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进军营
? 唐凯觉得自己最近有那么一些点背。
先是在一次演习当中从马上摔了下来，不得已在床上躺了三天。伤刚刚养好，本想去窑子里找个姑娘泄泄火，结果还没走到窑子就在路上遇到了军中的几个兄弟。在那几个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唐凯脑子一热，也跟着他们跑到赌场去了。原本抱着赢一把就走的心态进去，结果出来的时候一个铜板没有赢到不说，好不容易攒下来准备去包个花魁的银子，还被输得一分都不剩了。
当然，这一切还不是最令唐凯觉得不顺心的。受伤自然会好，银子没了可以再挣。然而唐凯已经垂涎了三年的营长，却在前几天的一个消息传来之后，说没就没了。
要知道，唐凯好歹也是赵家军的一员老将了。从二十年前加入赵家军以来，跟着大将军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打了不知道多少把。若不是当年京城那一纸调令，自己说不定早就跟着大将军一起战死在这雪松城了。就算是在大将军牺牲以后，唐凯回到雪松城之后，依然和兄弟们一起时不时出城，同那些偶尔跑到南边来劫掠的小股匈奴蛮子战了不下百场，最重要的是，他还无一败绩！
原本唐凯以为，按照自己的资历和战功，只要在继续稍微熬他个两三年，这轻骑十六营的营长之位，说什么也应当落到自己头上才是。倒不是唐凯贪恋什么功名利禄，毕竟在赵家军做个营长，若放在几年前，还不如在其他军队里面弄个小官当当油水多。只不过唐凯在这轻骑十六营的兄弟当中威望最盛，功夫也最好。若是他当上了营长，那在他的带领下，以后给十六营弄一个字号也不是不可以。那到时候说出去，他们十六营在赵家军当中，该多有面子？
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在唐凯好不容易等到老营长告老还乡之后，满心欢喜地等了小半个月，等来的却是有一个新来的小子将坐上他们轻骑十六营营长之位的噩耗。
这唐凯哪里能忍？早听说在前段时间大将军的儿子赢得了武举的第一名，随后被朝廷安排回了赵家军来。而在这位少将军回来的时候，也带了有几个他的兄弟朋友一起回到赵家军当中任职。
唐凯是个只知道打仗的粗人，不懂什么政治官位，他只知道，那位少将军好像回到雪松城之后，就突然没有了动静。倒是他手下那几个兄弟，反倒被他安排到了几个颇为重要的位置之上。据说，这个抢走自己营长之位的小子，那也是少将军带回来的兄弟之一。
虽然出于对大将军的尊敬，唐凯并没有明着说少将军什么坏话，不过暗地里，唐凯还是和兄弟们抱怨了无数次少将军这任人唯亲的做法着实不厚道。
当然，唐凯也不是没有去争取过。他在得道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专程跑到赵家军骑兵统率黄清林府上哭诉过。不过那位平时一直都很善解人意的黄将军，这一次的立场却是异常的坚定。说什么这件事关系到整个赵家军的未来，决不允许因为他坏了事，不论唐凯如何撒泼打浑低声求情，黄清林都根本不为所动。最后，唐凯也是没有办法，捏着鼻子接受了营长之位确实被少将军的兄弟给抢走的这个事实。
不过，作为已经在赵家军中呆了二十年的老油条，唐凯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你要抢老子的位置？好啊，老子让给你。
只不过你那屁股能不能坐得稳，那可就得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想到此处，唐凯脸上都会不由自主露出一抹阴险狡诈的笑容。
……
吃过午饭散完步，赵晨在朵颜的帮助下，又一次换上了一身军装。
不过这一次不同于武举时候的那一身白到耀眼的银甲。此刻赵晨换上的，只是赵家军普通校尉的统一制服罢了。
在赵晨的计划当中，他并不觉得太早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赵家军所有人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毕竟他也清楚，自己那位为国捐躯的老爹，在赵家军将士心中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若是他直接告诉这些人，我就是赵岳的儿子，那么赵晨相信，自己是一定没有办法看到赵家军最为真实的一面的。
这也是为什么赵晨在最早接触祁北风、王长金和黄清林三位老将的时候，也没有自报家门，直到金龙镖局和赵家军合作一段时间之后，才通过黄老二的口告诉三位将军自己身份的原因。
要想真正掌握一支队伍，那就必须要真的深入这支队伍当中，去看看这支队伍，最真实的样子究竟是什么。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只去看手下那些人想给自己表现出来的样子。
因此，在确定赵晨需要接手这赵家军骑兵十六营营长之位后，赵晨也把这个任命的消息给改了一下。
即将上任骑兵十六营营长的人，并不叫赵晨，而是传说中少将军的远方表弟，一个叫赵炬的小子。这小子仗着自己和少将军有那么一层关系，死乞白赖地要到了这样一个营长之位，这着实让赵家军不少将士们都暗中腹诽。这个赵炬，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鸟。
当赵晨故意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以后，还特地推迟了自己去报道的时间。原本应当今天早晨点卯的时候就出现在军队的赵晨，直到吃完了午饭，才和叶新梧一道慢慢悠悠地出了门，朝着赵家军军营走去。
赵晨心中没别的想法，他就是想要看看，这骑兵十六营，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而赵家军当中，又是否会有投机取巧之辈会主动来找自己这个少将军的表兄弟帮衬一二的。这样的机会，或许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赵晨如何能不去好好把握呢？更何况，身边还一直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叶新梧在那儿煽风点火。赵晨说什么也得把这出戏给好好演上一演才行。
“晨哥儿，你说你手下那些当兵的，会怎么迎接咱们啊？”叶新梧那掩饰不住笑意的声音打断了赵晨的思绪。
赵晨耸了耸肩：“不知道，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太友好吧。”
