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热水瓶
第一学期过的很快，好像新同学之间刚刚熟识，便已接近尾声
临近期末，即将迎来大考。
连木有些紧张和慌乱。期末的考试很重要，尤其是名次，因为这意味着她能不能安静的过个好年。
连木的妈妈是个极其传统的人，何况还是个老师，对于连木的成绩一直很是在意。这几乎成为她和那些有与连木同龄孩子父母说话的主要话题。
春节更甚！
所以连木很清楚，这期末的成绩不止是她交的答卷，更是妈妈吹嘘的资本。
其实不只连木吧，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有这些意识，都会比平时更加努力一点点。
晚自习下课，学生先先后后的离开了教室，连木还在做老师发的数学模拟题。
“连木，你好了吗，回寝室吧。”商浅静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对连木说道。
连木抬了下头，教室空荡荡的，除了她们两个已经没人了。
可是这道题……
她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八点三十八分，宿舍大门还有二十二分钟关。
“浅静，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好吧，哎，连木啊，那你赶快来，快要关门了，别忘了时间哦。”商浅静站起来收拾了一下，背着包离开了，今天晚上她还要回去洗几件衣服。
“呼~”连木呼了口气，终于做好了。
慌忙理了理桌子，拿出围巾，背起包快速的冲出教室。
整个校园安安静静的，树上的积雪反射过几盏路灯的光，让夜晚不那么黑暗。
路上的积雪也被踩的乱七八糟、坑坑洼洼，有些坑甚至化成了黑乎乎的雪水。
连木穿着棉布鞋，小心翼翼的寻找干净的雪地落脚。
开水房的木架上，她的红色热水瓶正孤零零的立在那，显得格外孤寂。
拿起热水瓶，继续小心翼翼的走着。
绿化带旁的路灯光线昏暗，她又逆着光，不太看得清楚。
不小心踩到一块浮冰，猫着的身子仰了一下才站住，只是手里的水瓶微微碰了下旁边被雪压弯的树枝，只听到喷的一声，水哗啦哗啦的洒在了地上。
连木看了下手里的热水瓶，天，它居然爆了！
冬天没少听到过热水瓶爆破的声音，所以她每次拿都小心翼翼的，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一地的玻璃渣子和滴滴嗒嗒的水，连木呆愣住了。
“嘘~”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口哨声，然后一个男生走到她跟前，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样子。笑嘻嘻道：“呦，木头，爆啦，啧啧。”
看了下她惊慌落魄的样子，继续用贼贱贼贱最贱的语气调侃：“吓坏了吧，够背的。”
连木反应过来，瞪了他一眼，这么晚还遇到这个衰神。
蹲下身子，从碎玻璃渣里拿出塑料底盖，连木瞅了瞅，眉头皱得老紧。
天气这么冷，没热水怎么洗脸，借吗？想想寝室平时大家都是洗掉脸和脚后留一点到明天洗漱，而且现在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洗漱过了。
“哎。”突然连木手里的塑料瓶被夺走，她叫了声。只是随后胸前撞来个热水瓶，她连忙用手抱牢。
这人老是往她怀里乱扔东西。
“那，用这个好了。”
连木这才看清，手里是一个绿色的热水瓶。
他的！
“我不要。”连木将热水瓶往他身前送，顾胺凡立马往后跳开。
“拿走拿走。”
“那你怎么办呢？没热水怎么洗脸啊？”
“我不洗脸的。”
“啊？”连木张大嘴巴呆愣住。
他不洗脸吗？
顾胺凡看了看她的表情，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
他挠了挠头，笑道：“骗你的，祖宗。”
“放心吧，我们寝室有热水，余留发就不洗脚，闲着也是浪费，我就用他的好了。”
“走吧，要熄灯了，想罚站啊。”
“哦，好。谢谢。”连木拿着顾胺凡的热水瓶，跟在他后面，像宿舍走去。
第二日，连木将顾胺凡的热水瓶放到木架上，她有点烦恼，自己那个还在他那里呢，本来可以去买内胆的。
顾胺凡说，直接送她了。
到了中午吃饭铃声响起，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群聚在顾胺凡位置旁，议论着什么。
“胺凡，说好的请客啊，今天我得好好敲诈你一顿。”
“不就欠顿粥吗？”顾胺凡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可不是一顿粥的事，你晓得，哥哥我这肚子从昨天晚上响到早上，饿的我都没睡着，你得补偿我。”余留发摸摸他那圆滚滚的肉球肚子，流氓讨债一般。
“行了，走走走，撑死你。”
“爷不怕撑，看爷不吃穷你。”
然后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又从后门离开。
整个教室渐渐安静下来。良久，连木被同班女生的声音打断，她抬起头，看到一个短发女生正靠在讲台旁看着她。一双眼睛带着精光，光明正大的和她对视。
