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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夜战犹酣


  撤军的时候士卒皆厌战,生怕战事末尾丧了xìng命。只有贪得无厌的、暴虐成xìng的、舍身取义的、军纪极强的士卒方可胜任殿后、阻击追兵的重任。

  进到城里的百十余金兵,庆幸自己得了个这么个好差事,进城看管宋俘。却叫这队金兵喜笑颜开,皆顿感轻松。马上就回到家乡了!这许多抢来的财物便可变为土地、牲畜、奴婢,岂能不叫人归心似箭?若是留在城外与宋兵厮杀,闹不好就会丢了xìng命,这许多的钱财然知成谁的了![..]

  守城兵士点头哈腰的引金兵去县衙院里歇息,唤来衙役牵了马匹,拌好草料喂饱战马,便在大堂里摆开酒宴,叫金兵大吃大喝起来。金兵腹中尚饥,岂能客气?不待毛毛可放话,皆丢下兵器,一顿狂造,风卷残云一般,便把桌上的酒食塞进肚里。酒足饭饱,金兵们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yù起身离去,却是眼皮打架,昏头胀脑的站不起来身子。遂扑倒在地,不省人事。

  谈忠叫士卒进来将金兵手脚俱是缚了,丢在一旁,使人看管起来。独自出了县衙去绛阳门上报与小将军。

  赵武正一边瞧着城外的战况,一边与李肃听蒋歆详细禀报金兵押解宋俘自河东北去的情况。见谈忠上来禀报尽数拿了金兵,便对李肃说道:“瞧见了吧!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便皆数缚了金兵。若是依了你那生拿硬打的法子,伤了进城的工匠与城里的百姓,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肃低头嘀咕着:“可惜了那一桌上好的酒食了!”

  赵武笑了笑,戏谑的说:“惜财不惜命的主!”嘴里说着,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城外的战场。“看!耶律将军带虎骑们杀回来了!”站在一旁的萧秉严叫道。

  赵武望了望,见虎骑旅的士卒与金兵战在一起,忙叫萧秉严带训练营士卒上马,冲出城去。萧秉严得了将令,叫守军打开城门,带三千士卒打马出城,往尚未建好的金兵营寨冲去。堪堪进到一箭地,萧秉严大叫:“放箭!”众士卒弯弓搭箭,奋力shè向金兵寨栅。只见箭矢带着火光,宛如飞火一般,扑向金兵营寨。只一轮箭雨,便把金兵营寨引燃,大火在营寨里蔓延,烧得下寨的金兵哭爹喊娘,无处躲藏。谈忠带三哨本部军借机冲出城门,抵近金兵大营,摆开拒马阵,隔在阵前。近三千士卒列成两排,或蹲或站,手握大弓,觎见金兵冲来,便箭矢齐发,阻挡金兵前行。城里的旋风砲尽数叫虎砲士卒带出来,紧随其后,顷刻便架好了旋风砲,一阵狂轰乱砸,只片刻便将金兵连同尚未造好的营寨砸了个乱七八糟。完颜昌正带金兵抵住正面的敌骑的攻击,却听营寨里大喊大叫,扭头一瞧,却是尚未下好的营寨起火,忙叫金兵退出战团,赶回来救火。

  耶律田横带虎骑们与金兵战成一团。见金兵分兵回撤,哪里肯住手?带领虎骑旅压着金兵厮杀,叫其yù罢不能。金兵既是退不下来,也不好硬退,只好继续与虎威军战在一起,不叫敌骑撕破阵脚。那边厢,萧秉严带训练营紧紧护卫在步军、砲手军的两翼,时不时的冲散意yù袭来的金兵。虎砲士卒不住的抛洒砲石,斤半的砲石砸在金兵的阵里,击中一个,死一个;碰上一对,伤一双。不大的泥圆从天而降,撞在马匹身上,叫战马负痛惊跳;砸中马头,则扑倒在地,掀翻金兵。城里的驮队不住的驮运砲石、泥圆,运抵阵前。

  金兵自四更餐罢早饭,便驱赶宋俘起身开拔,中途一刻未停。本yù在申时过后扎营歇息,埋锅造饭,却被虎威军袭扰,不得喘息。待宋俘进城,又与虎威军大战一阵,已是疲惫不堪。方待扎营,埋锅造饭,那虎威军去而复返,只好分兵抵住,杀在一起,却遭自虎威军火箭袭营,烧了营寨。砲石不住的砸下来,叫埋锅造饭的金兵伤亡惨重。金兵上下俱不得食,体力渐渐的不支。

  饿尚在其次,金兵回乡心切,早无战意,战力自是打了折扣。半rì里的厮杀,叫金兵折损不少。虎威军砲石袭营,又把营寨里的兵士砸死大半。万余金兵,此时已是十停里去了三停。

