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原来，他真的是师尊
三日后，白浅房外。
墨渊静静坐在石桌旁，看着白浅的房门反复回想那一日的情景，白浅最后的那一声‘师父’，让他至今都心慌不已。
原因无他，那一声呼唤像极了当年白浅在昆仑墟学艺之时对他的态度。不，墨渊摇头，应该更是像十四万年之前他历劫归来，重回仙身时所见到的白浅，对着他这个师父十分的恭敬有礼，表面上紧守师徒之分，实则清冷疏离。
时到今日，他都不愿回想那一段日子。他在混沌虚空中一刻都不肯停歇收集元神碎片，只为了能早一点回到他的小十七身边。却不想见到她的欢欣还不过半日，就被一句‘未婚夫’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他犹不死心，将她带回昆仑墟，百般试探她的心意，换来的却只是她无限娇羞的请他出席她的大婚。而他悉心守护了数十万年的同胞弟弟，夜华，更是请他亲自前去青丘迎亲。
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本就破碎的一颗心伤得彻底，避无可避。可他又能做什么，终究是他睡得太早，醒得太晚，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
可是现在，在他十四万年的苦苦守候之后，历史难道又要重演，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么？
折颜一进到院中看到的就是墨渊僵坐的身影，不禁叹气，“你都坐了三天了，还想坐到什么时候？”
见墨渊丝毫不予理会，折颜又道：“那日穆辰上神就曾说过，小五的气魄已然顺利归位，全无问题。现下不过是在恢复记忆，等到她将记忆全部理顺，自然就会醒来。你不去好好打坐修炼，只在这儿呆坐有什么用？”
墨渊充耳不闻，沉默以对。
折颜向屋内瞥了一眼，心下了然，索性直接上手拉起墨渊，“走走走，你与其在这枯坐，不如跟我一起去寻穆辰上神，看看接下来要去哪里继续查找，走了走了。”边说边硬将墨渊拉出了院子。
二人渐渐走远，屋中原本沉睡不醒的人却有了动静。白浅颓然的起身，呆呆的趴在膝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墨渊，他真的是她的师尊。
白浅坐在塌上怔怔的回想着在昆仑墟那一万多年的生活。墨渊对她虽有着与其他徒弟不同的包容，怕也是因为她是折颜送来的，老友所托，所以才多加了几分随和吧。她对他亦是如自家父亲一般尊敬。可这份敬爱怎么就慢慢变质了呢？
想着想着，白浅眼中多了几分绝望，她竟然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中对自家崇高的师尊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是怎样的大逆不道啊！
师尊乃是何等敏锐之人，自己这段时日的痴缠只怕早就被师尊察觉，只是碍于自己历劫归来魂魄不全才隐忍不言的吧。自己还有何脸面去见师尊！
是的，白浅早就清醒了，只是察觉到师尊一直在院中等候，又怕使用寻常术法师尊会有所察觉，不得已以灵力暗中传音穆辰，让他设法将师尊请走，这才敢坐起身。
莲池旁，穆辰不动声色的应和了折颜墨渊几句，就以还要详加推算为由打发走了两人。待二人身影刚一消失不见，穆辰便看向身后转弯处的角落，“终于舍得醒了？还不快出来？”
白浅垂头慢慢走出，声音低落，“穆辰，我不想再留在昆仑墟了，你让我走吧。”
穆辰听着话音不对，托起白浅的下巴，才发现白浅竟是已红了眼眶，颇觉奇怪，“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很喜欢这，为何要走？”
白浅不肯抬头，只想着尽快离开，“你就别问了，去青丘也好，回星河之源也好，总之只要你带我离开这，去哪都好。”
穆辰却是不肯让她逃避，“瑶儿，这昆仑墟是最适合你修养之所，既能稳定你的魂魄又能保证你的安全，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白浅见穆辰不答应，倔强的咬紧了下唇，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正僵持着，就听身后有人问道：“是啊，小五，往日你在这昆仑墟住的可是乐不思蜀，今日怎的转了性子？”来人正是折颜与墨渊。
原来墨渊人虽然随折颜离开，却一直留了一丝神识在白浅房中，白浅方一起身墨渊便察觉到了。应付了穆辰两句急欲返回之时，却发现白浅也正往这莲池而来，便也去而复返，不想却正正听到白浅想要离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墨渊顿时只觉自己一颗心仿佛坠入了无底洞，深不见底。
白浅听出是折颜，便猜到师尊一定也在身后，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僵直着身子，慢慢回转，却是依旧不敢抬头。
折颜见白浅这般动作，也猜到了几分，只作不知，故意问着：“怎么样，小五？现在记忆恢复到何时了？”
白浅暗恨这老凤凰嘴快，却也不能不答，拖得过一时拖不过一世，低低回了一句：“大约六万多岁。”
六万多岁？折颜看了身侧一脸落寞的墨渊一眼，心下了然，正是白家小五在昆仑墟继续不务正业不识情滋味的一万多年。没办法，正想着开口岔过去，却见一直低着头的白浅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有了动作。
几人就见白浅走到墨渊身前，恭恭敬敬，一个大礼就拜了下去，“不肖徒儿司音参见师父。这些时日是司音不懂事，对师父多有不敬，更劳累师父为司音之事操心，都是司音的不是，还请师父责罚。”
不想自称十七，只因爱极了他轻唤自己十七的模样，硬生生的改成了司音。
