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不溜秋
月光清浅，灯火渐稀。
青山镇，李家大宅，李百川书房。
书房内，李百川昂然站立在一幅女子画像前。只见得画像之中，女子面容秀丽，举止优雅，眉宇间竟与着李行有几分神似。而李百川神情温柔，眉头凄苦，举头痴望着画像，也不知思念了多久。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陡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本该与李行一道在闲鹤山庄的甘苦。
“参见家主。”
甘苦猛然现身，而后躬身拜道。
“甘苦。行儿怎样了？”
一见甘苦现身，李百川当即停下了追思，转头看向甘苦直奔主题问道。
“三少爷情况很好，他不愧是家主您的儿子，李家子孙。属下仅是稍稍调教，三少爷如今在外功修炼上已算是入了门。”
甘苦颇是欣慰回道。
经过时间的相处，两人间的师徒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作了深厚联系。
“入了门。嗯，外功修行上确实也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你今日过来可是有其他事情？”
李百川心里百转滋味地咀嚼着甘苦的话，接着又言简意赅地问道。
“恕属下斗胆，属下今日来此，乃是请示一件攸关三少爷性命之事。属下已是不打算用训练其他死士那般来训练三少爷，属下准备将三少爷带到洪荒边境去。”
甘苦面色忽然一变，一字一字地低声请示道。
“洪荒边境？原因？”
李百川当即亦有些震惊地问道。
“因为属下自认为三少爷无论心性还是意志都比属下当年还要强大。”
甘苦一脸正色地答道。
“想不到你对行儿竟有如此信心，你想将他培养成另外一个甘苦？”
李百川忽而叹了口道。
“不，是更为厉害的李行。属下打算破釜沉舟，因此此次属下回李宅时，同时也将暗中保护三少爷的三个黑衣死士也一同带回来了。”
甘苦再次坚定不移地解释道。
“什么！你准备带行儿到洪荒边境多久？”
李百川眼神之中陡地射出电芒，他毫无表情的面容更是第一次变了颜色。
“十年。属下当年也在那里独自一人足足待了十年才能在外功修炼上比他人更进一步。”
甘苦仍是果断答道。
“十年。”
李百川倏地又一声轻叹，默然半响。
十年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十年可以，洪荒边境也可以，但死士不行。从始至终，我都只是想给行儿一个希望，一个寄托。虽然现在事情或许有些变化，但我并不想因此失去一个儿子。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苦心。”
一声轻叹过后，李百川又不容拒绝地吩咐道。
“属下明白了。”
甘苦只得妥协道。
“嗯，你去吧。”
李百川最后重重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
“属下告退。”
甘苦再次躬身一拜，而后身形电闪，眨眼间便又消失在了明净透亮的书房之中。
待甘苦消失在书房之后，李百川不由得再次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女子画像。情深不寿，在那一瞬间，李百川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在那如若大白龙一般的瀑布底旁，有着一潭清泉。
因为难得偷得半日清闲，李行当即选择了惬意地泡在泉水里。而在其****的肩膀上，彩雀“采桑”也安安逸逸地停在上面。
水甘而洁，水的温度恰好比阳光暖上一点，使得人一身疲劳尽解。
“真是奇怪，我今天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平常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三个黑衣人的存在。采桑，你看到他们了吗？”
在一番静心凝神，查探无果后，李行不禁朝肩上的彩雀嘟囔了一句。
“叽叽，叽叽。”
听得李行问话，彩雀竟也叽了两声，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唉，是不是爹爹已经觉得我够强大了，可以不用他们保护了呢？”
李行突然又暗自一想，颇有些自嘲道。
但就在随后一刻，他又忽然变得无比的沮丧。
“嘻嘻，怎么可能呢。采桑，你知道吗？虽然我现在也觉得自己越变越强，可是呢我也越来越清楚，照我现在这种情况，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什么先天高手的。甘苦师父他虽然确实非常厉害，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练得跟他一样厉害。就算练到跟他一样厉害，不知道是不是也要等个二三十年，等到跟一般大呢。若是非得到那个时候的话，爹爹和大哥、二哥他们说不定就不需要我帮忙了。”
在面对着彩雀这个唯一的朋友，李行倏地又是进行着一番自我唠叨，又变得毫无自信可言。
有些事情，一旦愈发深入的了解，便会愈发觉得它的不易和可怕。而现在在外功修炼之事上，对于李行来说就是如此。
但李行并不知道是，在甘苦眼中他确实是一个资质极佳的弟子。
就在李行再次对着彩雀掏心掏肺地抱怨了一番后，肩上的彩雀却陡地朝其脸上啄了一啄，而后更猛地一拍翅膀，竟从其肩膀上突然往山间飞走。
“啊，采桑，你干嘛。”
“你，你别走啊，我再也不向你抱怨了，还不行吗。”
忽然见得“采桑”飞走，李行当即更觉颓丧。
可对于李行的话，彩雀并没有听到，甚至在转眼之间便已是飞快地消失在了山间。
远望着彩雀离去，李行再次愈发觉得自己没用，觉得就连自己唯一的朋友都受不了自己，离自己而去。他当下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将整个身体都一起给埋进了水里。
“扑腾”一声，闭气闭眼，一种想要逃避的懦弱，使得李行竟生出了想让水将自己与现实隔绝想法。
但如此才不过半个时辰后，李行却又因为憋不住呼吸，再次由水里跳了出来。
“唉，我真傻。我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拼命修炼外功，怎么突然就去想以后的艰难。真该打，难怪采桑会不理我。”
经过泉水的浸泡，十岁出头的李行陡然间想法又变，又忽然好像想通了许多事情。当下的他不禁又狠拍了下自己的脑壳，悔道。
而恰好就在此时，彩雀好像也真知道了他的悔意，竟然心有灵犀般地又出现在天边，而后更是以离弦飞箭之势朝李行猛飞了过来。
但就在彩雀去而复返忽然停在了潭水旁一块巨石上时，李行却猛地发现在彩雀的小嘴竟然叼着一本黑不溜秋的书籍。
而更令李行惊讶的是，黑书里好像还传出了人的声音：
“嘿，你个扁毛畜生。你咬疼我，快放手，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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