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平城的夏天

　　王小乐和同伴打听到，平城有一座“家教桥”，想做家教和想找家教的人都会去那里。两个人决定先休息两天，再过去看看情况。毕竟这两天把她们折磨得够呛。

　　一闲下来，王小乐就又想起了周和。周和散伙饭之后就去实习单位上班了。但他上班的地方离平城并不远。王小乐知道自己不该再联系他，他们不会有以后。但她还是没忍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周和很快回复了。周和得知王小乐又回到了学校，便说要回学校见一面。

　　周和说到就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就出现在王小乐宿舍楼下。两人一起出去吃了晚饭，周和待她像个亲密的恋人。

　　白月初上，两人来到小操场，肩并肩坐在石头做的乒乓球台面上。王小乐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心中充满了柔情和浪漫。周和搂住她的肩，温柔地亲吻她。

　　“王小乐，咱们这算是谈恋爱了吗？”周和问。

　　“不知道。”王小乐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谁说开始，他们只是亲吻拥抱，是恋爱了还是只是永别前的温存？

　　周和向后躺去，躺在冰凉的石板上，头枕着双手，凝望着夜空。

　　王小乐也跟着躺了下去，今晚的夜色真是格外美好啊。

　　周和第二天就回去上班了。王小乐和同伴去了家教桥。家教桥果然名不虚传，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在桥上守株待兔了。王小乐和同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简历，加入了等待的大军。

　　偶尔有家长上前询问，学生们就蜂拥而上，争着抢着推荐自己。王小乐也会凑上去，如果是自己擅长的科目，就塞给对方一份简历，多半时候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后来也有两三个家长通知她去面试，给孩子试讲。但后来都没有后文了，极有可能是货比三家之后录用了别人——家教桥上的某个人。

　　在桥上呆了几天之后，同伴找到了一份小学生的家教。王小乐看一直这样守株待兔听天由命也不是办法，她想到以前在培训班做老师时，手上保留了很多家长的联系方式。于是她灵机一动，开始给家长们群发短信。第一轮短信并没有什么回音，几天后，王小乐抱着侥幸的心理，又发了一轮。很快，有人联系她了。她去试讲之后顺利入职了，是给一个初中生辅导物理。后来王小乐又群发了一波短信，很顺利地找到了第二份家教。现在她上午去一家，教两个小时的初中数学，下午去另一家，教两个小时的初中物理，完美的安排。

　　在她们找家教期间，学校的宿舍到期不能住了。她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平城谋一份暑期工作来挣钱，所以她们就干脆到市区离家教桥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房间。

　　这片区域有点像城中村，很多人外来打工的人会租住在这里。这里的房子都是三四层的自建房，很多是为了出租而建，特意设计了尽可能多的房间。住宿条件很差，绝大多数是毛坯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简易床。但两个女孩都是能吃苦的人，为了省钱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她们在这里转悠了一天，看了不知道多少间房——墙上到处贴着、写着“空房出租，电话……”，绝大多数都可以立马约到房东看房。大部分房间都没有安装空调，有空调的价格要翻倍。所以她们决定找一个没空调但要凉快的房间——比如一楼北面的房间，绝不能是楼顶的房间——在这酷暑炎夏会热死人的。但最终，她们定下的房间却是一个北面顶楼的房间——凉快且便宜的房间早就售空了。

　　这个房间一个月才200块钱，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大床，足够两个女孩睡觉了。这幢楼有三层，呈回形。洗漱的话要去对面的水池洗，洗澡要麻烦一点儿，要去一楼的公共卫生间去洗。这个公共卫生间肮脏简陋，只有一个蹲坑和一个水龙头，没有热水。洗澡就要自己拿一个盆子，用这里的水龙头接水洗，而且要尽可能地快——经常会有其他租客在你洗澡的时候不停催叫。公共卫生间的隔壁就是房东自己家用的卫生间，两个卫生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这个卫生间是明令禁止租客用的，平常也看得很严，房东家不用的时候就锁上了。

　　房东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有两个小孩子。王小乐从来没见到过男主人，好像一整个夏天，男主人都躲在凉快的房间里不愿出来似的。他们住的房间在一楼，客厅的门经常开着，但有厚重的帘子，王小乐知道里面有人一直在，但是始终看不到他们出来。女主人倒是经常在外面，她经常坐在自家大门口，跟其他女人聊天。王小乐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都是蹙着眉头的，一脸忧虑地说着“焦死了！焦死了！”王小乐主动跟她打招呼，可是她几乎都不怎么理睬，好像没看见一样，后来王小乐也就不招呼她了——何必自找没趣呢。

