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夫妻二人

　　秦氏的打量让云辰熙有些不自在，虽然是关心自己，可他与她非亲非故的，这样的关心让人心生顾忌，若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云辰熙估计自己仍旧会讨厌秦氏，如同上辈子一样。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关心另外一个人，总有个理由的。想到这里，云辰熙眉头皱了皱，看来是时候弄清困惑自己两辈子的原由。

　　“孩子，你不是在雁阳么？”秦氏眼中明显有着惊喜，拉着云辰熙的手，心中很是快活。

　　“这不是你妇道人家该管的事。”定国候楚柏臣听到秦氏的问话，立刻出声，对着秦氏的眼有着明显的警告，顿了顿，“怡情受了惊吓，你不安慰安慰么？”

　　秦氏看懂了楚柏臣的警告，对云辰熙的热情收敛了两分，听到楚柏臣的话，笑了笑，“你不是在安慰你的宝贝女儿么？有你就行了。”

　　楚柏臣闻言，眼中又闪过一丝怒色。可心中的那丝怀疑却又淡了一份。他知道秦氏恨他，也恨杨珍。而对杨珍的女儿怡情，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常听下人对京城的报告，秦氏对怡情忽冷忽热，他还觉得是秦氏在做戏，可如今当面看来，秦氏对怡情确实不关心，甚至有些冷漠。

　　可因为秦氏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定国候觉得，也许怡情真的是珍儿的女儿。但为何当年柳武要带着知道女儿失踪呢？还丢下了自己妻儿不管？而自己所做的那件事情，可只有柳武知道。看来一切还是得找到柳武才能知道一切真相。而在真相未解开之前，楚柏臣决定当怡情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婴看待，想到这么多年未看她一眼，楚柏臣又忽然觉得有些怜惜，环住楚怡情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秦氏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看着楚柏臣的动作，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似嘲讽又似阴谋得逞，收敛情绪后却对着云辰熙温柔地道，“孩子，你是住在侯府么？”

　　“住在西苑。”云辰熙把秦氏的一切情绪看在眼里，虽然有些疑惑秦氏对楚怡情的态度，可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没放在心上。

　　秦氏闻言，漂亮的眸子一亮，西苑？那里不是借住着侯爷远方亲戚杨少爷？难道就是这孩子？那，那不是两年前这孩子就到了白云城。想到这里，秦氏看了眼定国候楚柏臣，心里微微有些暖意，看来侯爷也不是不管这孩子的。对定国候的怨恨，也减淡了一分。

　　“父亲，以后我和母亲都住在白云城么？”楚怡情看到母亲对云辰熙的关心，心里又浮现了一些嫉妒的情绪，但感受到父亲环住自己有力的臂膀，那嫉妒的心又慢慢平复。父亲虽然很多年没有回京城，可第一次见面，楚怡情就觉得父亲比母亲关心她。本能地攀附着定国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柔声地询问。她不想要回京城，跟着时而温柔，时而厉色，还时而有些疯癫的母亲。

　　定国候楚柏臣有些为难之色，这一次他们母女来西北，就是他费了很大的劲，要想长久留下确是有些为难。

　　“你可住的习惯？”秦氏也听到楚怡情的问话，佯装不在意地询问着云辰熙，却竖着耳朵听楚柏臣的回答，良久没有回复，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收回了心思，拉着云辰熙的手，“有什么需要，刚好伯母也在，你尽管向伯母提出来。”

　　“多谢伯母。”云辰熙是真心感谢这个女人的。

　　“父亲？”楚怡情看到父亲没有回复，心里有些焦急。

　　“咦，这小丫头是谁？”楚柏臣正准备找安慰楚怡情的话，秦氏忽然看到被云辰熙挡住的柳絮，本来还是轻松的神色，却在看到柳絮有些相似那人的面容时，脸色一变，声音陡然放大，“你抬起头来。”

　　柳絮闻言，依言抬起了头。心里却吐槽着，该死的卖身契。

　　秦氏看到柳絮的面容，神色变幻莫测。

　　楚柏臣也看着柳絮，心里也有些复杂之色。这个孩子比怡情还像杨珍，到底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呢？但天下相似之人也是有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怀疑，视线看向秦氏。可却丝毫没有发现秦氏的异样，难道她没有替换珍儿的女儿？

　　秦氏虽然表面镇定，心里却有些慌乱，她与杨珍一起长大，对她小时候的模样不可谓不了解，情儿像四分，可眼前这个女孩足足有六分相似，想到让柳武丢弃的女娃，秦氏心里忽上忽下的。可她在没搞清楚这个小丫头身份时，秦氏掩饰好了一切情绪，对着柳絮温和地道，“小丫头，过来？”

　　柳絮本能地有些抗拒，但也知道无济于事，只能无言地走过去，“柳絮拜见夫人。”

　　“多么标志的一个小丫头。”看着小丫头的脸蛋，秦氏情不自禁地伸出纤细的手，带着长长的指甲慢慢抚摸柳絮的脸蛋。眼里忽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杨珍。神色变得有些异常。

　　柳絮在秦氏摸上自己脸蛋时，一阵发麻，这个秦氏看来真的有病，第一次见面就摸人家脸蛋，可她此时却一动不敢动，生怕秦氏的长指甲划破她的脸蛋。正想不着痕迹地躲开时，却是被云辰熙往后拉了一下，离开了秦氏的手。

　　云辰熙笑着对秦氏，“伯母，这是我的小丫头。”秦氏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刚才眼中闪过的厉色还是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秦氏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柳絮有些不喜，可他却不能看着秦氏伤害柳絮。

