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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陪我


  窗外晴空万里,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午后的时光,情真意切。

  冷谦紧了紧怀中的姑娘,下颌轻蹭“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确定?”

  他这一问,她开始不确定“五五天?”

  “哦?”

  搂着她的人身体微颤。

  她恼,抬手就是一捶“笑什么笑?”

  未受伤的左手掩住胸口,痛呼。

  许青黛脸色一白,吓得赶忙查看他的伤口。

  手腕被攥紧,往上提了提,男人俯头,吻了吻。

  “你怎么这么无赖?”

  “这就无赖了?那”

  “不准说!”

  掩住耳朵,拒绝一切声音。

  傻姑娘,他笑,牵扯到背部的伤口,只能暂时消停一会儿。

  拉下她的手,凝眸而视“谁是他们?”

  “没有谁”

  心却有些惊诧,他听到了

  冷谦凝神静气,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眼神暗了暗,对正拎着饭走进的妹妹信口一提“你来说。”

  “好呀。”

  冷应儿海棠花般的娇容一脸灿烂。

  他的姑娘尴尬又羞赧,被人撞破这么难以描述的时刻。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不准动。”

  “不用动。”

  两兄妹异口同声,四肢瞬间僵住。

  哪里有地缝,让她钻进去吧。

  有只手揽上她的肩头,微一用力,瞬间抵上一个臂弯。

  她“”

  冷应儿铺摊好饭菜,暧昧眨了眨一双杏眸“先吃饭还是先听故事?”

  “边吃边听。”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某人没给她逃避的机会,干脆利落命令“夹菜,喂我。”

  她“”

  冷应儿捂嘴偷笑。

  偷偷朝自己的哥哥竖起大拇指。

  许青黛低声嘀咕。

  “说什么,大点声。”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没受伤吗?”

  某人清高自傲一笑“我又不是左撇子。”

  噗冷应儿绷不住,先笑了。

  冷飕飕一个眼神过来,她立马收声。

  好闺蜜跟自家哥哥的相处日常,她早已期待多时。

  许青黛虽高冷,脸皮也薄,实在做不得在他人面前喂食的事情。

  扯了扯他的衣角,晶莹的眼眶翕合好几下。

  于是乎,江市翻云覆雨的冷总裁被这一撒娇酥麻了全身。

  冷应儿软着脚走病房,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里面这对,谈起恋爱来,简直刷新了自己对他们的认知观。

  “我饿了。”

  她脸红如柿子色。

  垂着眼帘夹起一箸菜往上一递。

  “你这是让我用鼻孔吃饭?”

  她咬咬唇,往下落了落。

  “碰到下巴了”

  怎么可能?

  拿捏的高度刚好呀。

  抬起头,对上那双精明的瞳孔,她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又气又恼,屁股往后挪了好几下。

  蓦然一凌空,她吓得头皮发麻。

  千钧一发之际,上身立马被双大掌托住。

  惊魂刚定,她瞥到停留在腰腹上的手,冷冷瞥他“右手受伤?”

  某人举起右手,一脸无辜,耍赖耍得天衣无缝“别人缠的,不怪我。”

  她皮笑肉不笑,筷子一扔“自己吃。”

  作势要下床。

  他摁住人不放手,沉眉肃目“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扔了筷子的手,攥得紧紧的。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当她从自己的病房推着点滴滑杆经过长廊时,总有护士小声嘀咕。

  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落入她的耳廓中

  “你看,就是她。”

  “也就一个普通女人,为何得到如此特殊待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躺在加护病房那位,据说跟她关系匪浅。”

  “靠身体上位的人,就是个bitch。”

  “这还不算完,那个大明星楼兰认识吧,每天都在下面的贵宾室坐着,扬言不等到她,就决不罢休!”

  “我看她就是个花瓶,有头无脑,连娱乐圈的人都敢得罪。”

  “别说了,她看过来,赶紧走。”

  ……

  空穴来风的敌意一浪高过一浪。

  但凡梁晨和应儿在,他们恍若无事人,待他们走后,更难听的话团团袭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周霖知道后,撸起袖子准备干架,被她阻止。

  有些东西,不上心才会忽略。

  “可你在意了。”

  他一针见血指出。

  一个活得如履薄冰的姑娘,如何不去在意这些流言?

