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下人们清理着鹅卵石小道上的积雪，被冻僵了手。
凤茯苓想了想，让苏月去拿了不少黄金过来给了他们，也给了苏月一些，还有其他的丫鬟们。
翻了翻王府的账册，还有下人名录，好歹是过年，她第一次从王府的账上支了一笔银子出来，赏给了王府的下人，算是讨个彩头，也能让他们这个年过得高兴一点。
除此之外，还给大部分的丫鬟下人放了假，允许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云楚听到后有些无奈，倒也没说什么，丫鬟下人都是卖身到王府的，她放他们回家过年——
不过，她开心就好。
好歹是过年，想了想，他也已经好久没有认真的过过年了，今年事虽然多，但他想陪凤茯苓过个年。
这是她来王府后的第一个新年，很有纪念意义。
如果不是凤茯苓喜欢素的话，他真想让人去竹苑好好布置一下了，好歹要新年的感觉。
但想想凤茯苓也不是喜欢走形式的人，所以还是算了。
他刚从外边回来想去竹苑看看凤茯苓的，结果苏月就告诉他，她去国师府喝茶了。
云楚：“……”
“小姐说再晚怕国师又走了。”
“苏七呢？”
“小姐不让跟着，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南边送了信来，他去处理信了。”苏七是自家哥哥，苏月自然要解释一句了，怕云楚误会怪罪他。
但其实真的多余了，云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凤茯苓说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其实是不想让他们跟着，然后知道她一些不想说出来的秘密吧。
总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扉的，云楚苦笑，他等着那天，希望不要太久才好。
……
……
国师府
国师常年不在府中，整个国师府都没有多少人，仅有老管家和他年幼的孙子，照看着偌大的国师府。
国师府的位置是当初国师自己选的，选址比较偏僻，这边环境幽深，很是安静。
凤茯苓步行穿过闹市之后翻身上马，朝着东城边沿策马而去。
马是好马，日行千里，却依旧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在一处老院落前停了下来。
院子很老，透着古朴的气息，连门上的红漆都能看出来是新刷的，还有些漆味。
牌匾上写着国师府三个大字，好歹是皇上当年亲手所提，因为国师淡漠的性子，险些被彻底遗忘在帝京东城的角落之中。
这几日国师回来后，府里稍微的热闹了几分，云华昭派了些人过来将这里洒扫干净，又稍微的布置修葺了一番，透着淡淡的新年的喜庆。
大门敞开着，门口并没有人，因为府邸太大，国师府人太少，他们只选了最里边的一处小院子居住，外边的只偶尔打扫一下，算是闲置了。
凤茯苓将马拴在门前石柱上，缓步进了府里。
她走得不快，却很稳。
来之前打听了国师府的事情，所以直接朝着最里边的院子去。
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看到一处稍微有些烟火气息的院子，院门禁闭着，里边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她上前敲了敲门，门打开来，看到的确实一张熟悉的面孔。
“茯苓？你怎么来了？”云华昭站在门口，赶紧侧过身让她进去。
凤茯苓也没想到云华昭会在这里，稍微的愣了一下之后朝他笑了笑，“我找国师有点事。”
“找我师父？”
“嗯，他在吗？”
“在屋里，说明天就要走了，你倒是来得及时。”云华昭大笑，再次跟她相处时，坦然自若，俨然没有了以前的那些情愫。
许是想开了，也可能是放下了。
跟在云华昭身后，踩得积雪‘嘎吱嘎吱’的响，走到院中，凤茯苓看到一堆雪被堆在院子里，那堆雪的旁边放了几个红色的辣椒，还有些枯树枝。
看到凤茯苓在看那堆雪，云华昭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阿钱那小子，非要拉着我堆雪人，没堆完被冻得手脚发红，杨爷爷不让他玩了。”
杨爷爷是国师府的老管家，云华昭口中的阿钱，就是老管家的孙子。
国师待人亲和，在国师府里，从来就没有主仆之别，老管家是看着云华昭长大，他以前常常待在国师府，对老管家，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爷爷一样。
凤茯苓点头，“挺好的。”
走到堂屋里，里边烧了碳火，把屋子烘的暖暖的，热气扑面而来。
云华昭是知道她受不了热的，便把门打开来，让热气散了些。
国师坐在屋子里，老管家正抱着阿钱在火边烤火，刚刚玩雪的时候被冻的，脸色到现在都还有点红。
“师父，茯苓找你。”云华昭朝上首的老者道。
“有客人？快请进，稍坐一会，我去沏壶茶来。”老管家放下小孙子，站起身去厨房。
国师抬起头，看到她时愣了下，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杨公子？”
凤茯苓点头，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在下找国师有些事情。”
国师点头，站起身朝云华昭道，“看着点阿钱，别让他出去冻着了。”
“是师父。”云华昭连忙点头，目送国师出去，带着凤茯苓去了别的地方。
茯苓找师父什么事啊？竟然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他二哥居然没派人跟着。
他师父居然什么都没问就带她走了，知道她有私事？
国师带着凤茯苓去了别的院落，那边的院落里没有生火，遍地生寒。
“杨公、杨姑娘——”
“我姓凤。”
“凤姑娘找我何事？”女扮男装，改名换姓，跟着楚王殿下出征，这姑娘，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女子了。
“国师可否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与我说的话。”凤茯苓问。
他点头，“自然记得。”
“你当时说，外来者必须要驱逐，那些人就算什么也没做，你也会下杀手吗？”她脸色严肃了几分，很认真的看着国师。
国师抿唇沉默了半晌，凤茯苓的话问的有些失礼，他却没有要避开这个话题的意思，“正常情况下会。”
“那什么是不正常情况？”
“虽然他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在没有扰乱这个时代秩序的前提下做了很多好事的话，我不会动他们的。
比如江湖游医九青，我知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也见过她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动她。”
九青这个穿越人士的身份早就被人看破了，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
凤茯苓凝眸沉思，又听国师问她道，“凤姑娘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我？”
凤茯苓点头。
“何故？”他也不是不通人情，一个人不可能因为这些事情无缘无故来找他的。
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信，更何况她还是楚王身边的人。
凤茯苓想了想，看着他那双苍老却透着睿智的眼睛，里边一片清明，坦诚，“我记得国师你说过，你的眼睛能分辨出来哪些是外来者。”
国师点头。
她又指着自己道，“那你现在再看看，我是什么人。”
国师不明所以，认认真真的盯着她看了近一分钟的时间，却坚定不移、万分肯定的摇头，“你不是外来者，我敢用我这条命来保证。”
凤茯苓轻笑，“话先别说的那么满，我问你，你看到的外来者，是带着自己的身体来的，还是只有魂魄。或者，你只能看到带着身体过来的那种？”
“不，这两种我都能看到。”他指着自己的眼睛，眸底慢慢晕开，在他的眼底，凤茯苓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倒影，正是她现在的模样。
他又斩钉截铁的道，“你不是外来者，绝对不是。”
什么意思？
凤茯苓眉心微拧，对他的自信有些微的抵触情绪，“抱歉，猜错了，我就是你口中的外来者，来自另一个时空，所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不是吗？”
“不可能！”他猛的站起身，险些撞翻桌上的瓷瓶，沉着脸又使劲看了她好几秒，“你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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