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较量

　　

　　程玄铮跟林奕出现的时候，叶桑萸一行人正好是雇了马车，准备离开，楚络是先行一步回来的，他本不想去鸿雁楼的，沈白觞跟叶桑萸母子及丽娘的熟稔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一样。但抵不住叶桑萸的屡次相求，他便也只能一起去。是有些担心程玄铮会不会出来搅局，在看到程玄铮出现的时候，楚络心下叫苦。

　　“桑萸！宸儿呢！”宸儿跟丽娘都已经在马车内呢，叶桑萸也正欲进马车，程玄铮便是从马上下来，直走到她跟前。

　　“宸儿很好！”叶桑萸不想与程玄铮过多的交集，便是神情冷淡说道。

　　“桑萸，怎么了？”沈白觞是在马车另一侧的，见到直来的程玄铮，便是留了心，再见叶桑萸的冷淡，他便开口问道。

　　其实程玄铮早就看到沈白觞了，那一袭白衣格外的醒目，也是刺痛了他的眼。沈白觞的周身气度都显示着他这个人出身不凡，叶桑萸身边有这样的一个男子，让程玄铮心里也是升起慌张来，这就是楚络说的桑萸的故人吗？那究竟是有多故？

　　“程大人，民女还急着去出门，就不与程大人多耽搁了，还请程大人放行。”叶桑萸神情冷淡般说道。

　　“天都黑了，去哪呢，不妨一道吧！”要他眼睁睁看叶桑萸跟其他男人离开，程玄铮只觉没那个气度，也是没那个胆量，他怕自己手一松，叶桑萸就走远了，再也回不来。

　　沈白觞在揣测程玄铮的身份，但叶桑萸说出程大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负了桑萸的程玄铮，也就是宸儿的亲身父亲。来了也好，与其日后他还要面对，还不如今日大家就把话摊平了，也算是互相掂量掂量。“桑萸，既然程大人想一起，那就一起吧，人多热闹。”

　　“沈大哥！”叶桑萸有些懊恼，程玄铮诋毁了自己的父亲，她心下就是气恼，而这回程玄铮又这般突然参合，她怎么都是不满的。

　　“桑萸，毕竟来者是客啊！”沈白觞故意温和说道。

　　叶桑萸无奈，但又心下气恼，便是上了马车，也不去跟程玄铮说什么。

　　“程大人，请吧！”沈白觞开口道，倒是一副跟叶桑萸很熟的样子。

　　“他怎么也来了，这下要热闹了！”马车内，丽娘有些嘟囔道。

　　叶桑萸也是苦恼，程玄铮的出现，是将事情搞的更复杂了，她是怕跟沈白觞独处的，这晚宴人多，便是热闹。但是出现了程玄铮，那就不是热闹，那就是混乱了！

　　“娘，你不开心了吗？”敏锐的叶宸发现叶桑萸的低落，便是开口道。

　　叶桑萸勉强般笑了笑道：“没，宸儿，娘没有不开心。见到白爹爹宸儿是不是很高兴啊！”叶桑萸不想让叶宸跟着她不开心，便是说道。

　　“嗯，宸儿可高兴了，娘，白爹爹也很高兴呢，说终于能见到娘了！”叶宸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些大声说道。

　　丽娘莞尔，她倒真是希望叶桑萸能接受沈白觞的，这几年她在旁看着，那会不知道沈白觞的一片苦心啊！

　　“人小鬼大！”叶桑萸轻轻点了下叶宸的面颊，可是，这真的是理不断剪还乱啊！

　　鸿雁楼的掌柜是在叶桑萸一行人进门的时候就觉得气息诡异了，京兆尹一脸阴沉是怎么回事？但掌柜的是人精，自然不会去乱揣测什么，甚是殷勤地将叶桑萸一行人引入了楼上雅间。

　　这落座的时候，叶桑萸是手快，拉了一把丽娘，这边她左手边坐着丽娘，右手边坐着叶宸。而叶宸甚是黏沈白觞的，一坐下，就拍拍身边的位子道：“白爹爹，这边！”

　　沈白觞是含笑落座，程玄铮是脸色更差了，这不仅桑萸对他冷眼相向，便是孩子都对这个男人格外的热情，这让他置于何地？

　　楚络真怕程玄铮跟沈白觞会打起来，便是自觉般在沈白觞身边坐下，程玄铮也便是隔着楚络坐下，倒是挨到了丽娘身边。只看着叶宸身边的沈白觞跟叶桑萸，程玄铮觉得是格外的刺眼，仿佛是自己的位子被人顶替了一样。

　　叶桑萸有意忽视着屋内的诡谲气息，也没有主动去招呼谁，只顾着叶宸。

　　丽娘是不怕生的人，只听她爽朗道：“今天是个其妙的日子，大家都是有惊无险，沈公子的到来，算是最大的惊喜了，来，这一杯我丽娘敬你，沈公子，要不是你救回宸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丽娘说着便是起身敬酒。

