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并非理想型（六）
温柔
特意提前了一点下班，路上买了一些水果和食材，摸索着找到了信浓的家。
几十层的高级公寓。看着就十分豪华，想必里面的面积也很大。
按下上楼的按钮，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看着有几分眼熟。身材修长纤瘦，黑色的头发，面容十分俊秀，皮肤有些苍白。他拎着医药箱走出电梯间，看见我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抬手推了推眼镜说道：“西谷前辈，晚上好，好久不见。”
我茫然了一瞬，努力回想了一下，也记不起他的身份和名字，只好歉意地笑笑。
“虽然以前是一个高中的，和前辈见过几面，但并没有说过话，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我是药研藤四郎，信浓的兄弟之一。”
怪不得有点眼熟。我知道信浓的兄弟很多，一直听他说起家里的事，也大概都知道名字，但具体长什么样子就不清楚了。有点印象的只有长兄一期一振，高中的时候曾经来过我家接信浓回去，所以见过几次，也说过话。
我微微鞠躬：“原来是这样，很抱歉一时没有想起来。”
“没关系。前辈是来看望信浓的吗？”药研看了一眼我手上拎着的购物袋。
我点点头，有些迟疑地开口：“信浓君现在……”
“已经吃过药了，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退烧了。嘛，虽然还不是医生，但我目前是东大医学部的学生，这点保证还是能给的。”药研神色沉稳而笃定，语气也很稳重，很容易就安抚了我的担忧。
稍微放心了一些，我的注意力就被东大医学部这个词吸引住了，忍不住用仰望学霸的眼神看着他。想不到高中的后辈里有这样的高材生，还是信浓的家人。
又寒暄了几句，药研就告别离开了，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那么信浓就拜托前辈照顾了。”
“……”他这个表情和语气让我很难不多想。
到了信浓家门口，按下门铃后，门几乎立刻就开了。
“前辈，晚上好。”信浓露出灿烂的笑容，冲淡了脸上的虚弱病气。
见他脸颊微红，嘴唇有些发白，身上只穿着一件浴袍，我连忙推了推他：“快回床上躺着，小心着凉。”
他很听话地回了房间。我弯腰换鞋时，发现鞋柜里没有女式拖鞋，其他的男式拖鞋都有点大，只好放弃，直接穿着袜子走了进去。所幸地上铺了地毯，不怎么凉。
好奇地打量了一圈房间，果然和想象的一样宽敞。客厅的大落地窗能看到城市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光和霓虹在夜色里闪耀着。我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厨房里，转身去了信浓的卧室。
卧室布置得意外朴素，没有多少装饰性的物品。信浓坐在宽大的床上，背靠着枕头，被子搭在腰间。头发显得有些蓬松凌乱，一双红绿色的眼睛正注视着我，眼瞳圆圆的，水汪汪的，像只小动物一样。
我走过去坐在床边，倾身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
额头相抵，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热传来。有点烫。
“我在楼下碰到了你的兄弟。”我直起腰，把他的被子往上牵了牵。
“诶，是药研吧？他来督促我吃药，顺便还帮我擦了身体。”信浓说着就叹了口气，“他带来的药真的好难喝。”
我有点想笑，这吐槽药难喝的表情跟小孩子一样。
“吃过晚饭了吗？”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摇摇头：“不饿。感觉没什么胃口。”
生病的人没有胃口是正常的，我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稍微吃一点吧，我带了食材来，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在厨房里思索了片刻，考虑到生病的人脾胃虚弱，我就煮了比较清淡的粥，放了鸡蛋和梅干。盛了一碗端到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起身找到了电脑桌，架在他的被子上。
他坐在床上，低头看着碗筷，半天都没开动。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我在床边坐了下来，顺口调侃了一句，“还是说想让我喂你吃？”
信浓的手顿了顿，抬头看着我，眼圈竟微微红了。长长的睫毛上沾上了细小的水珠，衬得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洗过水的宝石般润泽，也令眼圈的微红显得格外可怜，看得我心中一阵酸疼。
我连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怎么哭了？”
总不能是生病太过难受就哭了吧？不过，人在发烧的时候确实会格外脆弱，更容易被积累的压力和烦恼击垮。就在我思索着怎么安慰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无所谓了。”
“不管过了多久，也无论我对前辈做了什么事，前辈对我一直都这么温柔……之前我还在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忍不住做出逼迫前辈的事，所以一直都不敢去见前辈……”
“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前辈啊，已经足够了。至少前辈不会拒绝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患上了失语症，长久都发不出一个音。灯光被漫上眼睛的雾气折射成一片模糊。
原来这就是他躲着我的原因吗。
过了一会儿，我握住他手，低声问道：“两周前你问我的问题，现在还想知道答案吗？”
信浓一怔，清澈的泪光闪烁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脸。
我心里一片温柔，嘴角弯起笑容。
可是还没等我说出那句答案，泪水就顺着他的眼角滑下。他努力睁大眼睛，似乎想要阻止更多的眼泪，却无济于事。
我将电脑桌移开，抬手搂住他的背，连声道：“喜欢你。喜欢信浓藤四郎。”
“真的吗？前辈不要骗我，我会当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一样。
我心疼的同时，又有点想笑。拍着他的背哄道：“不骗你。真的喜欢。”
“太好了，还以为永远都等不到了……我那么喜欢前辈，但是前辈总是看不到我，总是把我看作弟弟，还和别的男人交往……我等了这么多年，差点都要放弃了……”他慢慢收住了哽咽，但是语气还带着浓浓的委屈。
等了这么多年……？
也就是说——他这些年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我心里震动，忍不住抱紧了他。
但是强烈的感动情绪很快就被理智抚平。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持续那么久吗？尤其是信浓这样受欢迎的男孩子，身边有那么多的女生围绕，又身处于诱惑众多的娱乐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这么长情？
我不太敢相信。曾经的恋爱经历让我不会再轻易地笃信情话和承诺。但是信浓在我心里一直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孩子。至少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来，没见过他说谎。
我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矛盾和复杂情绪，松开手臂。
“别哭了，快吃饭吧，粥都要凉了。”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拿出手帕擦去他脸上泪水。
信浓不好意思地抢过我的手帕，自己擦起来，耳尖都有些泛红。
我笑了笑，重新端起碗，手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
“啊。”
信浓眨了眨眼，看着我，眼睛还是红红的，但是嘴角却弯起甜蜜的弧度，眉眼间满是恋慕和羞涩。然后乖乖张嘴接受了我的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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