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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甲虫燃烧


  “辣椒,你怎么了?”雪菲来到门口,好奇地看着我。

  “啊……没事。”我把手机扔到床上,“待会儿罗成要来接我。”

  “好事啊,”雪菲惊喜地说,“你看,昨天吃的那顿饭,没有一点问题。”

  “问题大了。”我在卧室转了几圈,决定先换衣服。

  我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试试我这件吧。”雪菲说,“换个风格嘛,新鲜感带来美好生活。”

  我接过雪菲的裙子,提起来看了又看,是一条漂亮的果绿色长裙:“这些小花边,还有这些小装饰,我会受不了的。”

  “你只是不习惯,相信我,辣椒,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你需要这样的款式和色彩平衡一下整体状态。”

  “真的?是从心理学角度说的?”我崇敬地看着雪菲。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自我、本我、超我、原欲等观念,在某种层面是可以互相协调的。”

  我眼前冒出两颗星星:“都惊动弗爷了?弗爷他老人家说我今天适合穿这条裙子?我今天适合钓凯子吗?我今天适合签单吗?我今天……”

  “好了好了,”雪菲笑着摆摆手,“弗洛伊德认为,男人天生具有恋母情结,女人天生具有恋父情结。”

  “噢,这句话比较靠谱。”我抖了抖裙子,“弗爷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穿上这条裙子,在气质上,就有了罗成他妈的感觉?”

  雪菲倒在床上,彻底失语。

  我穿着裙子走到厨房,假装很随意地摆了摆。

  大姨妈眼睛一亮:“噫,辣椒,品位提升这么快,是不是我家女儿指点你了?”

  看来摆谱收到了效果:“嗯嗯,你家的好女儿让我在整体上平衡一下,还说这样像罗成……”我闭住嘴巴。

  “罗成怎么了?噢,我晓得了,罗成要来接你上班!”姨妈一针见血地指出。

  “拜托,您能不能别太聪明啊,您什么都猜得透亮,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怎么混社会啊?”

  “自己点儿背,别怪社会。”姨妈严肃地说。立刻又高兴起来,围着我转了几圈,“这身行头真不错。女孩子嘛,一定要有靓装傍身,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有控制了他们的视觉,才能控制他们的感觉!”姨妈大手一挥,厨房掀起一股杀气。

  “不用这么狠吧,又不是群殴。”我奔出了厨房。

  “哎,等等,吃了粥再走。”姨妈在后面喊。

  “来不及了——”我抓起自己的包包,和雪菲打个招呼,冲出了家门。

  小强正在巡逻,看到我,眼睛也瞪起来。“辣椒姐,你……你你今天真……”

  “漂亮是吧?直接说啊,我受得了!”

  “嘿嘿,是很漂亮。”小强的脸一直红到耳朵根,不敢看我。

  “觉得很扎眼,对不对?”

  “不扎眼,看着很舒服,这个季节,就需要这样的颜色调和一下。”

  我目瞪口呆:“小强,行啊,说话很有文化品位!”

  小强搔了搔头:“俺也念过书,念到高中毕业,考大学差了17分,俺爹在城里干活,也让俺出来,说是考大学也没啥用,大学生用粪铲一铲一大筐,一毛钱一斤满大街吆喝,都没人买。”

  我笑倒:“你爹厉害,你爹应该进教育局。”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噢,辣椒姐,这几天真的没见到斑点狗。”小强说。

  我回头朝他挥挥手:“斑点狗得了狂犬病,嗝屁着凉了。”

  小强笑得脸变成了一朵花,又喊:“俺对象这几天要过来,你一定来啊,俺爹也要来,都想见见你哩。”

  “好,我一定去。”我快步走向大门口。

  远远地看到罗成的奥迪。我放慢脚步,突然觉得心跳得很厉害,两只手虚握着,汗津津的,心跳一直传到了手指,大脑一阵空白,又一阵迷乱,那股潮水加快了节奏,涌动着、翻滚着。觉得腿好软,大门口又是那么远。

  终于走近了。罗成从车里出来,斜靠在车头等我。

  他把香烟摁灭,看着我。

  阳光在我身后左侧,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飘动的影子是裙摆。我低头走过去,什么都没说,坐进车子的时候,偷偷扫了罗成一眼,他的神情居然有点恍惚,是那种失神的迷醉感。

  我使劲咬着牙关,使劲咬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可是体内那股强烈的笑意却在推动我,几乎就要从牙齿间迸出来了。

  “怎么不坐在前面?”罗成在驾驶室问。

  我坐在后排,低声说:“没什么,这里宽敞。”

  罗成笑了笑,发动引擎,在微微的震颤中,他说:“这条裙子真的很漂亮。”

  我一喜,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以前不漂亮,是吧?”