她叫顾一珂，一个性子很爽朗的女生，和男生挺玩得来的，成绩也和那帮男生一样，金字塔底端。
“哎，叶连木，你还不走啊，去吃饭吧。”女生碰到她疑惑的视线，笑嘻嘻的喊了一句，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
这女生，好自来熟！
“恩，好。”连木放下手里的笔，摆好本子，朝她走去：“走吧。”
一路上连木就听着这个女生叽叽咕咕的讲着各种事，绘声绘色，她听了也觉得挺有趣的。
顾一珂是一个超级自来熟的女生，自由活泼的像一只鸟。明明之前没有什么交集，她就主动上来挽着她的胳膊，一副闺蜜情深的样子，好像两人已经认识好多年一般。
“连木，你晓得吗？我们老外好像看上9班的何老师啦。你都不晓得，那天我犯了点事，他在很凶的训斥我的时候，突然话锋一转，柔声柔气的说了句：“一珂啊，女孩子要乖一点，下次要守纪律知道吗？”我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不过后来，何老师就进来了，还很和气的和她说了话，你都没看到老外的嘴脸哦，啧啧……”
“连木，你家在哪呀……”
“就在洛河镇。”
“这么近呀，我是坪村的，离这远着呢，还要爬一座大山。最讨厌的就是周末了，我一半时间都留在山路上了……”
“连木，和你说一件趣事，顾胺凡晓得吧！”顾一珂突然眼睛闪着光，笑嘻嘻的对连木说道。
“额……”连木微楞，不知道她说顾胺凡干什么。
“那哥们是真聪明啊，哎。你晓得为什么余留发越来越圆润了吗？”
连木摇摇头，她只知道他一直挺圆润的。
“就顾胺凡养的。我们学校不是规定不能在寝室吃零食吗，你晓得顾胺凡那小子想了个什么招吗？他从家里背了一小袋米，晚上打好热水把米倒进去闷，到了半夜寝室几个人就可以喝粥了。怎么样，聪不聪明？”
“……”
“后来他们就规定一人轮一次去打热水。昨天呀，顾胺凡的热水瓶好像出了点事，害的他们寝室几个人饿了一晚上，特别是余留发，抱怨了一上午。我看今天顾胺凡的钱包可是要惨喽……”
原来是这样！
连木低下头，想着昨天他是把他热水瓶给了自己。
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他好像也不像自己想的他那么糟糕，以后对她的态度还是好一点吧。
她们去的比较晚，路上已经碰到好多人已经吃完饭走出食堂的。窗口前面也只有两三个人排着，老远就听到打饭阿姨铁勺刮铁盒的哐当声。
“好像没什么菜了哦？”连木对顾一珂道。
“啊，快快快……”顾一珂脸一沉，拉着连木快速跑到窗口前，踮起脚尖凑到前面看。
“啊啊啊，我的鸡腿，最后一个没有了，呜呜……”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鸡腿被打到一个胖胖的男生盘子里，顾一珂悲嚎。
那胖胖的男生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得意洋洋的像她们看了一眼，拿着餐盘走了。
“卧槽……”
连木瞄了眼前面还剩下的残羹冷炙，菜少的可怜。
“阿姨还有其他菜吗？这些也太寒碜了吧？”顾一珂苦着一张脸。
“豆芽、青菜、大白菜、豆腐。就这些了，要不要？”阿姨急着收摊，语气不耐烦。
“豆腐白菜二两饭，我打这个。”连木觉得还可以，她不挑。
“好吧。”顾一珂也只好认命：“那来一样的吧，一两饭。”
无肉不欢的人，没有肉她吃不下。
两人拿着餐盘找位置，食堂里挺空的，都走差不多了。
顾一珂眼珠咕噜一转，撇见角落里坐着满满一桌人，堆了好几个装满菜的餐盘。
那不是余留发那帮人吗？
“走走，连木蹭饭去！”说完拉着连木往那边走。
“喂，余留发吃这么多呢？”看着那狼吞虎咽的胖子，顾一珂大笑。
“呀，你们才来吃啊。”一个男生问。
“我去，一珂你们吃斋呢，这么素？”李耿看了眼两人餐盘的菜，调侃道。
“所以我来蹭菜啊，呐，挪过去点。”
几个男生往里面诺了个位置，顾一珂一屁股坐下，指着对面的空位对连木说：“连木你做那。”
“哦。”连木坐下，脸有点红，第一次和这么多男生一起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顾胺凡偏过头，嘴角微勾。
“我看看有啥好吃的。”顾一珂瞧着这满满一大桌的菜。
“随便吃，余留发这坑货喂猪呢，点太多了。”
“关你屁事啊，又不是花你的钱？”余留发嘴里还在咀嚼，闻言骂了一句。
“啧啧，坑起胺凡不带顾虑的哈。”
“操，胺凡最不缺的就是钱……”
顾一珂早出手了，拿着筷子在挑菜。
看到了鸡腿，她眼睛一亮。筷子刚伸过去，眼前的鸡腿就被另一双筷子夹走，她抬头，那鸡腿到了连木盘子里。
“恩？”看见盘子里多出的鸡腿，连木一愣，抬头就望进了顾胺凡那双笑盈盈的眼睛。
“吃啊？”他漫不经心。
“谢谢。”连木低下头。
她的头低垂，但是从他的方向可以看到她脸红扑扑的侧脸，耳朵也是红扑扑的。
“咳……”李耿咳嗽几声，顾胺凡看过去，一个个都一脸坏笑，意思不言而喻。
顾一珂没晃过神来，胳膊肘顶了顶李耿，轻声问道：“啥情况？”
李耿轻笑，贼兮兮的反问：“你觉得呢？”
顾一珂一愣，筷子里夹着的鸭骨头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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