　　“丽娘，你受了伤，别喝了！”叶桑萸拉了拉丽娘的袖子说道。

　　“没事，我高兴吗，就喝一点点，毕竟是你的沈大哥远道而来。”丽娘故意着重了你的沈大哥几个字眼，是直接忽略了程玄铮那铁青的面容。

　　“丽娘，你还是老样子啊！”沈白觞很受用，便是笑道回敬。

　　“白爹爹，宸儿也敬你，谢谢白爹爹从坏人手里救回宸儿。”叶宸丝毫没有受被掳的惊吓。

　　“宸儿还小，怎么能喝酒。”叶桑萸是拿过叶宸手里的酒杯，看了一眼沈白觞道：“沈大哥，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救下宸儿。”说完，她便是一口饮下，如果可以，她还真愿意醉倒，那就无需去理会程玄铮那莫名的眼神，也不用回应沈白觞那温柔的眼神。

　　“桑萸，慢着点。”沈白觞好笑般说道。

　　程玄铮是有些像旁观者一样，虽坐着，但是却深切感觉到没有他的叶桑萸，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跟他一样有些觉得被冷落的还有楚络，不过楚络向来习惯，甚至更擅长于只旁观了。

　　“沈公子是在何人手里救下了小儿？”程玄铮有些突兀地开口，而那句小儿，却是直言了他无法抹去的身份。

　　“掳走宸儿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但轻身功夫极好，我的人追了好一程，这半路又杀出两人，是那中年男子的同伙，也算是上天庇佑，对方似乎也是怕伤着宸儿，便让我有机可循，救下了宸儿。”沈白觞直面程玄铮，坦荡说道。

　　“哦？沈公子又怎么会如此巧的正好出现？”程玄铮是在压制心底对沈白觞的怒火，但言辞之间，已然是有些严厉地盘问了。

　　“也便只能说是巧合吧！”沈白觞也不气恼，程玄铮越是生气，只能说他是越感受到了自己对他的威胁。而这威胁，自然是因为他与桑萸之间那五年。

　　叶桑萸不满程玄铮这般对沈白觞说话，开口道：“程大人，今日是为沈大哥接风洗尘，若是程大人有别的意思，不妨改日再说。”她没有直接开口让程玄铮离开，已然是算压制自己了。

　　程玄铮眼中是一抹显而易见的受伤神情，他看着叶桑萸，那般的欲言又止，痛心无奈毫不掩饰。

　　叶桑萸猛然触到程玄铮这般的神情，心下也是一紧，便是别过脸去。程玄铮是嫌少在自己面前示弱的，以往他都说不管风雨，他都会扛着，所以不能示弱，而这次重逢，她是深切感觉到程玄铮变得更冷漠，更沉静，甚至有些阴鸷了。而猛然接触程玄铮如此的神色，她竟然有些心虚，也忍不住会想，这是不是太残忍了，宸儿对沈白觞的亲近，对程玄铮来说怕是很难受吧！

　　“鸿雁楼的菜色是极佳的，沈公子，来，尝尝赵国的佳肴！”楚络是开口说话了，也是打破那种僵持。

　　“看着便是让人食欲大增，宸儿，你想吃什么，白爹爹帮你夹！”沈白觞便是应和道。

　　“那个！”叶宸倒也不客气，指了指那清蒸鲈鱼。

　　沈白觞甚是细致地为叶宸夹了一块鱼肉，还是小心地将鱼刺都去了。

　　“沈公子不是赵国人氏？”程玄铮又开口说道，派去的探子，也说过叶桑萸在宁国的时候受贵人庇护，但这个贵人，却是被有心人故意隐瞒一样，让他查不出来。眼下看来，就是这个姓沈的了。

　　“嗯，我是宁国人，桑萸没提起过吗？”沈白觞温和说道。

　　桑萸怎么会跟自己说起宁国的事情来，程玄铮是心下苦涩的。

　　“沈大哥，你也别顾着宸儿，你一路赶来定也辛苦了，吃菜吧！”叶桑萸是打断程玄铮跟沈白觞之间的对话。

　　“白爹爹吃菜！”叶宸被点到名，便是开口说道。只眼神触及到程玄铮，他先是顿了顿，继而有些不自然般道：“你也好好吃！”

　　程玄铮先是一愣，继而都有些受宠若惊了，他面色渐渐缓和，也罢，来日方长，只要桑萸没再嫁，不，就算再嫁了，他也要努力争取桑萸回到他的身边，还有宸儿，这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要全家团圆的。

　　“就是，好好吃，我今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真的该好好补一补了，桑萸，回头再给我做个药膳吧！”丽娘便也是和稀泥一样说道。

　　叶桑萸应了声，努力不去跟沈白觞抑或程玄铮有视线的接粗，这一顿，她是真的吃的五味杂陈啊！

　　只程玄铮对沈白觞的敌意倒真的是隐藏不住的，但沈白觞很是亲和模样，对程玄铮略微过激的问话，都是风轻云淡般的扫过。程玄铮在问沈白觞的时候，眼角是观察叶桑萸的，倒不见叶桑萸有太多的维护，他心底算是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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