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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门内来客


  深夜的大外科异常忙碌,过道上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与慕思下晚班时全然不同的景象。

  大批外伤患者在病室哀嚎,或头破血流,或腿断脚断,或皮开肉绽,不知道是小混混斗殴还是帮派血拼。把轻伤和重伤划分开来,轻的交给年轻的医生处理,重伤由她和高医生治疗。

  外伤的止血包扎,脱臼的归位,骨折的固定牵引,还好是没有重症需要手术的人。

  慕思看着他们,这些人或许凶狠但并不残忍地要人性命,比起狠厉杀人不见血的人来说坦率可爱了一点,有仇有恨当面爽快利落。

  当喧闹消退,慕思抬手捏了捏颈脖,太长时间低头有些僵硬。一杯水放在了自己面前,她向高医生道了声谢,就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了。

  今夜连轴转,忙的忘乎所以,嗓子干的冒烟了。高医生又递了一杯给她,不一会也光了。

  水分经过循环进入四肢百骸,浑身舒畅不少。高医生站起来说:“慕医生,谢谢你。实在对不起,今天你休息还麻烦跑一趟,原本应该是上二线班的王医生来的,可联系不上她,只好去打扰你。现在也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慕思开口:“不用道谢,我们不也是一道赶来的嘛。这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范围。我看你也有些累了,去休息室躺一会。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你就不要在这了,就算有事值班护士会叫你的。”

  也许是出于同为医生的体谅,慕思这么说他也觉得暖心。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催促她离开并叮嘱开车小心。

  今天的时间连算起来,一个大连夜上了下来,她是真的有些累了,从护士站拿走之前准备的东西之后就回家了。

  慕思进家门之前看了一下窗户,玻璃反射出路灯细碎的光,里面被遮挡什么也看不见。

  推开门走进去,屋内亮着一台落地灯,昏暗的光线里,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窗口站着一个人,看来她的汽车已经先于她迎接了黑脸的检视了。

  慕思把钥匙放在门口柜子上,打开灯,一切清晰起来,只见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向她走来,近了一些之后停住,慕思知道这是两个陌生人社交的舒适间距,标注的礼节距离。

  他看着慕思,低头行了一个礼,一个比昨天晚上倾斜角度高了一些的礼,昨天谢的是救命之恩,今天要谢什么。

  慕思看着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只听他开口说:“慕医生,很抱歉我们没能按时离开,而且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们擅自动了你的东西,并吃掉了你冰箱里的食物,我再次表达歉意,希望我们能有这个荣幸能得你再收留一段时间,不甚感激,当然我们也会报答你的这份恩惠和之前的救命之恩。”

  慕思对他口中的恩惠不感兴趣,只是他们滞留她家中不走,还要她再多留他们几天,这样明显的含有强迫意味的举动,但在他的表述下这么顺理成章合情合理悦耳动听起来,会说话又讲礼节,声音还能迷惑人的人就是占便宜。

  慕思只能开口对那个本人说:“我知道了,那么请你们方便了之后,适当的离开。至于你说的恩惠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萍水相逢一场,之后相忘于江湖不是最好吗?”

  “你回去坐下吧,我检查一些伤口,顺便上药换纱布。”她提起手上的东西,标准专业医生诊治病人的态势。

  晏禹意味不明看着她,她早就知道自己不会离开,进门时淡定自然一点也不讶异,一时之间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等慕思走近沙发才发现,她的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那把防身的手术刀放在茶几上,之前是被她扫在地上,就连那个临时被当作手术台的沙发也被整理地很干净,不见水渍和血迹。

  更别提空空如也的垃圾桶了,很显然不是受伤的那个人做的,没想到那位黑脸先生不仅拿得了武器,还这么会清洁,真是宜室宜家。

  她转头调侃到:“黑先生,没想到你还有当清洁工的天赋,收拾的很干净,谢谢啦。”

  估计是短时间内被叫黑脸先生的次数多了,脸更黑了,某人开始反抗:“慕医生,我不姓黑,你叫我南启就行,如果实在不想这样喊,不用称呼,直接招呼就行。”

  慕思继续灼灼地看着他:“难道你不姓黑,是我弄错了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就是一直姓黑的呢!”

