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头,上楼去看看

　　??　　他刚一进门，在那不大的房间里，就看见了，畏畏缩缩地抱着枕头挤在沙发的角落里的蒋梦媛。

　　一想到曾经那个嚣张跋扈，骄傲纯真的公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司陌忍不住就对易如晴吼了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易如晴一愣，下意识就回答：“对不起。”

　　吼完的瞬间其实司陌就后悔了，再等到他看见她镇定地说抱歉的样子，忽然就想起来易如晴那句“比起没人听和相信的解释而言，对不起三个字要简单得多了。”他缓了缓语气：“我就是比较着急，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嗯。”易如晴就这么点反应而已，看起来，到真的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

　　蒋梦媛还在旁边，抽抽噎噎的，司陌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爽，也不好这个就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和易如晴继续纠缠下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蒋梦媛的面前。

　　小姑娘一直抱着靠枕，盯着他看着，眼睛里面全是满满的恐慌。她似乎一直在往后退着，但是怎么退，身后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媛媛。”终究也是自己喜欢过的人，司陌还没冷漠到，可以视而不见的地步。他上前一步，对着小姑娘，伸出了手。

　　“陌！”蒋梦媛虽然一直后退，但是在他伸出手的那个瞬间，却再也坚持不住，一头就栽进了他的怀里。

　　司陌将人接了个满怀，深吸口气，搂着她，抚摸她的背脊，安慰她：“没事的，没事了，那些人都会死的，他们欺负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陌，我想你……我喜欢你……我，我不想再离开你了……”蒋梦媛埋首在他怀里痛哭，“陌，你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抚摸着她背脊安抚的手，突然顿住。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后果。

　　司陌看了看易如晴，再看了看怀里的蒋梦媛。易如晴接收到他的目光，也不知想了什么，上前来，将方才蒋梦媛吃早餐的时候留下的盘子和碗一收就去厨房洗碗了。

　　没有了易如晴的存在，哪怕只是隔了一个房间而已，对于司陌而言，轻松了不少。

　　“好。”那只悬在半空的手，终于落下了，继续在小姑娘的背脊上安抚着摸了下去。司陌想，一会儿，他就回来，跟她好好地解释。

　　他是不得以的。

　　“带我走，陌，带我走……”蒋梦媛抱着他的身体，哭着不断地说着。

　　“好。”不管她说什么，司陌都是温言回答一个淡淡的“好”字。

　　蒋梦媛抬头，看着他，本来眼睛就刚刚哭过了，这会儿更是水雾蒸腾，越发迷人起来。

　　明星就是明星，无时无刻地展现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对于蒋梦媛来说，大概已经成为本能了。

　　司陌没有将人抱起来，而是扶着她往外面走，在电梯里头，跟她交代着一些话。例如什么，要注意身体啊，要乖乖地看医生啊，要吃药啊，要好好休养啊之类的。

　　蒋梦媛一直都缩在司陌怀里，非常的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去哪里就去哪里。除了紧紧地搂着他以外，就在听见看医生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看了看他，明明自己非常的不情愿，但也还是强忍着恐惧和难过，点了点头。

　　向来都是骄傲公主的蒋梦媛，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乖巧的样子？也难怪司陌在搂着她的时候，并没有排斥。以前，他若不是千哄万哄地百般许诺，根本就不得近身才对。

　　但是这一次，不用他说，蒋梦媛就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偎依在他怀里。虽然不爱，却也让司陌感觉到了满足。

　　他带着她，下楼，然后送到了车子边上。

　　因为易如晴在电话里就说过了蒋梦媛的情况，所以张医生也是跟着车子就来了，这会儿一看见蒋梦媛出来，就下来迎接。

　　刚才蒋梦媛在电梯里头的时候，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什么都听他的，不管让做什么，都保证乖乖的。但是这会儿容易看见张医生，却一下就崩溃了，电梯里的那些话，全部都如同过耳云烟，完全没有了存在的迹象。

　　她看了眼张医生，扭头就跑，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惊慌。

　　司陌下意识就将人一把揽腰抱住，不让她乱跑。

　　一大早的，街上几乎什么人都没有，这么乱来，她又是想要跑到哪里去？再出事的话，要怎么办？

　　司陌的想法，自然是没错的，但是蒋梦媛却一点儿都不理解他。

　　只一个揽腰的动作，她就惊叫起来。也好在一大早没什么，倒也没有惊动了旁人。

　　“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对我，我做，我什么都做，求你了，不要……好痛，我好痛……你放过我我，求你……求求你……”蒋梦媛一边挣扎，就一边在他的怀里这样哭号着。

