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清静之地不清净
? 听到宗释问起，涅摩连忙道：“师叔祖，这两位都是我上一次中原行的时候结交的朋友。”
宗释呵呵一笑，走到赵晨和叶新梧面前：“两位公子器宇轩昂，更是涅摩这孩子的朋友，此时正是饭点，见二位远道而来，不如一同吃个斋饭如何？”
赵晨闻言，微微欠身，恭敬道：“法师客气了。无名之辈哪里敢劳烦法师招待。”
宗释笑眯眯点了点头：“既然这位公子不愿意，贫僧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涅摩，好好招待好你的朋友，不要让别人说我烂陀寺小气哦。”
涅摩双手合十，点头称是。
宗释抬头看了看天，又深深看了赵晨一眼，随后低下头，转身离去。
待得宗释离开之后，叶新梧凑到赵晨身边，小声嘀咕道：“这老和尚怎么说话怪声怪气的？”
赵晨呵呵一笑，拍了拍叶新梧的肩膀：“无妨，先转转看。”
与此同时，涅摩也朝宗释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赵晨，一脸若有所思。
……
赵晨和叶新梧跟随涅摩一道，在将烂陀寺后院简单转了一遍，了解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之后，便同涅摩告别，先下了山。
下山路上，叶新梧对赵晨问道：“晨哥儿，先前在有几位法师的房间边上，你闻到那股香味了吗？”
赵晨皱了皱眉：“嗯，好像和我们在将军府里点的那种香是同一个味道——有些奇怪。”
叶新梧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赵晨：“不是，晨哥儿，你是不知道那香是什么吗？”
赵晨偏头，一脸无辜：“我干嘛要知道香是什么啊？点不就完事儿了吗？”
叶新梧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拜托！那可是我千辛万苦软磨硬泡才从橘子那儿弄来的！你知道那些香有多值钱吗？十斤黄金一两香！还有价无市！”
赵晨奇了一下：“什么？！这么贵？这什么香啊？”
叶新梧耸了耸肩：“大名鼎鼎的‘九五龙涎香’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孤陋寡闻？”
赵晨不解：“‘九五龙涎香’？什么玩意儿？名字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叶新梧点点头：“那可不是吗？你看，这香的名字里有‘九五’二字，你可知道这什么意思？”
赵晨翻了个白眼：“还能指啥？皇帝呗。”
叶新梧一拍手：“那就对了！看来你还是知道的嘛。这‘九五龙涎香’，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全天下现在只有一个人会调制。而这个人嘛，就是橘子他老爹，当今天子李陌是也。”
赵晨张了张嘴：“什么？！你说这是皇帝……？”
叶新梧点点头：“有问题吗？虽然皇帝陛下每天政务繁忙，但是别人总要有点休息的时间吧。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听橘子所说，这制香的手艺，还是他爹在做靖海王的时候，闲得无聊和当地一位极富盛名的老师傅学的。后来呢，这东西就成了咱们的皇帝陛下闲时为数不多的爱好了。只可惜啊，咱们陛下每天都有太多的政事要处理，所以这‘九五龙涎香’，一年下来，能有的，也只有大概不到三十斤。又因为此香在安神静心方面有极为强大的作用，堪称天下第一安神香。因此，也受到了无数修心礼佛之人的追捧。同时，因为产出又少，所以最后才会被炒到这么贵的。虽然说现在大部分人都说十斤黄金一两香，可你真要拿出去卖的话，就算五十斤黄金卖一两香，我想都会有人抢着买的。你可不知道，为了搞来家里现在存的那一小盒，我付出了多少东西！”
赵晨听完，笑着骂道：“你说你，既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去搞这些东西来啊？你付出的那些，可都是你自找的，别想着找我报销还是怎么样。”
叶新梧挠了挠头：“我这不，想着附庸风雅吗？你说我们本来就没读过多少书，要是再不把自己包装一下，以后走出门去，多丢人啊是吧？”
赵晨没好气地瞪了叶新梧一眼：“就你事情多——不过，为什么烂陀寺里面，会有这‘九五龙涎香’啊？”
叶新梧摇摇头：“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朝廷为了和这帮秃驴搞好关系送过来的？”
赵晨又白了叶新梧一眼：“你是不是傻啊？要是朝廷给烂陀寺送东西，那肯定只会走丝绸之路一条道。那些在丝绸之路上来往的货，哪次不会偷偷分一点到咱们这边来卖？”
叶新梧皱了皱眉：“诶，你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道理哈！这来来往往有些什么货，你那金龙镖局应该是最清楚的——那就奇了怪了，等于说这还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弄过来的咯？”
赵晨也皱起眉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当年橘子他大哥也在这烂陀寺修行过一段时间，这些香是由他带过来的也说不一定。”
叶新梧撇撇嘴：“不过依我看啊，这些老秃驴也都没一个省心的，你看看，总共七个法师。除了涅摩那小秃驴以外，其余六个，三个有香，三个没香，这不是搞小团体是什么？还说什么众生平等，嘿嘿，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听到叶新梧这么一说，赵晨突然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叶新梧迈出两步之后见赵晨并没有赶上，不由得转过身：“喂喂，快走啊。你发什么呆？”
赵晨被叶新梧一喊，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叶新梧，表情有些震惊：“叶子，你还记得有那‘九五龙涎香’的，是哪三个法师的房间吗？”
叶新梧皱了皱眉：“干嘛问这个？我想想啊，第一个，好像就是那个什么病法师宗延，第二个嘛，是爱别离法师慎鸠，至于第三个，好像是那个什么死法师维智。嘿嘿，死法师，这名字也真是有个性。”
赵晨倒没有同叶新梧一样发笑。只低头喃喃自语：“病法师，死法师，爱别离法师。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三个人，就是支持烂陀寺保持现状，反对宗释的三位为什么，他们会有‘九五龙涎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叶新梧见赵晨突然开始发起呆来，不由得有些头大：“喂喂喂，我说，咱们还要不要走啊？我这肚子都咕咕叫了！刚才就该听那什么宗释的话，先留在烂陀寺吃了再走的。哎，可怜的叶公子，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听到叶新梧在旁边突然提到了宗释的名字，赵晨猛地想起宗释离开前的那一道眼神，不禁喃喃道：“两，更，此，见……难道是在叫我两更的时候过去？”