　　楚怡情看到秦氏对柳絮的反应，有些奇怪。之前母亲只是对她如此的，怎么第一次见到柳絮就这般？视线落在柳絮脸蛋上，这才发现，她竟然跟柳絮有些相似，眉宇间微微皱起，她很不喜欢这个发现。

　　“噢，你的丫头。”秦氏闻言，温和地对着云辰熙，“什么时候带在身边的？”视线却不找痕迹地看着柳絮，不断地打量着。

　　“年前不久。”

　　“她父母可舍得将她卖身了？”

　　“如今天灾人祸的，能在我这里当差，也算是她的福气。”云辰熙答非所问，有些傲气地道。秦氏闻言脸上渐渐堆满了笑容，正准备开口，却被云辰熙打断，“世伯，伯母，侄儿还有些事，先行告退了。”

　　“好好，今日你也忙碌了，好好休息一番。”定国候在秦氏开口前连声应道。

　　“熙哥哥，我可以到西苑找你玩耍么？”看到云辰熙要带着柳絮立刻，楚怡情连忙从定国候怀里奔出来。

　　“可以的。”云辰熙点了点，然后带着有些傻愣的柳絮离开了大厅。

　　“情儿，你也先下去休息吧。”云辰熙走后，定国候站起来，摸了摸楚怡情的头。

　　楚怡情从小在秦氏身边长大，由于秦氏性格多变，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到定国候的模样，知道他此刻有些烦恼，视线又转向自己的母亲秦氏，马上就知道这二人要说话，于是乖巧地应下，在下人的带领下，回了后院。

　　“媚儿，给夫人敬茶吧。”被众人遗忘，安静地当个幕景的林姨娘正有些瞌睡，却突然被定国候的出声给惊醒，连忙端起茶杯，跪在秦氏面前。

　　“夫人，请喝茶。”

　　秦氏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陪了自己丈夫七年的女子，比自己这个夫人还像夫人的女人，沉默良久。

　　“秦氏！”楚柏臣看到秦氏冷眼旁观，却不接茶水，忍不住有些怒意，喝道。

　　秦氏淡淡地看了眼楚柏臣，视线落在林姨娘身上，“抬起头来！”

　　林姨娘忐忑地抬头。

　　秦氏看到林姨娘与杨珍那一模一样的眉眼，整个人哈哈哈大笑起来，抬起长长指甲的手指，轻轻地抚摸林姨娘的脸蛋，对着定国候嘲讽地笑道，“侯爷，可真是长情啊。”顿了顿，收回手，“可惜，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秦氏！”楚柏臣恼羞成怒，“当年若不是你，珍儿不会……。”看到竖着耳朵聆听的林姨娘，楚柏臣立即住了嘴，恨恨地瞪了眼秦氏，“赶紧喝茶，回后院歇息。”

　　秦氏知道楚柏臣恨她当年所为，如今想起来，她却不后悔。虽然七年独守空房，消磨了秦氏的一腔热情和对楚柏臣的爱恋，可却勾起了她满腔的恨，她恨楚柏臣，更恨夺走自己儿子的女人。但她也知道，这七年是楚柏臣对她的惩罚！惩罚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与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不过，如今只要不是杨珍那女人，她都无所谓了，何况杨珍已经消失在那场大火了。

　　看着眼前跪着的林姨娘，秦氏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永远当着另外一人的替身，自己这个可怜人又何必为难另外一个可怜人呢？于是安静地端着茶水喝了一口，意兴阑珊地道，“好好伺候侯爷。”

　　“你下去吧。”楚柏臣对林姨娘挥手。

　　“婢妾告退。”

　　当林姨娘的背影消失后，楚柏臣面对秦氏，满脸严肃，“秦氏，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换了珍儿的女儿？”

　　秦氏正准备反击，楚柏臣又道，“我只要知道真相，若你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筹谋让你儿子坐上那个位置。”楚柏臣手指了指头顶。

　　秦氏闻言，盯着楚柏臣，神色变幻莫测，咬着嘴唇，“他如今虽然有些艰难，可要登上那位置，也不是不可行。”她秦家会尽一切力量去帮助自己的儿子。

　　仿佛知道秦氏心中所想，定国候淡淡地道，“你秦家只能提供一些银两罢了，你可知，若没有我的庇护，他怎么能离开封地，逍遥在这西北？”顿了顿，“那条道路何其艰难，你以为仅仅凭着一个身份加上你秦家的财力就能得到？”

　　秦氏嘴唇动了动，看着楚柏臣，“他也是你儿子……”

　　楚柏臣垂下眉眼，“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秦氏也低下头，遮掩眼中的厉色，她的儿子还是比不上那人的女儿，抬起头来时，眼中一片清明，“我没有换，情儿就是杨珍的女儿。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对情儿忽冷忽热！”

　　楚柏臣点点头，“柳武为何离开？还有他的女儿？”

　　“这就要问侯爷你了。”秦氏淡淡地道，“那样抄家灭族的事情让柳武知晓，你觉得他不怕你杀人灭口么？”

　　楚柏臣闻言一窒，良久才道，“刚才你对熙儿的丫头……”

　　“只要像杨珍的脸，我都恨不得一把抓烂……。”秦氏满脸狠意。

　　楚柏臣闻言，恨恨地瞪了秦氏一眼，站起来大步离开。

　　秦氏盯着楚柏臣远去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眼中却是掩盖不去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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