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无利不起早
中海议会大厦，距离豪奢浮华的天王高楼不过两个街区，周围的政府部门高度集中，对普通人来说，这是极好的事情。至少不用跨街区忙上几天办理证件之类，算是惠民的德政。
市政中心的成立，是当时身为中海议员楼半水的得意之举，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
“三爷，少爷已经送出中海了。夫人那边……”
办公室中，贴身秘书小声地问楼半水。楼家最近事情很多，楼半山搞出来的祸事，让楼家族老都很头疼。普通的事物也有些牵连，以至于楼半水决定再重新步入政坛。中海议员的位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坐了。
一别多年，再次回到议会大厦，有些陌生。大约背靠楼家大叔在商海沉浮，会更加的得心应手一些。而政坛，除了背靠大树，还要自身强大。
“慈母多败儿，雅芳要闹，就由她去吧。她是卢家的人，京城的人想要在中海站稳脚跟，已经想了几十年。但也只能想想。”
楼半水喝了一口杯中雀舌，他喜欢蜀地，所以也喜欢蜀茶。气韵悠长，回味无穷。
豪门子弟，但有几分争权的希望，就像多生几个儿子。但楼半水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他不争，所以有没有儿子传宗接代，不是他要考虑的。
楼晴明是个被教坏的废物，这是他自己在楼家聚会时候说的话。比起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更期待女儿的表现。
就算不如楼月雪，比楼晴明强，足够了。
又是临近中午，从议会大厦出来，回楼家豪宅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旋即在车上闭目养神，好一会儿才道：“算了，不回去吃了。去城隍庙，吃点小吃吧。”
汽车打了个回转，就这样朝着另外的方向去了。
而楼家大门前，又一次站着一个人，拎着一根铁棍，目光肃然，让人不敢靠近。
“方岩！你真是不怕死吗——”
这一次，不仅仅是楼家的小辈，连家主楼秉国都在咆哮。
方岩平静自若，仿佛是海中礁石，任你浪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龙云在哪里？”
他手中的铁棍紧了紧，突然随手一扔，咣当一声，砸的地表坑坑洼洼。
“你当真是不怕死，还是小看我楼家！”
楼秉国几乎就要下令让人乱枪打死他，一了百了，消除心头的恶气。
一而再再而三，这个方家弃子的儿子，竟然这样的顽固恶劣，让楼家的脸面一次次地蒙羞。楼秉国恨不得将眼前这个臭小子碎尸万段，但是……他不能。
他很清楚，只怕现在方岩周围，有许多其他势力盯着，就这样盯着。如果乱枪打死方岩，那么楼家是什么？街头收保护费的地痞头子吗？世家的器量呢？豪门的胸怀呢？
楼秉国平复了怒气，年老的心脏在跃动，他劝说着自己：楼家之所以发展壮大，正是能够忍别人不能忍的气，所以才有英才投靠，我不能冲动。
方岩眼神平视楼秉国：“他的伤，你们就算治好，也未必恢复的完美。我有灵丹妙药，把他抬出来。”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人想笑。这不是骗人钱财江湖郎中的话吗？可是别人或许能笑，方岩却让人笑不出来。
上一次站在楼家大门前，出去将孟连虎打个半死，十年不能恢复。这一次站在楼家大门前，却说要救人，还能完美恢复。
惨烈的对比，楼家人无不动容。
“欺人太甚！方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楼家一个子弟孔武有力，青筋暴怒就是要冲上来搏杀。然而方岩却猛地抬起脚，又用力踏下！
咚！
地表微微地颤动，水泥路面竟然出现一个深坑，震的那人身形一滞，呆立当场。
“内劲之下，就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方岩漠然扫视，然后继续对楼秉国说道，“我和楼家的恩怨，早晚会清算。你们咄咄逼人，一言不合就要打就要杀，被我羞辱，是报应。但龙云不是你们楼家的人，我不知道楼月雪怎么对他，或者楼家其他人怎么对他，反正和我无关。”
“你什么意思！”
楼秉国目光如刀，恨恨然说道。
“他不是楼家的人，也没曾真的要杀我，否则的话，我已经死了两次。而且，他不算是世家的恶狗，我救他，只因我自己的原则和道理。”
言语如刀，让楼秉国心中全是不痛快。世家豪门，什么时候被一个小地方来的瘪三贬低成恶狗了？
犹豫着，楼秉国终究还是问了一句：“谁能证明你是来救他还是害他的？”
“我不需要谁来证明，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吃人，我不吃。”
言罢，就这样站着，空气都要停滞，静的可怕。
“父亲。”
楼半山背后一柄利刃，随时都可能出手，但是楼秉国眼神犹豫，终于摇摇头，沉声道：“来人，把龙云抬出来。”
“爷爷！”“父亲！”
男男女女都在惊愕，焦急地喊着。
他们想必都想现在就杀了方岩吧，大概最近的豪门聚会，让楼家的人吃尽了戏弄嘲笑，以至于这点伤害都难以承受，要让方岩挫骨扬灰。
“去！”
楼秉国没有冲动，和上一次方岩大大咧咧来到楼家门口一样，这一次同样没有把握可以拿下方岩。
孟连虎失手，龙云还是失手。方岩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力，是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人在算计？