  我发现自己居然和张婶一个档次了。

  我小时候隔壁的张婶——也就是给我介绍李禀福的媒婆大人,患有偏执狂,其中一个表现症状就是,一定要在别人说的每句话里,找出别的意思,特别是对赞美的语言,会觉得说话者是在讽刺她。

  这么看来,我是比较接近精神病患者的。

  偏执狂,还有躁狂型狂郁症。

  “辣椒,怎么不说话?”罗成问我。

  “我刚才问过你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是吧?”我执著地说。

  天,越来越像了,还很固执。雪菲告诉过我:有偏执狂的人,经常表现出情绪不稳定的症状,这种人通常都很固执,话语辛辣,或者爱发脾气。

  罗成笑出了声:“以前很漂亮,今天更漂亮,明天……”

  “没有明天!”我冷冷地打断他。好,要发脾气了。

  “怎么了?早晨火气这么大?”罗成温和地说。

  “用你管!”话语辛辣,好像撒了椒粉。

  “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吧?”罗成柔声说。

  我拷,这个男人不会发怒吗?不过他的好脾气和朱世宝又不一样。朱世宝感觉像一块冻肉,怎么戳都没事,罗成的好脾气像什么?不晓得咯,自然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喻他?

  恐龙蛋?蜘蛛屁?蚂蚁屎?

  “辣椒,昨天晚上想你了。”罗成忽然说。

  “啊?”我打个冷战,从自己营造的气氛中挣脱出来,“想……想什么?”

  “想你,失眠了。”罗成说。他的头没动,没看后视镜,没观察我的反应,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

  “神经病啊。”我咬着嘴唇,“失你的眠去吧,关我屁事啊!”

  “骆钦是谁?”他终于问道,语调有种奇怪的金属颤音。

  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谁是谁啊?”

  “骆钦是谁?”他继续问。也是偏执狂,现在好了,这条裙子果然能让人平衡起来。

  “跟你有关系吗?”我反问。

  “好奇啊,问一问。”他仍然一动不动,看着前方的道路。

  这种态度让我很生气,他应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哀号着“骆钦是谁啊?”然后双手撒把,转身看着我,一直哭到天黑黑。

  我摇摇头,打消不良幻想。

  雪菲说得对,我会把地球人逼成外星人,再把外星人逼疯,再把疯子逼成地球人。

  “他死了。”我真诚地说。

  “死了。”罗成低声重复一下。可能在考虑“死”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

  “死了!”我喊道。

  “哦,好吧。”罗成调整方向盘,车子绕过十字路口,加速朝公司驶去。

  车里沉默很久。罗成看着路面,我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快接近北道街时,终于堵车了。

  罗成靠在椅背上,将CD打开。

  “我以前也喜欢过一个女孩。”他仿佛很随意地说起来。

  为什么是“也”?但我什么都没问。

  罗成等了等,发现我没反应,自顾自又说了下去:“很早以前吧,那时候特别喜欢她,一想起她,心里就柔柔的,好像什么东西一碰就痛的感觉。”

  我看着他的背影。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的肩膀几乎占据了整个椅背。

  奇怪啊,在普通光线下去看,觉得他比较瘦,肩膀也没现在这么宽广,是他变形了,还是我的视觉被扭曲了?

