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子之战

　　

　　一个内侍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腰身微微地弯着，白净的面容上虽然荡漾着笑意，然而那笑意却透露着诡异冰凉。

　　是他！凤来仪认出了此人，他正是第一个踏上凤凰岛的“皇帝”，他是大内总管霍风。凤来仪的心头不由得一紧，虽然霍风脸上已经没有了伪装的胡须，但是凤来仪坚信自己不会认错人的。

　　二皇子似乎遇到了救星一般，一下子抓住了霍风的袖子，“师傅，你怎么才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被冤枉死了。”

　　“大皇子可是要二皇子给这个女人道歉吗？”霍风的目光中透露着凌厉和阴冷，他是有资格和大皇子这样说话的。

　　霍风最初入宫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太监，然而他写得一手好字，又精通西凤国法律，而且还心灵手巧，擅长制作龙车。水惊云提拔霍风为中车司马，后来发现霍风博览群书，水惊云又任命他兼行符玺令，并教习二皇子的学业。因为霍风擅长揣测水惊云的心意，又被任命为大内总管，他一跃成为西凤国满朝文武巴结笼络的红人。

　　“的确如此，二皇子肆意妄为，作为兄长，理应适时敦促一下，这又有何不可？”水忠岳虽然不惧怕霍风，但对他多少有所顾忌。他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一定有红的道理和手段的。自己虽然贵为大皇子，却不必招惹此人。

　　霍风薄薄的嘴唇，似乎残留着一抹嫣红，“大皇子错了！二皇子乃皇室贵胄，怎可屈尊于一个野女子。这要是传出去，有损西凤国皇家颜面。”

　　“是皇家颜面重要，还是人心所向重要呢？霍师傅博览群书，自然心中有数。”水忠岳义正言辞地说道，眉宇间浮现一丝不悦。

　　霍风的喉头缓慢地攒动着，尖锐的声音从喉头生硬地挤出来，“君贵民轻，历来如此。就说老奴吧，虽然为二皇子师傅，然而奴才就是奴才，怎可凌驾主子之上？难道大皇子的下人敢冒犯你吗？”

　　“我认为霍师傅此言差矣，民贵君轻，江山才能代代有传，谁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即使天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知法犯法，何以服众？”水忠岳字正腔圆地娓娓道来，颇有君临天下的威仪。

　　霍风脸若寒霜，怎么的？大皇子今天跟自己较劲了，自己已经趟了这趟浑水，如果不能全身而退，自己的颜面又何在？他稍作盘桓，看了看凤来仪，又看了看水忠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二皇子师傅，二皇子犯了错误，都是老奴疏于教诲。我代替二皇子向凤来仪姑娘赔罪。”说着，他走向凤来仪，正要躬身请罪。

　　“不行！”水忠岳拦住了霍风，“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犯法谁承担责任，适才二弟的灵獒差点弄出人命，让他道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可由霍师傅屈尊代劳？”

　　水忠岳和霍风一下子僵持住了，二皇子水逐风不知所措，他速来对温文有礼的大皇子畏惧有加，如果不道歉，他害怕大哥禀告给父皇。可是如果自己道歉，势必会使霍风不悦，从小他就受霍风的教导，对霍风十分依赖。

　　看似是一条狗惹的祸，其实没那么简单，这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两大势力的较量，谁又肯示弱？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似乎一触即发，不可收拾。

　　恰此时，一个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有神仙风采的老人站在凤来仪的身前，他手里握着拂尘，腰间戴着一块美玉。

　　霍风看到此人，额头不由得浮现汗水，没有喉结的喉咙微微地滚动着，又是他！真是倒霉透顶了。

　　水忠岳笑容浮现在美玉似的脸上，“国师，你来的正好，您给评判一下。”水忠岳字正腔圆地诉说了一遍，等待国师的反应。

　　王璇玑手搭在拂尘上，“西凤国法度森严，国法面前，人人平等。二皇子虽然身份贵重，更应该以身作则，给国人榜样示之。况且凤来仪非同寻常，她是凤凰涅槃计划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女人，有可能会成为皇后。二皇子给凤姑娘道歉，无论如何，也讲得通。”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皇子水逐风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来到凤来仪面前，微微一欠身，金丝攒花丝绦轻轻飘动，“刚才本皇子冒犯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凤来仪冷冷地看着二皇子，他的目光中虽然没有了不可一世的乖张，却显露着一种邪魅的男人的渴望，仿佛在她耳边轻身细语，“我一定要你屈服在我的身下，不过你也会好受的。”