  黑先生黑上加黑,他看先生没有任何表示,只能忍气吞声大义凛然:“那我以后在慕医生面前就姓黑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求人气短,何况他们又吃又住又求人,最要命的是别人心窝子上的人要恃宠行凶,他能有什么没办法。

  他可不想跟着个苦行僧常年过清水一样的日子,可怜他从小看着人长大,从小独苗好不容易熬成参天大树了,该安享富足的半退休晚年了。

  可谁知半道上杀出来个女娇娃,夺了他的心也就算了,怎么不一路负责到底呢,害自己担起老妈子的命,成天担心人要一头走到黑,黑就黑吧,好歹代表心里有人呀,不是歪七扭八的一门心思的冷淡呀。

  这千思万想的人终于在眼前,怎么成了纯情的小伙子死活扭捏不敢上前,玩起了青涩单恋的戏码,还不如当初有血性呢。

  一想可不是纯情嘛,年少的时候心里就有这个人,宝贝的不行,要是稍微野那么一点,说不定自己就能实现小儿绕膝采菊东篱的天伦之乐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亮瞎眼的老光棍了。

  一个不省心也还好,怎么另一个更难搞,愣是把他们当成视若无睹的陌生人对待,某人纯纯的少男心估计被碾成碎渣了。

  看来还是要自己亲自披挂上阵了,要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佳人成双对,早就建好的房子准备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光荣见天日不至于蒙尘当遗珠。

  黑就黑吧,只要此行能成,改姓白也是可以的。

  捋了捋只存在于想象中的花白胡须,露出长辈般慈祥关爱的笑容。

  纵使心中万马奔腾齐树花开,活跃成了癫痫的野马,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端倪。

  慕思看着黑先生摸着下巴神情诡异,不肖一会又黑面了。

  慕思看他真心实意地接受了就大发善心放过他了,对付不了头目还收拾不了他,那就是个笑话了,她这被人用枪指着的气怎么消得下去。

  只是他那个视死如归的架势惹得她发笑,那笑调皮狡黠,生动有趣味,不知在这个夜晚映入了谁的双瞳,撩动了谁的心弦。

  慕思揭开纱布,伤口还有些红肿,用棉球蘸着碘伏从缝合处由里向外檫拭,再放上纱布用胶带固定,手指接触到腹部的皮肤有些发烫。

  慕思把手敷在男人的额头上感受体温,这是医生的下意识动作,却不知道在某人看来这有多亲密亲昵。

  久违了。

  喂喂,这不是个陌生人嘛。

  这个女人真胆大包天,之前不得已她摸了看了先生的腹部,现在就敢明目张胆的摸头了,只是那人好像也不排斥还乖乖配合,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怎么也装装样子,心口疼,脑子疼,手疼,脚疼,反正浑身疼,打滚撒泼也行,就是千万别好的太快,苦肉计之所以经久不衰自有它的道理的。

  慕思没怎么想,她只想着男人发烧了,看来还是感染了,她拿出体温计让他量体温。

  她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了衣帽架,这种体力活当然指挥闲着的人干了。

  “这位先生,请问一下你的体重是多少。”

