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

　　你还记得奶油蛋糕的滋味吗？

　　清晨的阳光，从浓重的暗红色窗帘缝隙里面溜进司家少爷的卧室里面。巴洛克风格的厚重床幔下面，缀满了玫瑰图样的被褥里面，睡着一个花丛中的公主。

　　那女子皮肤很白，双睫微颤，在眼下投入一片温柔安宁的阴影。司家少主，司陌少爷，睡在这女子的旁边，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这个时候已经醒来了。

　　他低着头，半倚在床头，一双细黑的双瞳中慢慢地温柔与痴恋。

　　蒋梦媛，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性格活泼，开朗，为人天真又单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在那个纸醉金迷的演艺圈当中。她是唯一一个，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低头的女子。

　　她骄傲，变成了司陌能够看见的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纯净。

　　她敢笑敢骂，快二十的人了，还仿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般，那紧闭的双眼一旦睁开，里面就全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阳光。

　　这样有个性，有骨气，有担待的女子，才应该是他所爱的人，和某些下贱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正想着，那扇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易如晴低着头，捧着他的衣服走进来：“早上好，司少爷，蒋小姐。”

　　玫瑰花丛里的公主轻蹙了下眉头，司陌看了就心中怜惜，赶紧说：“怎么今天这么重，我们去隔壁，媛媛刚接了一个古装戏，最近在学骑马，应该是累着了，你小心点，别吵着她。”

　　“是，司少爷。”她低着头，轻缓柔弱地回答着。

　　看吧，就是这样的，没有骨气，面团一样随人揉捏的性子。不对，捏个面团还是要用力的，揉捏她，连力气都不需要使了。

　　司陌站起来，被子从他腰间滑落，露出宛如天神一般的赤裸身体。紧实的身躯，修长匀称，在腰间收束出完美的曲线，正是让任何一个女人看了都会为之疯狂的样子。

　　易如晴低着头，不管是身形还是目光，都不为所动。

　　司陌轻轻地冷哼一声，在心里鄙视一下这个做作的女人，率先走进了卧室隔壁宽敞亮堂的浴室里面。

　　没有了暗色窗帘的遮挡，阳光更是毫无顾忌地洒在司陌的身体上，将他的皮肤染上一层高雅的金黄。

　　如果有画师，那么此刻一定会想起来最古典的美男子的体型的代表：大卫像。

　　不过东方血统的司陌，并没有那么夸张的肌理，他显得更加的内敛，充满了东方这个地方才能够具有的独特韵味。

　　易如晴跟在后面，眼睛就一直粘在瓷砖上，正在司陌的面前跪下去，帮他穿上衣服。

　　“我带你进来，是让你给我穿衣服的吗？”司陌连手都懒得动，就直接大喇喇地往浴缸边上一坐，瞥了她一眼。

　　如果别人，被司家的少主，用这样的眼神瞥过，怎么也会吓个哆嗦。蒋梦媛就评论说，他这是能杀人的目光。

　　然而，易如晴仿佛毫无所觉，她低着头，将手中的叠得整整齐齐地衣服放在一边的椅子上，然后来到他身前，低头，埋入他的腿间。

　　司陌舒爽地长叹一声，将手指按在她的后脑，指尖肆意地打散了易如晴一大早起来，盘的整齐利落的发髻。

　　自己家的老头子就是好啊，花了大价钱，费了多少心思，才给他培养了这么一个“妹妹”。或者，也不能说是妹妹，这是他的礼物，八岁时候，孤独呆在司家大宅的司陌的生日礼物。

　　和他七岁的小狗，九岁的猫咪一样。

　　原本司老爷子说的只是：“这个小女孩是来陪你玩的，她叫易如晴，可以陪到你结婚为止，所以，你可以把她当做妹妹。”

　　刚开始的时候，司陌也的确是把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作为自己的妹妹，易如晴，就小了他两岁，刚来司家的时候，怯怯仿佛一只怕生的猫咪。

　　然而，十六岁的司陌，正当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他和那些兄弟哥们儿多说了几句话，就喝了点酒，于是在一个晚上，走进了这个“妹妹”的房间。

　　虽然明面上，她的确是司家的小姐，可在自己面前，到底也就是个下人。司陌本来心中是内疚的，当第二天早上，他看见满脸泪痕，浑身青紫的“妹妹”躺在自己身边，与睡梦中，还不断流泪的时候。