  静默片刻,男人拥住她,薄唇贴住她的耳际,眸色泛冷“惹哭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颤了颤,为他的细心观察而感动。

  是啊,一个浑身是伤的灵魂,如何收得住眼泪。

  她发现,自从遇见他,攒了十几年的眼泪有了出处。

  “好了,女朋友,履行你的义务,扶男朋友下地解决卫生问题。”

  表情有些抽动,感动的心瞬间收回。

  “不要乱叫。”

  冷谦挑眉“是谁说只要我醒来,就答应做我女朋友的?”

  “你幻听了。”

  她打死不承认。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勾了勾唇“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梗起脖子“我不是……”

  余话被含住。

  “再说。”

  “不……”

  接吻是个技术活,而他无师自通。

  由浅至深,逐个探入。

  “说。”

  “你……”

  这个游戏,他乐此不疲。

  最后,她双颊涨红,气息紊乱倒在他的怀中。

  见他还要再来,立马迭声“我答应……”

  某人眉宇深深,抵了抵后槽牙,以迅雷之势摁住她的后颈,呼吸喷洒上她的鼻翼“晚了……”

  红肿的唇瓣再次落入魔嘴,她挣扎无果,哭笑不得。

  卿卿我我半天,双颊绯红,一如熟透的红桃。

  某人连哄带骗,姑娘心软,搀扶他入了浴室。

  “浴巾给你,自己洗。”

  保守的姑娘径直甩下他,低垂眼帘,如豹子般速度跑了出去。

  “没热水。”

  “往右掰,等一分钟就有了。”

  “弯不下腰。”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换药时间,届时再让护士给你止血。”

  她才不理这个借口,方才亲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弯不了腰?

  内室传来一声哀怨,像是在抱怨她怎么可以这么忍心?

  她笑,忆起之前自己在他面前的两次尴尬事件,还未消退的热度再次爬上来。

  “换来的这一批,嘴巴严实不少。”

  周霖‘咔嚓咔嚓’吃着苹果,神情慵懒。

  冷应儿在一旁揶揄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留意这些了?”

  养伤期间,他的自卖自夸成功逗乐了应儿。

  “这一直是我的绝招,只是从不轻易使出来。”

  许青黛若有所思,细指朝门口一指“那你听,这脚步声,像谁的?”

  周霖侧耳一听,拍拍胸脯斩钉截铁道“肯定是某间病房的家属,这架势,不哭个天昏地暗断然不罢休。可怜那个病人,要忍受如此鬼哭狼嚎的声音……”

  话音未落,门口一惊天动地的恸哭之声“周霖,我的儿呀……”

  周霖刹那间风中凌乱。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识相退出来,将空间让给那对母子。

  透过门上细小的玻璃口,周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彻底笑翻两人。

  “向来知道哥哥不大方,没想到小气到这个程度……”

  听着应儿的戏谑,她佯装没听到。

  “舍得回来了?”

  心眼如针大的某人,垫着枕头侧靠墙壁,单腿弯曲,一手梗撑膝盖,俊容冷然。

  她没吭声。

  瞥见床头柜上堂而皇之摊开的药,心下腹诽幼稚鬼!

  倒出几粒药片,接了杯温水,一并递过去“吃药。”

  某人‘哼哼’两声,偏头拒绝“我要吃苹果,削了皮的!”

  “……”

  真是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她不就因为愧疚去看了周霖一眼,恰好他想吃水果,就顺手削了皮,至于把他的父母都找来吗?

  一想到周霖妈妈的声音分贝,浑身鸡皮疙瘩一起。

  “自己的孩子住院,哪有父母不知道的道理?”

  一眼猜透她心中所想的某人,双手抱头,惬意徐徐。

  “这样啊……”许青黛双手托腮,一脸恍然大悟,“突然想起,应儿今早刚跟在菲律宾滑雪的叔叔阿姨通过电话……”

  话不多求,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片。

  言下之意,你不吃药,我就告状!

