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伤与疤 1
电梯停在了一楼。
谷可可和纪禹和最后才走了出来。
刚才他是承认了吧？
谷可可回忆起她问完那句“真的……是你？”以后，纪禹和嘴角的微微笑意。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见过……
但是她却不记得他了。
那他呢？
谷可可放慢了脚步。
纪禹和走了几步，发现谷可可落在了后面，便偏过头来：“怎么了？”
谷可可移步过来，带着心里某处迅速膨胀的情愫。
“你一直都记得我吗？”
“我记忆力没那么差。”纪禹和望着她，眼眸中闪着星星点点。
他大约一个多月前也对她讲过这句话，不过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以前的交集。
谷可可对这句话还挺印象深刻的。
那天在Celes，他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谷可可的胸膛，似乎被塞满了棉花。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小小雀跃，些些窃喜，丝丝柔情，点点温暖。
心头像煮着一壶水，静静等待烧开。
“你不是还要请我吃饭吗？”纪禹和眼角藏着笑意。
额……
原来他没忘……
谷可可朝着他露出两个小梨涡，点点头。
不过最后纪禹和还是没让她付钱。
从餐馆里出来，谷可可有些懊恼：“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吗？”
外面是缀满繁星的夜空。
“下次吧。”下次的下次，再下次……
谷可可当然不知道纪禹和心里的想法，只是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谷可可感受到其中有人向这边投来视线。
谷可可回望，对上了易慧打量，探究的视线。
她发现了纪禹和也在往这边看后，眼神有些惊慌，将视线迅速收了回来。
谷可可有些纳闷，换做平时，她该是上来打招呼的，怎么看上去有些紧张的样子？
“认识的人？”纪禹和收回目光。
“嗯。”谷可可应着，也迈开脚步。
“我也见过。”
谷可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纪禹和的语气突然有些凉意。
“你也认识易慧？”
谷可可想了想，其实也不奇怪，易慧是他的下一届，平时人缘很好，在专业里也算小有名气，混的很开。
不过……纪禹和嘛……
谷可可脑海中蹿出范紫苏的话——活得清心寡欲。
“她的名字？”纪禹和说着轻轻折了折眉。
谷可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不禁投过去了视线。
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回忆？
“你跟她很熟？”
“还好吧，同一个高中的。”谷可可如实道。
“不是很熟就好。”
纪禹和的话让谷可可有些费解。
谷可可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大脑有一瞬间的跳闸。
路灯灯光映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泽。
谷可可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好看。
“怎么了？”纪禹和转过脸来，却见谷可可先是睁大眼睛，然后又竭力掩去自己眼神中的内容，悄悄地外外挪了几步。
纪禹和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微微蹙了眉，视线往上移，触到她红着的耳根。
这是……害羞？
纪禹和眸中闪现星星点点，最后嘴角的弧度扬了扬。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害羞，不过心情却意外的好。
谷可可到了宿舍，才发现易慧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18:45
慧：可可，你和纪禹和真的在一起了？
19:20
可可：没，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
慧：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你们不熟。
19:21
可可：嗯
慧：什么意思？
可可：上次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们在同一家医院。
谷可可其实有些不想回答，只是这样好像不太礼貌。
19:23
慧：不要说我多管闲事，你们不合适。
看到易慧的这条消息，谷可可突然心里一阵不舒服。
慧：他知道卫扬的事吗？
谷可可握着手机，眼神一滞，眸子里瞬间溢满了痛楚。
“可可，你回来了啊。”简微从浴室里出来，看到谷可可坐在床边，神情有些不自然。
谷可可么有回应她。
简微走近了些，谷可可才如梦初醒的样子：“啊？简微，你刚才在跟我说话？”
“对啊，你在看什么啊，一副入迷的样子？”简微凑了过去。
谷可可将手机握到了手里。