身为一家之主，他很头疼，很无可奈何。
看到楼家上上下下形形色色的面孔，方岩的内心更加坚硬，他知道，就在刚才，楼家大多数的人，仅仅是因为面子问题，就想要他的性命。
多么廉价的筹码，一堆****。
不过他也小小的得意，楼秉国想太多了，以至于他两次来到楼家的地盘，都能够毫发无损，并且达到自己的目的。
片刻过后，被抬着出来的龙云躺在病床上，看到方岩后，眼神错愕问道：“你的胆子不小。”
“嘿。”方岩笑了笑，有些自嘲，然后对他说道，“我能让你迅速恢复，不知道你有没有和我一样大的胆子，敢吃我给你的药。”
龙云笑的平静：“我是军人，谈不上怕或者不怕的。你没有害我的理由，况且，你和彭连彪厮杀的时候，直到最后，才算是真的动了杀机。比起楼家的人，你很了不起。”
一言既出，引来楼家众人大怒，一人喝道：“龙云！你嘴巴放尊重点！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统统闭嘴！”
楼秉国万年养气，此刻气息混乱，怒意在心头脑海漂浮，目光极为恶劣地盯着方岩，“现在人就在这里，你要拿什么灵丹妙药出来，就快点吧！”
话音刚落，方岩突然健步如飞，嗖的一声到了龙云跟前，接着不等楼家众人反应，立刻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然后迅速捏碎在龙云口中。
那一瞬间，楼秉国立刻蹿了出去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得不如此着急，那一瞬间弥漫出来的灵蕴气息，实在是玄妙的就不像是地球上应该有的。
楼秉国活了几十年，他见过灵丹妙药，但是那些搅动气机的灵丹妙药，都有迹可循。哪个山哪个洞用哪种珍贵药材熬制，这些都能凭借经验察觉一两分，但方岩手速是这样的快，快到他仅仅是感觉到，就一瞬间进入了龙云的口中。
入口即化，龙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在楼秉国要拿捏他脖颈的瞬间，居然抬手荡开了楼秉国宛若鹰爪的手。
立竿见影！
方岩咚咚两声，已经落在二十米开外，哈哈一笑：“楼老头，羡慕嫉妒恨了吧。后悔了吧。你不是一脸不屑吗？灵丹在眼前一闪而过，你急躁了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陋。”
言语永远是最锋利的刀，方岩的嘲讽让楼秉国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个老头终于暴怒一声：“啊啊啊啊啊——”
轰！
一拳直接将门前的石狮子砸了个稀巴烂：“小混蛋！你救龙云是假，前来楼家炫耀是真，你是要亮出你的筹码了吗？说！你的师傅是谁，老夫就不信什么样的‘隐门’，有三头六臂，敢无视华亭豪族的势力——”
“真是丑陋啊。老东西，老子摆明了告诉你。今天过来，老子就是救人的。上一次来，你要是毫不犹豫就围杀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一次，依然如此。但是可惜啊，你想太多。”
说完，方岩也不管那么多，冲龙云喊道，“刚才给你的，叫做‘九转还神丹’，一等一的好东西，你欠我一个人情。”
楼家众高手正欲追他，却见楼秉国抬手吼道：“不必了！”
恨恨然地转身后，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小混蛋，早知道应该乱枪打死他！”
斜眼看了看龙云，他倒是很想解剖龙云找找那灵丹妙药的痕迹，可惜龙云的身份比较特殊，也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名声大噪，两次前往楼家，两次全身而退。先伤孟连虎，后救治龙云。即便是处处小心方岩的雷歆瑶，在雷家听说事情后，也连连赞叹。
只是，不过是两三日的光景，雷歆瑶在家中就得到一个消息，然后连忙告诉了父亲雷天岳。
雷天岳难得地打搅了一下清修的父亲雷擒虎，雷家的真正话事人。
“噢？‘无利不起早’居然被请动了？”雷擒虎把玩着两颗文玩核桃，他体态长大，胳膊粗壮，络腮胡子宛若虎须，远看便是画像上的演义张飞，威猛无比。
“父亲，博浪沙、小蓬莱、无风波，三岛联系颇深。陈剑通难道会为了儿子请无风波的高手去报复吗？”
雷天岳有些不解。
“假象，陈剑通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脑的事情。应该是‘无利不起早’借着由头，自己想要找方岩吧。嗬嗬嗬嗬，陈剑通倒是未必，他那个蠢儿子，很有可能啊。哈哈哈哈……”
雷擒虎大笑了一会儿，将两颗核桃收好，站起来背着手，“也不知道是‘无利不起早’的哪一个出手，五大化劲高手中的任何一个，都很让人头疼啊。寻常枪械，根本没什么用处。或许还和楼家的人有点关系，对了，楼半水准备重回政坛？”
“已经去议会大厦三四天了，他儿子，就是那个楼晴明，被赶出中海，可能会去京城卢家吧。”
雷天岳恭谨地说着。
“嗯。”
雷擒虎点点头，目光深邃，“京城的人，想要伸手到中海，也不是一天两天。资源就这么多，不管是俗世中的权力财富，还是修行上的灵丹妙药，少一点竞争，就多一份机会。”
说完，雷擒虎似乎有所意动，挥挥手，让儿子离开后，突然一跃而起，以惊人的身手离开了雷家，朝着自华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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