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与生俱来
他在阳台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rainy一个转身就找不到人了。她对那个跟纪忱跳舞的女人有些好奇，问人才了解到她跟工业部的绍晋一是一对夫妻。她对跟纪忱在一起的女人十分敏感，好在那个女人一会儿就挽着丈夫离开了。
一直到深夜，纪忱才从楼上下来。大厅的人已经离开大半。喧哗热闹消退，三两聚集，轻声交谈。张氏兄妹还没有，跟自己的妈妈坐在一起。
他只好走过去，谢芝兰看了他一眼，明显的不满。
他拉开凳子坐下来。Rainy一直盯着他。
“今天晚上你不该溜走。”谢芝兰道。
“对不起，妈妈。我去阳台抽了支烟。”
“你去的时间太长了，张先生一直在等你。很多事情要你们商讨推进。”
“对不起，张先生。”纪忱道。
张天然只是随意的笑笑。
“那么，到哪一步了？”
“什么到哪一步？”
“合作的事情。”
张氏兄妹互相看了一眼。谢芝兰道：“我说过，你不在，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商量。”
“对于合作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你们在一起，不是在商讨合作的事情吗？”
谢芝兰脸色冰冷。
Rainy玩着自己的指尖。张天然轻微摇头，还是笑。
“谢女士，我能否跟令郎单独交谈。”
谢芝兰微有些诧异，道：“请便。”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都是‘家里人’。”
“那好吧”，张天然道，“徐先生好像很抗拒这个合作计划。”
纪忱等着他说下去。
“当然，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虽然我们开出的条件优厚，但其实是我们想借力东风。我想你一定也能看出这一点。”
纪忱的表情变得认真，他点点头。
“做生意，没有谁会想要吃亏受损。只要你们有钱可赚，也没有必要害怕我们获利。”
“是这样。”
“你害怕的——是跟我们产生某种联系。”张天然看了一眼妹妹。
“所以呢？”
“我会把rainy送到美国，让事情单纯一点。”
“哥！”
张天然不理会妹妹，继续问道：“你看怎么样？”
纪忱飞快地理着头绪，说道：“我考虑一下。”
“之前我跟您所签订的合同——”张天然转向谢芝兰，“可以作废，我期待与他合作。可以等。”
张天然的意思，不仅谢芝兰没有意料到，连纪忱都吃了一惊。如果没有政治联姻，这样的合作对张天然有什么好处？”
“条件我们可以重新谈。”
“说句实话，我不了解你为什么这么做。”纪忱坦承。
“如果我说，跟你合作有一种棋逢敌手的快感，你一定不会相信。如果说，‘新系’这两年的业务拓展几乎停滞不前，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一二。”
纪忱沉吟片刻，说道：“给我一点时间。”
“好的，不要太久。”
Rainy气极，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口奔去。
张天然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因为不放心妹妹，所以很快就起身告别了。
“跟你跳舞的那个人是谁？”谢芝兰问道。
“一个朋友。”纪忱随意道。
谢芝兰不再追问，叹气摇头，似乎在感叹儿子长不大，不省心。
张天然麻烦了。
这个麻烦当然是来自于自己的妹妹。他忍受她各种指责，有名的无名的，一股脑泼向他。发泄完了愤怒，结语就是那么一句：“我不去美国！”
张天然一开始还好心抚慰，直到她闹得实在不像话了，就严厉起来：“必须去！”
“不去！”
张天然叹口气，放低了声音：“你能不能学学王婉。”
“她有什么好学的？”rainy大吼。
“纪忱对你没意思，你看不出来吗？整个晚上都在躲你。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你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只会让他心生厌烦！你希望这样吗？”
“你是在为我考虑吗？为了合作，把我送到美国。我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如果你不能想明白我为什么把你送到美国。那么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我还准备过两年把公司交给你，可是我看你实在是没有这个天赋！”
“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没你那么有心机！”
“住口！收拾好东西，尽快给我走人！”
rainy伏在床上哭。张天然由着她。先离开了。哭了一会儿，rainy拨通了纪忱的电话。
纪忱躺在床上，随手按下接听键，rainy的鼻音很重，显然是哭过。她说她想在去美国之前见他一面。
“不想见。”
“可是我都要走了。”
“你走不走，我都不见你。”纪忱懒洋洋地说道，随手挂了电话。然后手臂当枕，直直注视着天花板，又好像全无焦点，什么也没看。
关熠星从浴室中走出来，浴巾擦着头发，坐在纪忱身边，双手攀上他的脖子。语气发嗲：“那么冷淡，是谁？”
纪忱探起身子，贴近她，似陶醉在她的香味里：“不相干的人。”
“你真是爱惹桃花~~”
“不是桃花惹上我吗？”他指尖玩弄她的头发，声音低沉，似有无限磁力。
关熠星身子酥软，手攀上纪忱：“你真叫人又爱又恨！”
“你呢？叫人欲罢不能~”说着，纪忱紧楼她腰肢，呼吸急促起来。
从宴会回来后，绍晋一把她带到自己的住处。分居的生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又结束了。关熠星现在一点也不了解绍晋一，要分的是他，要合的也是他。白天他工作，几乎从未问候过她，一到晚上，又变得热情无比，对她百般挑逗。
关熠星不是没提过离婚，绍晋一的神经质令她有些害怕。那一次宴会，究竟改变了什么，她也无从得知。
只要一提离婚，绍晋一就嗤之以鼻。
她说过她跟纪忱之间的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纪忱的阴暗面她比任何人看得都多，她以一个年长十岁的过来人看他：他的挣扎都写在脸上了。她对他还不够了解，可是这并不妨碍事情失去控制，或者尽在掌握。
她看得出来纪忱很爱妻子，她曾经以言语试探，纪忱的反应叫她大吃一惊。
“徐傲跟你是同学？”
“是。”
“你追的她？”
“是啊。”纪忱相当被动地回答问题。
“她看起来很普通。”
“她的特别藏得很深。”
“你在袒护她。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她跟你一样的三观？”
纪忱皱眉，“什么是三观？”
“她认可你的生活？”
纪忱在她面前，第一次像个少年那样，眉宇间盛着怒火。
“她看起来很适合做一个妻子，她一定十分爱你崇拜你。”关熠星接着以言挑逗。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你怎么样都不至于失去她，她让你觉得安稳对不对？”
纪忱“蹭”一声站起来，桌子上的碗碟被他拂到地上，叮咚作响。
关熠星吓了一跳，然而接下来就冷笑起来，“好个不容侵犯的妻子。”
纪忱扔了东西，转身离开，然而不到两步又走了回来，捏住关熠星下巴，让她仰视自己：“你听好，我的确配不上她，可是你们很好奇我为什么爱她？就是因为我不配，我知道自己该去珍惜，可是我知道我是什么货色！明白了？你不过跟我一样，有什么资格对她说三道四？”
关熠星眼神变得冰冷，纪忱无论怎样用言语伤她，都不及这一次那样刺痛，不是因为她被他看得极低，是因为他真的没有半点爱过她的意思。
“既然一路货色，不如接着苟且啊，别告诉我你要洗心革面。”关熠星放低了声音，连同身体也沉了下去，似乎再无半分力气。
纪忱要点燃香烟，可是怎么都打不着火。关熠星又坐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打开替他点着，又用极温柔的语气说：“她再好，与你也不相干。”
“她是我妻子，怎么不相干？”纪忱再开口说话，已经像被人拔去了筋骨。
“你爱她，不会比自己的生存更重要，纪忱，守着她，你不会活多久的。”
他知道她说的对，他生来堕落，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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