“没什么，我先去洗澡了。”
简微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
怪怪的。
楚翩翩洗完澡，仰躺在床上。
她只要熬过下一周，就可以出科了。
这样想着，顺手拿过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
楚翩翩点了进去。
20：30
慧：翩翩，我有事找你，明天见个面吧。
楚翩翩微微蹙了眉头。
易慧找她？她们好像没这么熟吧，也就在社团的时候有些交流。
20:45
楚翩翩：好吧
谷可可这周末没有去Celes，因为前几天谷可可的妈妈特意让她这周末回次家。
谷可可的家就在本市，可是她三年来除了大的节假日，一般都很少回家。
因为看到妈妈，她心里就会有隐隐的愧疚感。
谷可可放慢了步子，停在家门口，片刻后才按响了门铃。
里面传来“踏踏”的步子声，然后很快的门被打开了，杨絮看到她，脸上挂着笑容：“回来了啊。”
谷可可看着她清瘦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进了屋子，杨旭就钻进厨房忙活开来了。
谷可可跟着进去看了一眼，微微有些诧异：“今天有谁要来吗？”
杨絮扫了眼丰富的菜品：“没有啊，不是看你回来吗，给你做点好吃的。”
谷可可有些哭笑不得：“我哪吃得了那么多……”
“如果你有男朋友带回来，那当然可以。”
“妈,我都还没毕业呢。”谷可可摸摸鼻子。
“谁说读书的时候不能有男朋友啦？”杨絮边忙着洗菜边对自己的女儿“耳提面命”道。
“真的没有啦。”
杨絮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她：“真的？”
“没有。”谷可可重重地点了下脑袋。
“那好，你来洗菜。”杨絮移动步子从柜子里拿出围裙递给她。
“好吧……”谷可可接过围裙。
杨絮在一边看着她洗菜。
“我会好好洗的，不会偷懒的，你忙你的去吧……”谷可可有些汗颜。
杨絮望着她不语，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杨絮换了个姿势，垂了眼片刻，又望着她：“你爸爸说昨天遇见你了。”
谷可可的手顿了一下。
想起昨天在手术室外的家属区他皱着眉望着自己的样子。
“哦。”
杨絮知道女儿并不喜欢自己谈到他，但毕竟是父女啊。
杨絮叹了口气：“好歹他也是你父亲啊。”
谷可可抬起眼，望着窗外：“生物遗传学上是，感情上已经不是了。”
杨絮看着谷可可的样子还有冰冷的语气，心里也是隐隐的难受。
“你不恨他了吗？”谷可可说完，咬了下唇。
杨絮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便笑着说：“怎么能不恨啊，只是再大的恨，时间都会冲刷些去，我也不能带着恨生活啊。之前是我自己放弃了事业甘愿做一个小女人，现在我又重新开始了我的事业，我觉得我现在比以前活得更充实，更有目标，更有希冀。换个方面想想，这也是这场变故带给我的好的一面。”
谷可可有一瞬间的呆滞。
她没想到，她的妈妈原来已经看得这么开。
难道……就她一个人还活在那场枷锁里走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的。
她的母亲，曾经的国内某著名大学高材生，获得机会去外国深造，却因为爱情放弃了机会，甘愿做一个家庭主妇。
她的父亲，和母亲是校友，毕业后留在学校任教，现在已经是一位颇有名望的专业教授。
满腹学识，对任何事都颇有见解，讲话很有道理的父亲一直是她的骄傲。
可是她不知道，同时她的父亲也是位追求理想化，追求激情，追求新鲜的人。
一成不变的婚姻生活对他来说，是磨灭他的激情。
婚姻生活必然会产生些矛盾，他觉得那是他眼睛里的沙粒。
然后，一个年轻，带着新鲜，与他志趣相投的女人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说他要追求爱情。
她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
他的出轨，竟然被美化成了为了追求爱情不顾世俗。
他把杨絮她的母亲形容得像一个泼妇一样，一点一点磨灭了他的感情。
然后他的某些学生发帖说他们支持这段感情，支持他们的老师，这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敢。
谷岳墨就在她和她母亲痛苦万分的日子里，带着他的学生情人，带着他追求的激情爱情躲去了国外。
一晃三年余，他们回来了，带着功与名。
时间冲刷了所有质疑。
他们说他的爱情守得云开见月明，佩服他的勇敢和追求。
她的学生情人，有一个微博，常常发些很有感触的文字和摄影作品。
有人留言说：不要理会那些质疑，只有你才配得上谷教授。
所以，她和她母亲，都成了他们追求爱情道路上的阻碍。
可是，最痛苦的真正是她们这两个“阻碍”。
她们自己默默地躲在角落舔着伤，直到它们愈合成了疤。
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错与对，就看你站在谁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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