  冷谦俊眉无可奈何一挑,也就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威胁自己。

  长臂一伸,白色药片顺着喉头一路滑落。

  没多久,药效起了作用,眼皮松了松,开始犯困。

  抽走软枕,整了整床头,这才扶他侧躺。

  虽说后背的伤势好了大半,但她仍不敢冒险。

  某人拍了拍空出一半的床铺,声音低醇魅惑“陪我。”

  脸颊有些发热。

  犹豫时,手肘一重,惊呼间,她整个人扑到他的身上。

  “你……”

  他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箍紧她的腰际,为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枕上自己手臂。

  男人的气息逐渐平缓,呼吸均匀。

  她仰起头,睡颜中的人,五官依旧挺拔,却少了几分凌厉。

  抬手抚了抚那棱角分明的额际,心里一片澄澈。

  何其幸运遇见你。

  何其不幸遇到我。

  可因为你,让我拥有直面的勇气。

  许青黛眸色深了深,那件事,也是时候去做了!

  秋高气爽,夜色微凉。

  婀娜身材的女人正对落地窗,几盏挂壁灯敞亮,光线如白昼,一片宁静。

  飘窗外,顺目而视,星河璀璨。

  及膝连体包臀黑裙,镂空的设计为其添上一抹性感的色彩。

  敞露在外的小腿白皙匀称,往上,女人双手环胸,面色冷艳,眸光不着一色。

  脚步声由远及近。

  女人抬腕看表,十点整。

  嘴角泛起丝丝嘲讽“很准时。”

  越过女人后视,许青黛清丽的容颜跃入眼帘。

  沉默片刻,从口袋掏出方巾包裹的圆形物体,端在手上伸直,四十五度弯腰“对不起”

  “对不起?”

  楼兰嘴里的冷笑似刀锋,刮得她耳朵生疼。

  ‘嘭’一声,手里的包重重砸上许青黛的额头,尖锐的金属拉链划拉而下,汩汩而出的鲜血从光洁的额头冒出。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个手镯,从哪里来?”

  神色冷漠的楼兰,此刻,周身弥漫一股阴郁的痛楚。

  如指尖流沙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晌,许青黛掀起眼皮,凝固的血痕分散在眉毛与发际中。

  深吸一口气,她选择据实以告。

  十二年前,缠绵病榻三年的母亲方瑜在弥留之际,将自己多年前犯下的罪行一一坦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直到有了你是你的哭声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良知”

  方瑜断断续续说着,从摇摇欲坠的床榻深隅掏出一个细致包了好几层青布的手镯,颤颤巍巍打开,蹒跚套进她的手腕,苍白的嘴角翕合“去找到这个手镯的主人,代我说说声对不起”

  唇部还在嚅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瘦如枯槁的双掌跌落被褥中,小小年纪的许青黛在泪眼模糊中,失去了养育她十年的母亲。

  楼兰眼眶湿红,攥紧白镯,发出一声凄楚的笑容“道歉?”

  黑影一闪,毫无防备的许青黛整个人被推至墙壁,很大一声‘咚’,疼得牙龈咬紧。

  “与白镯一起的女孩呢?你们这群魔鬼把她送到哪里了?说啊!说!”

  像一头疯狂的野兽,理智全无。

  许青黛喉头被桎梏,勉强呼了口气“妈妈没说,我也咳咳咳不知道”

  “哦?那你很快会知道!”

  楼兰嗜血一笑,加大右手的力道。

  许青黛眼底眶起一阵迷蒙,冷情高傲的女人,此刻猛如虎。

  还未恢复的体力也逐步消散

  “青黛。”

  即将阖闭的眼眸瞬间清明。

  笑意融融的万橙光

  她不能坐以待毙。

  垂落的手掌掐住楼兰的手腕,使尽全力推掰。

  四目相对,固执又不肯服输的眼神令楼兰刹那间失神。

  趁此,许青黛重获氧气,身体瘫软双膝跪地,咳嗽不止。

  “杀、杀了我,赔上的是你的自由,届时你再想找回女儿,只会难上加难”她呛着,话语毫不连贯,却字句戳到楼兰的心上,“所以,请您放过万橙光。”

  万橙光是谁,楼兰眉头紧锁,但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母债女偿,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愤愤然甩下一句话,迷迭香的气味随着那道身影消失。

  脸色苍白如雪的许青黛,嘴唇泛青。

  上牙根死死咬住下唇,蜷缩成团,双手抱住自己,眼泪蓄满眼眶,却强撑着不让它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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