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散
“村长?”
月箜眉头轻皱，向吓得不敢睁眼的大牛走去道：“他是村长，那刚才的是谁？”
“那，那也是村长啊”
大牛低着头，说话遮遮掩掩，语序混乱，把脸侧向一边
“嗯？”
月箜听不清，蹲到大牛跟前道：“大牛，你好好听我说，别怕。”，然而大牛完全没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被月箜抓着胳膊就视线乱转，自言自语
“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为什么，为什么……”
大牛这副模样完全无法问话，本想抓住他叫他别乱动，可他虽然年龄小，实际上却和月箜差不多高，又常年做农活，力气很大，随随便便就挣脱了月箜。
“呼”
被甩到一边的月箜看着大牛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站起来道：“你杀了他？”
“没有！”
大牛听闻立刻答道，在看到月箜冰冷的目光时身子莫名一抖，喃喃道：“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天他丢了烟筒，却赖到我头上，说我是村子唯一一个没爹娘养的，肯定是我偷去卖了，就把我狠打一顿，丢在路边，家常便饭，我都习惯了，可是，可是，晚上我在庙里睡觉，突然出现个和我一般大的少年，给了我个小罐，里面是个小胖虫，他说他和我一样，备受欺凌，所以给我个小东西，吓吓村长”
“虫子长什么样？”
大牛嗫嚅道：“红，红色，和毛毛虫一样，但身上却有很多各种颜色的点点……”
“你把它怎么着了？”
“……”
大牛怯怯的看了眼月箜，不敢讲话
“呼~”
月箜闭眼吐出一口气，淡淡道：“你把它扔到村长身上了，嗯？”
大牛低头不语，默认了。
“然后呢？”
大牛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村长消失了，刚才那个人……家里很有钱，就收买村民，做了村长”
“疫病与此事隔了多久”
“……三个月”
“你可知，这根本不是疫病，是蛊。”
大牛一怔，愣愣道：“蛊？那是什么？”
月箜看着大牛懵懂的眼，头疼道：“蛊，一般需以血液精元滋养，人为灵，效果最佳，而药人蛊更是如此，如今大成，村民全都变为子蛊，之所以会痒，是因为植物在体内生长，等成型后，就是锥骨之痛了…”
“然后大家……都会变成这样吗？”
大牛愣愣的看了看溪眼上的尸体，脸色惨白，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那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
“……”
月箜无话可说，此事说起来，其实是幕后之人的错，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确实是大牛，可是，被无辜暴打，难道连点报复心都不准有吗？
“月姐姐……你能，救救大家吗。“
“……”
月箜看着大牛红肿的眼，眼神微动道：“……能，毁去母蛊便可”
听闻，大牛眼睛一亮
“母蛊在哪！”
“……”
月箜看着大牛皮肤下发着奇怪青色的血管，沉默不语。
大牛见月箜不说话，着急的拉着她袖子道：“姐姐姐姐，你快告诉我，母蛊在哪啊，难道你想大家都死掉吗”
“那，即使牺牲你的性命，也依旧坚持吗？”
“……”
大牛看着月箜有些怜悯的眼神，手缓缓松开月箜的胳膊，过了会儿，才灿烂笑道：“虽然村长总是骂我打我，但也没把我赶出村子自生自灭，而是收留我打理农活，逢年过节，大家就会给我分肉吃，衣服破了，香香姐姐还会帮我缝补，我真的，很喜欢大家~”
“既然如此，你决定……便好”
话落，月箜与大牛擦身而过。
“月姐姐”
月箜脚下顿了顿，没有讲话。
“你一个人的时候，总在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眼里全是我看不懂的东西，只觉得难过，希望你以后，少发点呆吧，还有，大牛犯错了，理应受罚，不值得姐姐为我伤神。”
“……嗯”
“砰”
重物碰撞的声音响起，血腥气瞬间漫在鼻腔，月箜手握了握，终是没回头，大步向前走去，身后那长满奇异花草的尸体，没一会儿便枯萎风化，随风散去，只余骨架。
回到村子，意料之中的欢呼，大家都发现自己恢复正常了，血液也变为正常的鲜红色，不再是之前那透着腥味的黄色。
念无忧正在给大家治疗之前留下的伤口，见她一人回来，看了看她周围，好像懂了什么，依旧保持着他的沉默。
月箜看着那些欢呼的村民，走到他身边道：“你早就知道？”
念无忧看着她，点点头，算是应了。
“哈哈哈哈~念公子当真是华佗转世，救了大家呐！”
油腻的村长巴结笑道，朝廷若知道这件事，那念无忧可就飞黄腾达了，自己难得遇到个官，可得巴结好。
“是阿是啊~请受我们一拜”
不知是谁牵头，村民们竟纷纷跪下道谢。
“呵”
月箜看着这些欢喜的脸，想着那个抱着病人，哪怕被殴打也不放手，想着那个带着缺角的碗，想着那米少得可怜的粥，闭闭眼，竟突然和记忆中那张圆圆的脸重合起来，猛地睁眼。
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呢。
“呵”
人们依旧欢天喜地，村子里死气也渐渐消散，活络起来，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流浪儿的失踪，也或许是，没人在意吧。
月箜默默从跪拜者之间走出，向村口走去，和来时一样，晴空万里，鸟语花香，可那抹阴霾，终是又压了上来，堵在心口。
“啼沓”
马焦虑的脚步声响起，不远处，那匹白马正巴巴的看着月箜。
“不好意思，久等了~”
月箜过去，抱着白马，为它顺了顺毛，然后把随手摘的果子放在它嘴里。
马亲昵的蹭了蹭月箜的脸，吃着果子。
“我们走吧~不回来了”
说罢，牵着马走了，手上把玩这一枚箭头，箭头上刻着熟悉的太阳印痕，看来自己一出来，就被人盯上了呢，既然避无可避，就找找幕后用棋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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