　　司陌一愣，手头的动作就松了。

　　她所哭泣的……应该是那天晚上的记忆吧？

　　易如晴虽然将事情都告诉了司陌，但是这种事情，任谁，也不可以说得那么详细，易如晴再怎什么说，也就是概括地叙述了一下情况而已。

　　只有当她在他的怀里哭号着哀求的时候，司陌才有些恍惚地明白过来，这件事情，对于蒋梦媛的影响，大概是很严重的。

　　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司陌一晃神，蒋梦媛就从他怀里挣脱了出去。但也仅仅只是挣脱出去而已。

　　蒋梦媛的腿一软，就直接跌坐到了地上。她也不跑了，就那么手脚并用地往后缩着，贴在车轮子边上，抱着膝盖，泪汪汪地看着他，一副想要哭，却因为害怕而不敢大声哭的样子。

　　司陌瞅了眼边上看热闹的张医生，叹口气，上前去，就要将人拉起来。

　　蒋梦媛惊叫，哭着躲开他的手，却又没有完全地躲开。她抖抖索索地，颤抖着手去解他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她的眼中，司陌到底变成了谁。

　　司陌拍开了她的手，心中很无奈。

　　“不，不要……求你……”明明被拍开了，但是蒋梦媛哭得更加厉害，不仅仅是哭了，身体还不住地颤抖的，嘴唇和脸蛋儿都因为恐惧而失去了血色。她一边哭，一边嘴巴就往司陌的身下凑过去。

　　司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差点就一脚将人给踹开了。

　　在那个瞬间，他的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盘的整整齐齐，纹丝不乱的发髻。当年的那个时候，她好像，还未成年……

　　司陌抬头，看着高高的电梯公寓。因为是白天，所以那个他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窗口，看起来和其他的窗口，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给她一针镇定剂，带她回别墅。”司陌瞥了眼边上看笑话的张医生。

　　“那，少爷呢？”张医生简直就是明知故问。

　　“我还有事。”司陌淡淡地丢一句，人就已经跑了回去。

　　不仅仅是有事，而且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有的事情，是可以等一等的，但是有的事情，却是一刻都不能等待的！

　　在楼上，房间里，易如晴一直都在低着头洗碗，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个房子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之前蒋梦媛住在这里的时候，虽然给她带来了很多的麻烦，但是也让这个房子，多出了许多的生气。

　　就算另外一个住客，实际上，和她并不怎么对盘，而且每天都在哭哭啼啼的，那也是让她觉得，挺好的。

　　毕竟，再怎么萎靡忧郁，那也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而已，而易如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八十岁了。

　　她的心累了，也老了。

　　而现在，那个活力的来源，走了。

　　房间里，明明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却就这样让人觉得暮气沉沉起来。

　　易如晴站在客厅里，有些呆滞地转身，目光扫过整个房间。这个房子，明明是她的房子，怎么到处都留下别人的痕迹？

　　那张还没有整理过的床，蒋梦媛在客厅里抱着的枕头，还有方才喝水用过的杯子，还有正在播放的，卓别林的默片。

　　大独裁者带着那滑稽的姿势，离镜头越来越近，易如晴上前一步，将电视给关了。

　　心情异常的烦躁。

　　反正，她其实就是关键的时候，被用来救急一下的吧？用过就丢什么的，应该是最好的写照了。

　　因为不知道有谁可以联系，所以联系她。因为那些事情她都知道，觉得她天生反骨，所以才会对她好。

　　易如晴看着蒋梦媛喝过一半的水杯，内心默默地升起一种将水杯给砸了冲动。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易如晴的第一反应，以为那是前两天，她往后的有机蔬菜。因为蒋梦媛不能离人，所以就连买菜这样的事情，易如晴也全部都直接网购了。

　　等到配送的菜来了，但是一开始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却不存在了。

　　有点类似，她一直想要自由，但是真正自由的时候，其实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这个东西。

　　只是因为从小一直都没有，所以才一直都很想要的吧？

　　门铃还在坚持地响着，易如晴强迫自己拖着脚步，去开门。

　　司陌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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