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魇1

　　我并不知道坤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只觉得自己周身轻飘飘的，甚至像是能飞起来似的。我闭着眼睛，享受着飞舞带给我的愉悦。我好像回到了以前的身份，我根本不是什么民国时代的苏曼灵，而是2018年的周梓月。

　　对，我叫周梓月。

　　虽然我不是周逸峯和袁丽珍夫妇的亲生女儿，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甚至对我比对他们的亲生儿子周梓阳还要好。周梓阳，我的好哥哥，也一直宠爱我，保护我。

　　就是因为18年来一直被哥哥呵护，我迷失了自己，并且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哥哥。可是哥哥却在适婚年龄遇到了曲红伊。

　　曲红伊是那么漂亮那么温柔那么招人喜欢，哥哥着了魔一样地爱着曲红伊。而我，周梓月，只能以妹妹的身份留在哥哥身边。

　　偷偷地卑微地爱着。

　　就在哥哥和曲红伊订婚典礼那天，我的心像是要窒息一样地疼。我跑出了订婚典礼的酒店，自己在路边和一只流浪猫玩耍。我的眼泪滴在它的脸上，它甩甩头，跑到了我的怀里。我抱起它，看着它的脸，它的眼睛。

　　它的眼睛像是一片森林，绿幽幽的。我突然觉得困倦，便和猫躺在草丛里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格外刺眼。我知道我马上就要错过哥哥的订婚典礼了，于是奔跑着回到酒店。

　　在酒店的化妆间，我听到了曲红伊和一个男人的对话。他们拥抱接吻，互相许下诺言，曲红伊更是和那个男人承诺：

　　拿到了哥哥的全部财产之后，就会和哥哥离婚。

　　我的心紧张极了。我要赶紧去找哥哥，告诉他曲红伊漂亮的面孔下隐藏着如此狠毒的心肠。

　　可惜，我没有找到哥哥，却被曲红伊开着汽车追杀。

　　我跑不过她的汽车。

　　于是葬身于车下......

　　这是梦么？为什么这么真实？面对疾驰向我的汽车，我像是从天上突然摔倒了地上。

　　周梓月就这样消失了。

　　我拿起一面镜子，里面是苏曼灵的脸！

　　我脸上铺满了香粉，妖艳的红唇格外显眼，黑黑的长发乖巧地挽在脑后，穿着绸缎碎花的旗袍，身姿婀娜。

　　我冲着镜中的自己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就在这时，一对年幼的小女孩跑进来围着我笑。她们两个虽然年纪小，模样却长得十分清秀，绝对是美人胚子。

　　“表姐，带我们出去玩吧！”两个女孩拉着我的手，不依不饶。

　　“好，好，表姐带你们去买好吃的！”我微笑着拉着两个女孩出了家门。到了拐角处，我直接把两个女孩交给了等着我的一个猥琐的男人，他是外省的舞厅老板。

　　是的，这一切是我早就安排好了。目的就是卖掉两个年幼的表妹，换取二百块大洋。

　　两个女孩一开始还不肯跟老板走，但是老板随手拿出几颗糖果，没见过市面的女孩们便开心地跟着他走了。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背影远离我的视线。我露出了奸计得逞的微笑。

　　没人知道是我带走了表妹们。即使后来姨妈和姨父四处寻找表妹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哪怕知道姨妈后来因此疯了，我也没有透露给他们一个字。

　　而那二百块大洋，我也只是买了几盒胭脂，几件旗袍罢了。

　　我在心底冷笑，美丽的女孩子，不去舞厅做舞女，实在可惜了！

　　我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啊！不要！”我猛地惊醒了，双手紧紧抓着身边的人的胳膊。

　　等我冷静下来，发现晓雯正在给我擦身体。

　　她又给我带来一身新的旗袍。换上了。

　　看到我浑身冷汗，大口喘息着，晓雯拍拍我的背。

　　“做噩梦了吧？”

　　“恩，好可怕。”我不禁又回想了一下梦里的两个女孩子。她们，肯定就是坤少曾经说到的，被苏曼灵卖掉的两个表妹吧。只为了二百块大洋，苏曼灵就能如此狠毒地把两个女孩丢进火坑。我紧咬着嘴唇，愤恨地在心里咒骂：

　　苏曼灵，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不要去想了。”晓雯安慰了我一阵，便离开了。

　　而我，完全难以从那个噩梦中解脱出来。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我自己亲自经历过的呢？

　　难道我和苏曼灵，已经变成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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