  “后来的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罗成还在自言自语,仿佛对着自己的影子说话。

  我也经常这样。一个人只有孤独到癫狂的状态,才会这样自言自语。不过罗成说,应该享受这种充实的孤独感。就像一位老花匠,对着植物说话,自得其乐。

  “辣椒,你怎么不理我?”罗成转过脸,看着我。

  我忽然觉得很紧张,车厢瞬间缩小了,小得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两只甲虫用触角碰来碰去,互相问候着、揣摩着。

  “甲虫和甲虫挤在一起,会不会暖和?”我咕哝一句。完全是无心的,那句话自己从嘴里迸出来了。

  罗成怔了怔,“应该会暖和吧。”

  “不会的。”我摇摇头,“甲壳虫的甲壳,无论挤得多久,都不会有温度。”

  “金属摩擦生电,这是物理现象。”罗成笑着说。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嗯,你就特别适合电疗。”我也看着他。

  后面的汽车开始按喇叭了。堵塞的街道松缓起来,车流正慢慢朝前移动。这些汽车真的很像甲虫,它们挤在一起,除了冰冷的躁动,没有其他风味。

  罗成转过身去,发动车子,跟着车流朝前挪动。

  “我适合电疗?”他说。

  “把你绑在电椅上,通上低压电,照着你的坐骨神经猛戳一下,你的头发全部炸起来,像个神经病老头一样乱喊乱叫。”我一边想象着,一边描述,变得好高兴好高兴。

  “虐待狂啊,你。”罗成说。

  “戳得你实在受不了,就开始恨自己,恨你降落到地球上,恨你变成魔鬼出现在生活中,恨你的笑容,恨你说话的声音,恨你身上的味道,还有你假装冷静的臭屁样子。”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被强烈的心酸笼罩了。

  罗成听出来我在说他。

  听出我在埋怨,既是埋怨他,也是埋怨自己。

  他用力转动方向盘,车子从一个岔路口拐到一条小街上。

  他踩了刹车。

  我坐在后排,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罗成转过身,从前排座爬到后面,抓着我的手。我用力挣了一下,再挣一下,没有挣开。

  他把我的双手都抓住,用胳膊紧紧搂着我。我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但他的胸膛很有力,贴着我,一直贴到骨子里。

  他就那样拥抱着我,直到我安静下来。

  他的拥抱有着强烈的关怀和爱,有一种承诺。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那种强烈的情怀让我瑟瑟发抖。

  “辣椒。”罗成在我耳边低语,“答应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为什么……”我失神地呢喃。

  他突然吻住我,吸住我的舌头,让我意乱情迷。他的舌尖围着我的舌头搅动,每一个细胞都跳跃起来,鼓胀着。我在他的舌尖上品尝到鸡尾酒的香氛,酒液一点一点送进我嘴里,我的挣扎更使他冲动。他的舌头用力探入口腔内部,吸吮撩拨我的舌头。

  我的欲望渐渐燃烧起来,血腥玛丽的味道,番茄汁的微辣、伏特加的锐利,在舌尖和牙齿间颤抖,缠绵悱恻。情人的湿吻,使我们醉情萌动。我们迷离的眼神盘旋着,纠缠在一起。他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的身体突然起了反应。

  事先没有一点约定的,春潮汹涌起来,从静止到癫狂,只经历了半秒种,仿佛体内的一个开关猛地跳起来,闭合了。

  冲动的火焰在我的血管里沸腾。

  很久没有这样的激情,而现在,狭窄的汽车后排座,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挤压着血脉。我脸色绯红,焦躁地喘息着。

  我想用牙齿咬他的脖子,舔他的肩膀,想让自己发出吸血鬼一样的尖叫。

  他眯着眼睛,在疯狂和迷乱中,火热的身体不断膨胀,即将沉沦的一刹那,我突然惊醒,那股烈焰使我惶恐。

  “不!不行——”我喘息着,扭动着,用力撕扯他。

  我知道自己没有力气,罗成吸掉了我浑身的力量,但我必须抗拒。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推开了。

  他斜靠在椅背上,望着我。

  “辣椒——”

  “不行……不能这样……你说过的,我们只能做一般朋友。”

  “情况变了,就像风吹乱了头发,就像雷电击中,10秒钟,一切都是自然发生。”他喃喃自语,“我只想爱你,想让你知道,甲虫拥抱在一起,也会温暖。”

  我蜷成一团,伏在座椅上。也许,甲虫可以像金属一样燃烧,因为甲壳包裹下的,也是一颗柔软的心。

  罗成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舒展着双臂。

  他又恢复到平静的状态。他的恢复能力惊人,而我至少比他延迟两个小时。

  距离公司还有一段路,我提前下车。我想走一走,让自己尽快回到最初的状态。尽管我知道回不去了,但我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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