仁行礼，被郝仁强行压下了。

　　“它没事吧？”郝仁问兽医。

　　兽医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听到这个问题一脸怜悯地扫了笼子里的豹猫一眼，叹口气道：“死不了，就是腿部的伤势挺严重的，就算好了也没办法放归自然了。我们刚刚联系过h市动物园，他们表示愿意接受它。这家伙看来只能在动物园里过一辈子了，哎，也不知对它来说是福是祸。作孽啊，好好的往市区跑干什么？”

　　除了像lucky呆子这样天赋异禀连入梦这样的逆天技能都能拥有的存在，一般的动物是没办法听懂人类的话的，所以笼子里的豹猫神色如常。郝仁的心情却越发糟糕了。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因为精神感应交流不用直接开口，所以郝仁一点都不担心身旁的郝义。

　　“陛下，我的伤能好吗？”

　　虽然不忍心，郝仁还是告诉了它真相。听到真相，那只豹猫良久没有说话。

　　“我的孩子们……”

　　豹猫定定地望着窗外，郝仁惊奇地在窗外的灌木丛中发现了几只探头探脑的小豹猫。野生豹猫的嗅觉真是惊人，这样竟然都能找来。

　　犹豫了很久，那只豹猫终于再度开了口：“告诉孩子们我没事，叫它们不要来找我！”

　　郝仁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每一只动物都是大自然的精灵，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它们的一生不应该在动物园里度过。

　　告别了豹猫妈妈，郝仁带着郝义找到了三只躲在灌木丛中的小豹猫。郝仁原本还担心它们没断奶，看到它们的个头后长舒了一口气，以它们现在的样子，独自在野外生存已经没问题了。转告了它们妈妈的话，三只小豹猫垂头丧气地跟着郝仁上了车。

　　豹猫跟普通的猫有着明显的区别，郝义立刻就叫嚣着可爱死了可爱死了，表示要收养那三只，甚至还莽撞地伸手去摸其中一只，被原本就心情不佳的小豹猫挠了一爪子，衣服都破了。小豹猫估计是看在郝义是郝仁同伴的份上收了力，这一爪子虽然看着狠，但却没见血。

　　郝义很无辜，他是看豹猫们亲昵地窝在郝仁怀里一脸乖巧才伸的手，根本没想到轮到自己下场会这么惨烈。不过经此一役，他看郝仁的眼神却是越发闪亮了。

　　征求了三只小家伙的意见后，郝仁把它们带到了别墅区附近一处绿化相当不错的小公园里。那边食物丰富，就算抓不到猎物，翻翻人类的垃圾箱都饿不着它们。

　　放生完三只小豹猫，郝仁心情沉重地跟郝义回了家。她决定回去就跟呆子好好聊聊迁徙的小动物们的事，虽然事情错不在她，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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