　　凤来仪随着王璇玑来到了西凤国大殿里。容纳万人的大殿里，只有几根三丈多高的描金嵌玉的檀木柱子，红木地板的中间铺着一条狭长的地毯，地毯的尽头是九级白玉台阶，金漆雕龙宝座上，一位俾睨天下的皇帝正在翻动着竹简。

　　“皇帝陛下，凤来仪姑娘带到！”王璇玑朗声说道，他是唯一一个可以不必向皇帝下跪的臣子。

　　凤来仪跪在地上，虽然她非凡品，但是一面对水惊云，不自觉地气势低下了，旷古一帝，气势真是非同寻常。

　　矫健雄伟的皇上放下了竹简，“抬起头来，让朕看一下。”

　　凤来仪看着水惊云墙壁厚的胸膛，还是那样的孔武有力，只是脸色略微苍白，多了几分憔悴，“民女凤来仪参见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水惊云高耸的鼻梁微微翕动，“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可愿意成为我的皇后？”

　　“民女素闻皇上英明神武，不夺人所爱，民女初衷不改。”凤来仪目光一如既往的坚定，无论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王璇玑朗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凤来仪乃我鬼谷门人，一旦失去了贞洁，必然会失去术法。所以，凤来仪的冰清玉洁之身，有益于我西凤国的万里江山。”

　　“那就等你荡平动乱后，再做朕的皇后！”水惊云怅然若失，下颌处的黑白相间的胡须飘满了落寞。水惊云和王璇玑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水惊云春雷似的声音在大殿里滚动，“宣左丞相木于林进殿！”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头走入大殿中，立于白玉台阶下，恭恭敬敬地跪地叩头，“微臣木于林叩见吾皇，愿吾皇龙体康健，长生不老。”

　　“爱卿平身。”水惊云很是高兴，宽阔额头上的皱纹里荡漾着笑意，“爱卿，你面前的女孩，名叫凤来仪，希望日后你们精诚配合，固我西凤江山。”

　　凤来仪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疑虑，堂堂西凤国丞相，怎么可以言语惑主，说什么长生不老，人生自古谁无死，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左丞相和皇帝不懂吗？可是看着水惊云喜形于色的样子，莫非他真的坠入求仙得道的逆旅？

　　凤来仪定了一下心神，“民女凤来仪参见丞相大人！”

　　木于林身高六尺有余，瞳孔里散发着野狼似的目光，鹰钩鼻子波动着坚毅，虽然年近六旬，却不显老态龙钟之状，“凤姑娘多礼了，以后你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了。”

　　水惊云的目光往旁边一看，大内总管霍风即刻会意，连忙拿出一道金灿灿的圣旨，尖锐的声音回绕在大殿内：“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民女凤来仪兰心慧质，其品修洁，其性温婉，武艺卓绝。特此任命为西凤国火凤凰大统领，官拜典客，位列九卿，接旨！”

　　“民女凤来仪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来仪接旨之后，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水惊云，他微笑地看着她，似乎想着她在他身下娇喘吁吁，吹气如兰。

　　凤来仪十分惊讶，她倒是无意于官场。然而王璇玑向她说过西凤国的官职系统。皇帝之下，就是三公——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丞相总领国政，设左右丞相，木于林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三公之下，便是九卿。典客是九卿之一，隶属丞相府，主掌邦交和边陲部族事务，火凤凰是皇家间谍机构，其大统领就是九卿之一的典客。也就是说，左丞相木于林是典客凤来仪的上司，怪不得水惊云宣木于林进殿。

　　“凤姑娘，你的直属上司就是左丞相，左丞相做事严谨，为官三十余年，不曾有任何差错，以后但凡有为难之事，直接找他商议便是。”水惊云端庄沉稳地说道，他相信凤来仪定然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凤来仪看着木于林，左丞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年轻时即便不能说是俊雅风流，但也算是英气逼人的好相貌。

　　木于林心里却哭笑不得，要知道火凤凰的大统领历来都是杀伐决断的男人，一个女孩子当大统领，且不说能否游刃有余于邦国大事，单单是火凤凰的那些活宝们，怕就够她喝一壶的了。但她能成为大统领，一定是有些手腕的。难道自己老眼昏花，有眼不识金镶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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