叶新梧嘿嘿一笑：“会不会出现什么有一个刺头站出来要和你打架，结果打不过以后选择臣服于你？我听那些酒楼的说书人讲的故事里好多都有这个环节。”
赵晨哭笑不得地瞪了叶新梧一眼：“哪有那么简单。那些都是说书人编来哄你这种不了解情况的人的。”
叶新梧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确实不了解情况。不过，到底会怎么样啊？我还真挺好奇的。”
赵晨抬头想了想：“反正不会只是打一架就完事儿的。都是当兵的，会有哪个这么简单就服气的？我猜他们可能也不会直接和我对着来，不过若是我有什么命令，他们多半都能拖就拖。反正出工不出力，最后把我耗死就对了。”
叶新梧闻言，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嗯，很有可能！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晨嘿嘿一笑：“别问了，山人自有妙计。不过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叶新梧一皱鼻子，哼了一声，一脸不爽：“切，小气吧啦。”
二人说笑中，转眼便到了赵家军大营门口。
赵晨和叶新梧刚抬脚准备走进军中，门口的卫士突然拿枪一横，拦住了二人去路。
其中那看起来好像是头领的卫士板着脸冷冰冰看着二人：“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可擅闯。”
赵晨这才想起来，虽然自己已经跟着祁北风等人进出赵家军大营许多次，卫士们早该熟悉自己长相了。但此刻自己和叶新梧为了掩饰身份，都让朵颜帮忙给做了一点小小的易容，虽然具体的变化不多，但是在外人看上去，就和换了一张脸一般，这些卫士自然是认不出来自己的。
想通了这一层，赵晨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份印有祁北风、王长金、黄清林三位将军大印的军令递给那卫士头领：“这位大哥，我和我兄弟是来报道的。你看，这是三位将军给的军令。没问题吧？”
那卫士头领将军令拿在手中端详片刻，虽然确定三位将军的大印绝不可能仿制，但是这个所谓的赵炬，他却是从来都没听说过。不过最后，出于军人的本能，这头领还是闷哼一声，挥手示意身后手下让开道路。随后对赵晨二人说道：“赵校尉，我不管你究竟有什么背景从哪里来，但是进了我赵家军，希望你以后能遵守军中规则，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像今日这般这么晚才来报道了。”
赵晨闻言，忙陪着笑点头称是：“这位将军提醒的是，兄弟我以后再一定多加注意！”
那首领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将军，我只不过是一个小队长罢了，只是希望赵校尉能够遵守我赵家军的军纪罢了。”
赵晨正色点头，对那首领行了个礼：“是，赵炬知道了。”
首领挥挥手：“那赵校尉快走吧。骑兵十六营现在应该在东广场甲区做武技练习，赵校尉到了东广场甲区随便找个人问问便知道了。”
赵晨再冲这小队长行了一礼之后，带着叶新梧进到了赵家军大营之中。
叶新梧回过头看了那个小队长一眼，不由得啧啧感叹道：“都说赵家铁骑战力甲天下，这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赵晨也是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若是赵家军每个人都像他那样事事为了整只军队出发，甚至不惜为此同上级有争执，那该多好。”
叶新梧拍拍赵晨肩膀：“放心吧，依我看，这一定会的。”
聊着聊着，赵晨叶新梧二人便来到了赵家军答应东广场的甲区。
只见这一片区域乃是一个专门用来锻炼武技的地方，沙袋、梅花桩、木桩、尚未开锋的兵器那是应有尽有，最最特别的，是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心，还有一个专门修建出来用作比武的擂台。
此时此刻，整个甲区内的那些训练设施，都被一个个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肌肉的汉子所占据。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地进行着训练。
赵晨放眼望去，见这些士兵们虽然一个个武学修为并不是特别深厚，但胜在他们的气势和干劲较之赵晨曾经见到不少人，都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就连一旁的叶新梧也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嚯！我滴个乖乖！要是我练武的时候有他们一半认真，那说不定现在已经超过我师傅了！”
赵晨呵呵笑着并没有拆穿叶新梧，只是轻声开口道：“你练武，只是为了一种追求。而他们练武，却是为了生存。”
叶新梧不解：“这什么意思？”
赵晨反问道：“说穿了，你练武，一方面是为了对得起你的家人和师傅，另一方面是觉得这样子足够帅。是也不是？”
叶新梧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赵晨抬手指了指那些正练得热火朝天的士兵：“而他们练武，却是为了能在战场上不被敌人打败，是为了能在面对各种险情的时候活下来。你说说，他们能不拼命吗？此时不拼命，等上了战场，那就只有送命了。”
叶新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怪不得师傅硬要把我赶来跟着你，原来也有这个想法啊。”
赵晨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可别辜负了你师傅的一番好意。”
二人正说着，一个看起来约摸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转头发现了站在一旁的他们。随后，只见那人将手指并到嘴边出了个口哨，现在场中正在进行着联系的士兵们都纷纷放下手上动作，朝着那汉子靠了过来。
那个汉子扭了扭脖子，一脸玩味地走到赵晨和叶新梧身边，偏头审视着身着校尉制服的赵晨：“哟，看这位公子的架势，你可是要来咱们十六营做营长的那位赵炬不成？”
赵晨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那份军令。
“正是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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