  得到答案,手轻微的颤了下,原来不止是时间,连曾熟悉的躯体也不是当初的那一个了。

  衣帽架被放在沙发旁边,在脑中计算了用药量就开始在西林瓶里配药,然后注入盐水瓶中,基本上是消炎止血的药再加一点退烧药。

  她想起自己拿药时对值班护士说起的话,护士问给谁用,她说是宠物,还解释是家里的宠物最近不太乖,到处乱跑一不小心被东西刺伤了。

  伤口很深,还流了不少血,怕是要伤口感染发炎,需要一些消炎止血降温的药,护士还贴心地提醒她明天记得带它去打破伤风。

  她倒是想可她不敢,只能面上无波心里偷笑,要是这个男人知道了自己把他比作宠物不知会不会恼羞成怒掐死自己。

  她一本正经地把配好的两瓶药挂在衣帽架上,拆开注射器包装把一头插进瓶内,另一头放下,然后拿出止血带绑在男人手腕处,提醒男人握起拳头。

  她抬高他的手寻找血管,其实这样年轻有力量的手上哪根血管都是饱满有弹性的,不用止血带光握拳完全可以找到,可那毕竟不是正规操作。

  确定好了血管开始消毒,准备固定用的胶带,最后拔出针头滑动输液管上的调节器排除空气,执起针柄倾斜刺入血管,有血液回流就用胶带固定针头。

  她直起腰边看手表计算边滑动调节器来控制速度,一切停妥之后收拾桌上的惨剧。

  她有些饿了,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想起东西被两个不速之客消灭了,只能关上。

  看来要补货了,要不然他们没被别人暗杀倒在自己家饿死了,那真是无以言表。

  她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和椅子上的两个男人,猛然天外飞来一笔想起他们不会是就这样在客厅呆了这么久吧,那也太变态自律了。

  想来也是,这么注重礼节的人突然闯入别人家中已属万不得已,再不经允许进入别人房间就更显得轻浮,他应该不会接受自己变成这样吧。

  好吧,是她欠考虑不够细心,不过他们也没告诉她要留宿,她之前预测他们会再来,但顶多以为他们会再找她看看伤口然后离开,是她天真了。

  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好人做到底了。

  她从冰箱旁边的餐桌上拿起她平常记东西用的本子和笔提给黑脸,交代:“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需要去采购。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给我,方便购买。对了,你们可以睡在这个房间,除了我之前进去的那个房间和楼上之外,其他你们随意。我去拿东西,你们慢慢写。”

  她上楼进入自己房间,取了些钱拿了张卡,就向自己的床倒去。眯了大约十分钟,她睁开眼睛跳下床,洗了把脸,一身清爽地下楼了。

  她从黑先生手中接过清单就要往外走,被低沉的声音拦住了。

  只听他说:“慕医生,天有些晚了,让黑先生和你一起去吧,他可以帮忙开车提东西,这样也安全一些。”

  黑先生这会是彻底如掉冰窖,透心凉了,怕是以后一辈子得姓黑了。

  慕思心想还有比你们更危险的人吗,只不过你们是斯文礼貌一些罢了。但该顾虑的也要顾虑免得遭殃,不放心地问:“这样好吗?你们不是不便露面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一个人去也没关系,24小时超市离这也不太远,再说你还在输液,一会要换药,黑先生留下你要干什么也轻松一些。”

  他委婉的拒绝了慕思的提议:“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是凌晨,去的又是超市,不会被人留意的,我把点滴调慢一些,另外一瓶药也能自己换;再说我们现在是身无分文,全要仰赖你已是惭愧,让他去吧,总不能叨扰这么久了,什么也不干就会坐享其成。”

  刚改姓黑的人心里颇为欣慰,没钱这招耍的好,女人心软,好歹之前还有情分在,总不会赶他们走。

  只要赖着不走,还怕找不到机会重温旧梦,亲亲腻腻你侬我侬,夫妻一心其力断金,一举得男二举得凤,左手一个胖娃娃右手一个俏妞妞齐齐把家还。

  说的话还是这么如沐春风沁人心脾,慕思想想也是,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晚上也是要休息的,就算不休息压根也不会去超市那个充满生活气和烟火气的地方。

  家里这两尊大佛一看都属于生人勿进类型,哪可能沾染得了那种气息,他们的对头应该生活在同一阶层,属于同一种类型。

  超市什么的也许连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哪还会去享受在超市购物的乐趣,去就去吧,别人都不怕她怕什么,有壮劳力不用也浪费。

  理顺了就调侃道:“小黑走吧,我们去大采购,记得拿上车钥匙。”

  拿起包就先出门了,小黑彻底沦落了,从黑脸先生到黑先生再到小黑,字越来越少,戏谑意味却更深了。

  他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呢,血泪教训,以后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被先生纵容着的女人。

  他向先生告别,悲催地向外走。

  两个人打着哑谜,他只好充当路人甲了。

  只听先生交代:“保护好她,注意安全。”

  看着顺序排的,真真好,不枉自己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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