　　他心软过，他心疼过。

　　谁知道这个女人自己犯贱！

　　居然为了能够捆住他司家少爷的心，跑去专门要求自己的父亲给她加课，千里迢迢从日本找来的调教师父，教导她作为女人，要怎么取悦一个男子。

　　一个人，既然能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就怪不得别人不把她当人看！

　　从此，司家少爷司陌少了一个“妹妹”，多了一个“床伴”。

　　而且这个床伴非常合格，除了加课，司陌学什么，老爷子也要求她去学什么，司陌会的东西，她只会懂得更多，在床上，是予取予求的好伴，在工作中，加是司氏财团司总裁不可或缺的特别助理。

　　这让司陌觉得自己在一众豪门的子弟中，非常有面子。

　　总有人对他说：“诶，司少，你那个妹子，借我两天呗。”

　　“不行不行，那可是我们家老头子花了大心思的。”

　　而现在，这个“妹妹”，就这样屈服，恭顺地跪在自己的腿间，很多时候，司陌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没有骨气，没有尊严，为了他们司家的权势，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也算得上一个能人了。

　　到了最后的关头，司陌压着她的手用力起来。

　　这样的事情，他骄傲的媛媛，是断断不肯为他做的，就算是普通的亲热，那也是要千求万哄方能得逞。过程中要怜惜小心，处处体谅，事后，还得亲身服侍沐浴更衣，以示妥帖。

　　对着易如晴，他就完全不用这样的小心了。接受过专业教导的易如晴，懂得怎样让他愉快，让他舒适，叫他尽兴。

　　她很聪明，学过的一切东西，都可以做到最好的。

　　她会将他的东西尽数咽下，然后用温柔的亲吻帮他清理干净。

　　这让司陌作为一个男人，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她，表情很平静，因为刚才的事情，略微的窒息让她的脸颊有一丝淡淡的红晕。散乱的发髻让几缕发丝搭在她的脸颊边上。早早起来敲门时候已经做好出门准备的易如晴，是一身整齐干练的职业套装，深蓝色。现在套装的裙摆略有一点皱褶。

　　她没有先给自己整理裙子，而且回到椅子边上，将司陌的衣服给捧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司陌看见她皱褶裙子，低着头去捧衣服的样子，就觉得莫名地刺眼。他一把抓过自己的衣服。

　　“好了好了，我自己能穿，你去把你自己给收拾收拾，不要一脸怀春的出门。”

　　易如晴的身体微微顿住，就那么一个瞬间，然后她恢复正常，轻柔温和地应着：“好的，司少爷。”

　　她的嗓音，因为方才的作为，还有一点点粘腻的喑哑，有点淡淡的性感。

　　就学了怎么勾引男人。

　　司陌冷着脸，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加了一句：“媛媛累了，她早上想吃手工的水晶虾饺，你顺便去做一份吧。”

　　那个背影果然立刻停下，回头，低声而恭顺地回答：“好的，司少爷。”

　　看看，多么没有骨气，没有尊严。

　　易如晴转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刷牙，拼命地刷牙，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的漱口水。当那些翠绿的泡沫流进洗手池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慢慢地因为自己的呼吸而模糊起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擦着镜子里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如果不是她自己，大概是没有人听到她在说什么：“小晴不哭，小晴不哭，来，笑一个。”

　　于是镜子里面，和镜子外面的女子，同时露出一个温柔和标准的恬静笑容来。

　　她就这样笑着站在镜子面前，将自己散乱的头发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然后下楼，给每一个碰见的人打招呼。

　　“早上好，吴妈。”

　　“诶，晴小姐，这么早啊。”厨房里的吴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灶台边的位置让了出来，“是来给少爷做早饭的吧？不是端了一份过去么？”

　　“是蒋小姐想吃水晶虾饺，司少爷让我下来做的。”易如晴一边笑着搭话，一边已经熟练地把所有配料都翻了出来，开始和面。

　　“诶，诶，这一大早的，她这不是折腾人吗？你一会儿还要去公司的，别做了，吴妈给她做。”吴妈看见易如晴下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淡淡的乌青，神情有些飘忽。

　　自从那个蒋小姐住进来，就到处找事情折腾，先是什么卧室的摆设不好，要换。司陌由着她，让易如晴一个人去给她装窗帘，挂床幔。等折腾完了装饰，现在就开始变着法子要求吃的了。

　　“没事，司少爷让我亲手做的。”

　　“你呀，就是太好说话了，老爷也说过了，宅子里，你就只管听少爷的话，别说她现在没有进门，就算她进了司家的门，成了司家的少奶奶，那也使唤不了你的。”

　　“吴妈你别说了。她要是成了少奶奶啊，我就自由了。”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易如晴的脸上，似乎闪过瞬间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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