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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流年风物,故时昔识


  用过晚膳,温老头自然有很多话要与张彻谈,除却一个把茶的侍女,其余人都将空间留给这两个忘年交。

  张彻看了看与少妇相携出去的那壮年人,目光从他灰绸的袍子上移开,待余人走后,看了眼那个侍女,温老头何等精明,当即轻道:“你出去吧,有什么事,张小兄都能应付。”

  尚有些青涩的侍女喏了一声,也退出了大堂。

  “你这孙女婿,恐是有些心术不正啊。”

  张彻移着茶杯转着圈儿,一边想斟酌着言辞,又念及老人心有死志,只怕走不过今年这个冬天,也就不再顾及,直言不讳道。

  冬夏两季,本就是老人新去时。

  温老头闻言并未有什么特别反应,轻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便是我再疼爱孙女儿,也要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这些年头在牢里,我悟出来最深刻的一个道理,便是自己做的事情,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他早年混迹宦海商场,便是在牢里这么些年,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出什么大误,加之放开生死,心性超脱之下,很多东西自然就轻易看出来了,毕竟他那入赘的孙婿,既不是秦泽,也不是夏东。

  张彻已经不再是百无聊赖枯卷苦读的那个寒窗少年,这些八卦,既然当事人自己不在意,他也不打算再管,家道中落,牢狱多年,老人真的放开了许多东西。

  于是二人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移到往事当今上,倒是很有些忆苦思甜的意味,张彻说起上次偶遇川青老人的宴会,温老头也很是开怀,一边数落着金老倌儿,一边揭穿川青老人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外表下的好心肠,说及司徒老头,他也大发兴致,开始跟张彻聊起司徒老儿年轻时也是朝中一代**人物,轶事过往,几年风骚,说到后面就不由得又长吁短叹起来,岁月不饶人啊。

  “我这一生,少有大志,投身宦海,只当有志者事竟成,哪知世间人人有志有好,有利有谋,活之一世,岂有不与人冲突对立之时?二者皆志在必得,那考验的自然就是能力手段人脉背景时运……太多太多了,命数使然,在牢里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没川青老人那么多怨恨,也再没金老倌儿那么执着,我只是在想当时忽视了一些本来应该好好珍惜的东西……到我想要再拥有它们时,却都已经不在了……”

  温老头的表情不再那么和蔼,一口黄酒下去,张彻微微皱了皱眉,也没阻他,只是跟着一口灌下去,他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味道。

  但他已经习惯了老人的这种表现,普天之下的老人,在老而无力之后,如曹阿瞒那般老骥伏枥的始终少数,多数都沉浸重复唠叨着自己的回忆罢了。

  嗬!这就是人的一生哪!

  当那些琐碎,那些平淡流逝过去,摊开在你眼前摆给你看的时候,那是最珍贵的财富,经验上的,感悟上的。

  上一次初明这个道理,是在陪外婆唠嗑的时候吧?

  张彻有些出神,黄酒的味道着实喝不惯,他也没有刻意要让自己喝醉去灌,但确有些被老者牵动情绪的兆头,这在元婴心劫后已经是很少见的情况,但眼前是一个从容赴死的老者。

  人类到底要有多无奈,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也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呢。

  张彻磕了一颗茴香豆,淡了些许嘴里的味道,他还是没有放开内心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只是只言片语与温老头谈论间,已经颇有些感慨的味道,一些简单的,每个世界共通的关于凡人的情绪和人际关系的东西,也尽与老人分享着。

  包括他喜欢很久没有喜欢到的那个人,包括他无病**强说愁的日子,包括他童年最宝贵的那些质朴而傻气的回忆。

  温老头不知何时恢复了和蔼的微笑,更带着一丝安详,就如他的面貌那样,像一个人生的长者一般,不时穿插着自己的经验与意见。张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极少与人分享回忆,此刻摊开来看,统共来说,竟也不错。

  二人就这么谈着谈着,谈天说地,张彻来自另世,受素质教育所成,又身修道法,见识自非这个世界的寻常百姓可比,温老头早年混迹官场,尽管很多事已经在地牢里说了很多,终究还是有所保留,此刻,这个走向迟暮的老人,就真的将自己的一生尽数分享出来,有看人的经验,有与人相处的经验,有做事的经验,而这些,在前世,都是张彻还未进行的社会实践。

  二人从落日晚膳,聊至子时,老人才终于撑不住睡意,张彻看着他离去的满足而又落寞的背影,知道有些寂寞始终只能是一个人的,轻叹了口气,于空中虚划一符。

  清辉不显,内敛化去,隐没在老人的后背心。张彻知道温老头心有死志,并不打算违背他的意愿,这道符法,只是让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能麻痹许多痛苦,走得更安详一些,严格来说这破坏了人体痛觉神经的报警功能,但此时谁在意这些呢?

  温老头只觉后心一暖,隐在披肩下有些瑟缩的双肩不再阵痛,有所觉地顿了顿,没有回头。

  大雪簌簌,厚厚地裹上了汴梁城,明月清辉,落银飘舞,很美,也很冷。

  ……

  第二日晨起的张彻没有拒绝老人多住几天的要求,他看了看那壮年孙婿有些闪烁的眼神,暗叹了口气,很有些想插手的念头,最终作罢。只是用过早膳之后,提出要出门走走。温老头在汴梁待了一辈子,琼楼上,金殿上,地牢里,都去过,似已厌倦了这座城市,就并未同行,只是待在院子里,抚摸着那宅子里唯一的老藤椅,这是老伴儿为数不多的遗物,倚靠着它,温老头才带着安详的表情看着这已经看了六十多年的雪景。

  张彻仍只着月白长衫外罩黑蚕袍,汴梁的通缉令上很奇怪地没有特别注明这一条,所以他也未特意伪装。昨日已传话离胤自己会有几天不会回楼,此时出门,漫天银装素裹,生在南国的张彻其实很少见雪,更是少见这么大的雪,只听闻母亲说生自己那年有这样大的一场雪,所以自己手上耳上从不生冻疮。

  信步前行,张彻抬头放眼,俯首四观,积雪在地上不深不浅地一层,倒是将踢脚线的泥痕都掩去洗净了,琉璃瓦隐没其中,难见其容,只有峥嵘的貔貅睚眦等雕像仍露凶态,还有一面面红墙黄墙。

  前些日子入汴梁,与凌曦颜去找好吃的,已经在热闹地带待够了,张彻下意识地往一些僻远的地方走去,虽然汴梁城繁华如锦,然而西处本就比较平民化,找些这类地方,倒并不太难。

  张彻走到一株生得很大的枫树下,折枝蜿蜒,枫叶枫红,相比起凌寒傲梅,张彻觉得枫叶的美更加热烈,也更加张扬。

  就如举步维艰下仍肆意奋搏的人生。

  “小兄弟,你也喜枫?”

  极有磁性的声音,若张彻将自己会的那些家乡曲儿教他,恐怕川青老人等也会很不给自己面子的说自己唱得没他好听。

  这是一个极为儒雅的中年文士,大概三十岁左右,儒雅到他的生命中似乎从未有过狂气与洒脱存在般,儒雅到那只修长的手似乎从未握过枪杆一般。

  为什么自己会第一刻想到枪呢?

  张彻疑惑地挑了挑眉。

  “那是因为我的记忆。”

  淡淡光现,在满地铺银下显得并不突出,孤傲清隽的声影踏在雪地上,沙沙有声。

  “好久不见了,云凌。”

  中年文士很有风度地一笑,微微见礼。

  “你也是,莫弹歌。”

  身形面目比之一个月前又清晰不少,几乎与常人无异的云凌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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