  此消彼长,虎威军四营虎骑伤亡不过四五百人,谈忠、萧秉严的士卒无甚伤亡。个个是jīng神抖擞,战意犹酣。四名营校各带本部,与金兵绞在一起,不住的砍杀。伤亡的士卒大半是在冲击时中箭而亡,两下里接住,厮杀起来,却是虎威军占了上风。万余虎骑杀入敌阵,瞬间化成五人一组,十几人一团,却是以伍卒之数透进战团。卒与卒之间相隔不远,卒长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相互策应。队与队彼此相望,队尉们带士卒齐心冲击,合力杀敌。都尉们不时摇旗呐喊,指引本部士卒东杀西砍。直把那金兵杀的是胆战心寒,气力渐亏。

  此时已进亥时,月朗星稀,一马平川的绛县城南,敌我双方清晰可见。虎骑旅士卒自东南、西南、西北三面不住的冲击着,与金兵纠缠在一起。七八千骑、步、砲三军坐定北面。独独留下东面狭窄的缝隙,不叫人觉察。完颜昌骑在马上,在亲军的护卫下稳住中军,两眼不住的观望着。眼见金兵越打越少,心里焦急万分。去垣曲报信的兵士走了有二三个时辰了,此时不见援军,当是凶多吉少了。怕是后面的金兵也遭遇敌兵了,这宋兵也怪,去东京汴梁勤王的皆是草包,兵士战力不强,将领不通兵法,少有不畏死的勇士。而这里的宋兵不单战力强悍,兵器装备也与众不同,比本军还要强些。再看这领兵之人诡计多端,颇有韬略,jīng通兵法,收了万余宋俘进城,不曾伤了一根毫毛,还叫本军护卫进城,进城的那队人马却是白白的丢了xìng命。

  完颜昌想着想着,不禁心急如焚,不知不觉中便心生去意。再瞧四下里,两军混战,分不清敌我,兵士们骑在马上往来厮杀,却是跑不起来。战场叫宋兵挤压的过于狭窄,战马已提不起来速度,此时还不及步兵管用。再仔细一瞧,东面喊杀之声稀少,怕是宋兵人马不足以围定本军,无奈留下的缝隙。凡事皆有破绽,神仙也是难免。完颜昌忙叫亲军驱马向东,跳出战团,或是逃了,或是反过来自外兜住敌阵,击其后翼软肋。完颜昌拿定主意,叫身边部将引军冲杀,齐力压向左翼。

  还叫完颜昌说着了。金兵果真撕开左翼的宋兵战阵,冲了出去。逃出战阵的自然庆幸,却苦了殿后的金兵。这些金兵见主将引军逃走,哪里还有心思死战,稍一分神,便被虎威军大枪刺中;略一停缓,则叫虎骑士卒陌刀砍伤。死伤不计其数,比先前的折损还要多。

  虎骑士卒赶着金兵厮杀,战团慢慢的东移,却是不叫金兵折身冲击。谈忠见金兵脱离了旋风砲的shè程,便带本营士卒护卫砲手们卸了砲架返回城里。萧秉严耐不住寂寞,兴奋的则引本部军加入战团。虎威军人马突增,使得战局更加明朗。金兵亦是顿感压力倍增。完颜昌哪里还有返身来袭宋兵的念头?只顾逃命。四五千金兵紧随其后,慌不择路的往东而逃。

  耶律田横引军在后面紧赶,不停地施放箭矢,消耗金兵的兵力。金兵驱马跑开了,亦是在马上回身shè箭,倒叫些虎威军士卒中箭。赶了有十余里,金兵没命的狂奔,渐行渐远,逃往东面的大山里去了。

  耶律田横叫王毅、朱允带本营骑兵尾随金兵,不叫金兵停歇。直到把金兵赶进太行山脉的山道,王毅、朱允方才止住士卒,把山口围定,掘断道路,埋了拒马枪,遍挖陷马坑,铺下鹿角木,四处下了铁蒺藜。便在山口下寨,歇息下来。两营士卒吃了干粮,不待天明便悄默声的牵马离营,回绛县去了。

  王毅担心金兵去而复返,叫士卒拣了枯枝砍了树杈,捆扎些假人,胡乱的披挂了衣袍,顶盔带甲,傍着兵器,倚在寨栅里,却似士卒一般。远远望去,便如士卒守卫营寨。

  完颜昌带着金兵逃进山口,没命的打马跑进山里,那里还敢回头?直至天明,见宋兵并未追进山里,方才停歇,稍作喘息。叫兵士回马去探,看宋兵的动向。金兵探马抵近山口,远远的瞧见宋兵的大营,又看见些许宋兵倚在寨栅上守卫,也不再往前打探,回马报与完颜昌。完颜昌得知宋兵围住山口下寨,便死了出山回绛县的念头,引军进山,往东北走去。

  耶律田横吩咐余下三营士卒止住战马,不再追击金兵大队,只是赶杀四散的小股金兵,快速的打扫战场。“只拣兵器、铠甲、钱财,收拢战马,余下诸物皆不取之。”耶律田横说道。魏铁生笑着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了?”田横一怔,旋即大笑。虎威军打扫战场是出了名的干净,收了这些以后,的确也不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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