　　她们住在这里最大的难题是热。虽然她们用电风扇整夜地吹着，但对这闷热似乎没什么用处。两个人在半夜热的死去活来，最后常常是因为太困了才睡着。王小乐还会在黄昏的时候去楼顶洒水，在房间地面上洒水，但效果微乎其微。

　　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周和出现了。

　　自从上次见过之后，两个人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默认了这段关系。压抑、痛苦、爆发之后是加倍的甜蜜。

　　周和实习的地方离王小乐住的地方并不远，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周和周末的时候回来看望王小乐。

　　周和第一次来这片城中村之前，王小乐特意去逛街买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她一眼就相中了这条裙子，纯洁却不冰冷的米白色调，裙围和肩袖花瓣式的波浪设计，使它在风中像一朵摇曳的百合花。

　　当周和在马路对面看到等他的王小乐时，呆了一下。他们的目光相遇，周和立马羞赧地低下头去——就像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那样。他踢拉着一双人字拖，攀过道路中间的分隔栏，来到王小乐的面前。

　　“王小乐，你很像一朵百合花。”周和小声喃呢道，左手攀住王小乐的肩膀。

　　王小乐只是低头微笑着，她明显感觉到今天周和对她格外热情，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王小乐带周和参观了她简陋的房间，周和觉得条件太差了，要为王小乐重新租一个，或者住一个月宾馆也行，王小乐拒绝了，她不想折腾了，也不想周和花这么大一笔钱。

　　那天，周和提议王小乐出去陪他住宾馆。王小乐想了想同意了，她想跟周和尽可能地多呆一会儿——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公司了。

　　王小乐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了一些过夜必须的东西，就跟周和出去了。在大门口，遇到了女房东，她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他们几眼。

　　他们在附近一家宾馆办理了入住，王小乐坚持要了一个双人间。这一夜，王小乐整晚忐忑不安。她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当周和的手伸向她时，她本能地抵抗着。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心里慌乱得如同受惊的羊群。

　　她跳起来，“我害怕！我是第一次！”

　　周和温柔地抱住她，哄着她，像哄一个受惊的孩子，“不做了不做了。”

　　周和信守诺言，一夜没再动手动脚。为了防止自己失控，还特意爬上了另一张床睡觉。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周和第二次来的时候，特意打扮了一番，人字拖换成了干净的帆布鞋，体恤衫换成了平整的格子衬衫，花哨的短裤换成了精心搭配的长裤。王小乐看到周和的变化，心里很欢喜——他更加重视自己了。王小乐照旧陪他出去过夜了。但像上次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实在很难跨出那一步。

　　周和第三次来的时候，离上次来已经很久了——他中间被派出去出差了。王小乐非常想念他，很早就在路口徘徊等待。当她终于看见了周和，便激动得跑了上去。周和手上拿着一捧玫瑰花，这是王小乐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周和牵着王小乐，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一个豪华酒店。当房间的门打开，王小乐看见了周和准备的生日蛋糕、红酒和一个礼盒。周和给王小乐补过了生日——她生日的时候周和正好在外出差。王小乐很久没有好好过过生日了，自从离家上学之后，在生日那天，她都只是默默给自己买很多好吃的，没有呼朋引伴，没有香槟红酒。现在，她热泪盈眶。

　　周和点上生日蜡烛，给王小乐带上生日帽子，轻轻地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王小乐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了一个愿望。周和趁机给她拍了一张照。

　　吹灭了蜡烛，周和问王小乐许了什么愿，王小乐不告诉他。

　　周和从礼盒里拿出一对戒指来，戒指的内壁刻着“Z&W”。王小乐把戒指带到中指上，觉得无比的幸福，这真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他们喝了点酒，当晚，周和又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又被王小乐拒绝了。他丧气地躺在床上睡着了。王小乐却睡不着，她爬起来，坐在窗边，独自喝着红酒。不知不觉，整整一瓶红酒都下肚了。王小乐望着窗外的夜色，内心纠结。她从黑夜坐到了黎明，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将来还会不会遇见爱的人？谁知道呢，万一再也没有了呢？那还不如……”

　　王小乐最终说服了自己，她默默地爬上周和的床。本来熟睡的周和感觉到了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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