墨渊欲拦却没有拦住，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了空中。听着白浅疏离的话语，墨渊半晌都回不过神，十七，我真的只能作师父了吗？你就连留在昆仑墟，也是煎熬了么？
看着白浅一直伏下的身子，墨渊勉强挤出几个字，“无妨。起来吧。”
穆辰见此也有些不忍，给折颜使了个眼色，上前拉起白浅，“既然都想起来了，就陪我逛逛这昆仑墟吧。这些日子光为你担心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欣赏这神族圣地。”
白浅也知穆辰在为她解围，不敢再在墨渊身边多待，只怕再留一会儿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只能低着头快步随穆辰离去。
折颜亦是无可奈何，拍拍黯然神伤的墨渊，“走吧，我那还有几瓶桃花醉，陪兄弟我喝几杯？”
从那日起，白浅就不曾再出现在墨渊面前。昆仑墟很大，存心想躲着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白浅根本就是足不出户。
每日把自己锁在房里的白浅整日发呆，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怎样才能结束这煎熬。就这样日复一日，连饭食都是长衫给她送到房里。
看着这样的十七，再想想近日又开始在酒窖流连的师尊，长衫也忍不住叹息，可这样的事旁人又怎么插得了手。
这日，依旧在纠结的白浅突然觉得心神不宁，这感觉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白浅心下就是一慌，是谁？急急跑出房门，四处寻人，直到在山道旁撞见了大师兄叠风，一连声的问着，“大师兄，师父呢？师父在哪？”
叠风有些惊讶的看着慌乱的白浅，“师父他在房里，怎么了，十七？”十七不是不想见师尊么？怎的突然如此焦急？
白浅抓紧叠风，“真的？你确定？”
叠风点头，“当然，我刚从师父房中出来，师父就在房中。”
白浅吁出一口气，不是师尊，还好，师尊无事。突然，心又提了起来，不是师尊，那难道是，白浅掐指算算，穆辰？“那穆辰呢？师兄你可有看到穆辰？”
叠风还是点头，“今日一早穆辰上神就离开了。”
“离开了？你可知他去了哪里？”白浅有些急了，穆辰怎会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就走。
“穆辰上神说是要去十里桃林取狐尾草，估计是在哪里发现了什么吧。”叠风仔细回想。
狐尾草？不对，白浅摇头，要是真有自己魂魄的下落穆辰为何不直说，有什么必要瞒着她？
正巧，这时折颜从一侧的山道上拐了过去，白浅立即冲过去，“老凤凰，穆辰他究竟去了哪里？你一定知道是不是？”
折颜一愣，“穆辰上神已经走了？”
白浅跺脚，“你到是说啊，他去了哪？大师兄说穆辰一早就去取狐尾草了。”
折颜也不隐瞒，“应该是若水河畔吧，那里是你最后消失的地方，我们怀疑那里可能还留有你的魂魄。”
消失的地方？白浅怔了怔，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加强烈，“不对，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穆辰恐怕是出事了，你快带我去。”说着也不管折颜答应与否，直接腾云而去。
叠风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白浅与折颜消失在眼前。摇摇头，正要走，却见眼前金光一闪，随即也不见了踪影，是师尊？
白浅拉着折颜一路疾行，心下不断盘算。若是穆辰当真一早就去了十里桃林，凭他的速度，现在这个时候，只怕早就用过了虚煌鼎。可不知为何，那不好的感觉一直盘踞在心底，挥之不去，只得一再的催促折颜快点再快点。
折颜有些不解，“小五，你怎么就肯定穆辰上神会有事？难道你知道那若水河没有你的魂魄？”那里也是他们几人的心伤，一直避免对白浅谈起，难道小五她还有对那里的记忆？
白浅心不在焉：“我不知道有没有，只是穆辰曾对我下过追魂术，刚才术法的联系突然中断了，我怕他会出事。”
很快，原本半日的路程在白浅几番催促之下硬生生快了一半，刚到若水河上空，果然见到穆辰半躺半坐于河畔调息。可还不待白浅落下云头，就见穆辰忽然起身，又摸出了一棵狐尾草，正想再次施法。
白浅心急之下，直接掷出一物，青光闪过，生生的将穆辰逼退了三步之多。白浅落地，回手一接，竟是玉清昆仑扇。
穆辰抬头见是白浅与折颜，顿时急了，“你怎么能带她出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等折颜解释，白浅已经快他一步喊了回去，“是我让折颜带我来的。你喊什么？你当我没看见么？你都用了几次狐尾草了？还要不要命了？”
穆辰被白浅喝得一愣，他家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跟他说过话？
白浅回身查看虚煌鼎，发现里面居然有三株狐尾草之多，顿时红了眼眶，“你居然用了三次？不要命了？一次就知道结果还要试三次？”
想到刚刚所见，穆辰他居然还想再试，白浅继续吼：“我要是不来，你是要试多久？耗尽修为才甘心么？你当你还是当年的赤帝么？”
折颜也没见过白小五发过这么大脾气，扯了扯白浅，小心相劝：“小五，不至于耗尽修为，几万年的修为对穆辰上神来说不算什么吧。”
这话不啻火上浇油，白浅顿时将矛头转向了折颜：“几万年修为？不算什么？你耗个三十万年修为试试再跟我说不算什么？！”
三十万年修为？折颜也愣住了，“怎么会？”
白浅突然有些黯然：“因为是我，我的魂魄与常人不同，只寻一次便需十万年修为。”
正说着，一抹湛蓝色的身影突然出现，轻轻巧巧从没有丝毫防备的穆辰手中抽出了狐尾草，“十万年修为么？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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