叶新梧凑过来听到赵晨所说：“什么两更？什么过去？诶，咱们到底还吃不吃饭？”
赵晨回过神来，拉起叶新梧便向前跑去：“吃！干嘛不吃！早点吃完！等晚上我们还有事情呢？”
叶新梧差点被赵晨拉了一个踉跄：“不是，你要吃就吃，干嘛突然跑这么快啊？又没人和你抢！慢点慢点，诶诶诶！我都要站不稳了！哎哟！”
一阵灰尘扬起，我们风流倜傥的叶公子终于是倒在地上，抹了一脸灰……
……
是夜。
西域的天气向来都比较晴朗，就连晚上，那一轮在中原地区经常羞涩着不愿意露面的月亮也探出了整个身子，挥洒着自己的光辉。
月光之下的烂陀寺，较之白天，更多了几分幽寂和神秘。
本是冬天，可得益于烂陀寺内不同于别处的神奇温度，那路边随处可见的草丛当中，竟然有几只蛐蛐儿轻轻叫了起来。
一阵鞋子踩在草皮上的“沙沙”声，把这些蛐蛐儿吓得立刻噤了声。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内，只剩下风吹过树梢，树叶摩擦之后发出的声音。
“赵晨小友，你终于来了。老夫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可以看到一位慈眉善目老和尚，正站在月光之下微微笑着。
一袭黑衣的赵晨从阴影当中走出，对着老和尚作了个揖：“晚辈赵晨，见过宗释法师。”
等待了许久的宗释轻轻笑了笑，四下打量一番：“赵晨小友，不知你觉得这烂陀寺，风景如何？”
赵晨不知道这宗释法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顺着他的话说到：“山下积雪山上开花，烂陀寺果然有不同寻常之处。”
宗释呵呵一笑：“怎么？小友这是信不过老衲？怎么说话如此拘谨？”
赵晨面无表情低头道：“法师莫怪，毕竟晚辈不知道法师有何用意，自然不敢在法师面前太过放肆。”
宗释抬眼看了看赵晨，啧啧感叹：“像，真像。”
赵晨不解：“像什么？”
宗释撇撇嘴：“还能像什么？像你爹呗！想当初你爹那臭小子和完颜龙在老衲这儿练功的时候，你娘都还不认识他呢。”
赵晨心下微微有些诧异：“法师是说，家父也曾在烂陀寺修习过？”
宗释点点头：“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说也罢。其实今天你的易容已经做得很棒了。若不是老衲从你身边那叶家小子身上看到了那两口宝剑，还真不敢相信师兄居然找的是你们。”
赵晨皱眉：“晚辈不知道法师在说什么。”
宗业袖袍一挥，在地上扫出一块干净地皮，就地坐下：“来来来，随便做，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你也别演了，老衲和师兄早已冰释前嫌，这整件事情师兄都通过书信告知过老衲。只不过为了保护你和叶家小子的安全，这才没有在信中明说来人是谁的。”
情势暂不明朗，赵晨也不敢轻易承认自己和宗业的事情，只低头沉默，一言不发。
宗业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爱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算了，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老衲来说便是。赵晨，我且问你，关于维新的死因，你可有什么头绪了吗？”
赵晨看了宗释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宗释倒也不理会赵晨，自顾自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老衲不如给你一点提示，你或许可以从维新的弟子当中查查看——当然，涅摩那孩子肯定没事。”
赵晨闻言，眼神突然一凛：“法师，有些人，可不能胡乱冤枉。”
宗释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小友何必这么紧张？老衲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那个人。只不过是怀疑罢了。”
见赵晨又一次沉默下去，宗释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小友，你可知道老夫为何要不顾多年来的传统，提出要推举一名主持出来管理全寺吗？”
赵晨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宗释再叹了一口气：“其实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老衲发现，这烂陀寺内，好像已经不如以前那般清净了。”
听到宗释这么一说，赵晨终于开了口：“法师此言又是何意？”
宗释抬头看了看夜色中的烂陀寺，最后长叹一声，说出了一句令赵晨震惊不已的话：“涅空，也就李家的大儿子李炽应该找过你吧？如果老衲没猜错的话，他是想借助你的力量，通过我释教来征服天下。是也不是？”
赵晨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过宗释居然会有这样一问，一时间竟然愣住了，最后点点头，下意识开口：“确实有此事。”
宗释很是没有风度地啐了一口唾沫：“老衲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赵晨小友，实不相瞒，李炽那小子，其实早已私下买通了我烂陀寺七位法师当中的某些人……”
“可是病法师宗延、爱别离法师慎鸠和死法师维智？”赵晨终于主动开了口。
不过他不开口倒不要紧，这一开口，却是让宗释吓了一大跳：“小友！你怎么知道？这三人老衲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怀疑他们，但却并没有抓到什么有用的把柄。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赵晨微微一笑：“晚辈自然有自己的路子。既然法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晚辈就斗胆请法师直接说说，既然将晚辈约来此处，法师究竟有什么交易想和晚辈做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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