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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浪 沦陷 纯


  

  水气氤氲的浴室,一个娇嫩雪艳的人儿半爬在池沿上,就像一尾贪恋日光的美人鱼,可埋在臂弯里的小脸蛋,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绪。

  ―陛下他虽是好皇帝,但是他历来无情……都无法捆住他的心……他也有过几个同你一般的亚国情妇……陛下他权益心极重,绝不可能为了一个无身份无地位无权势的女人,违逆贵族圈里的婚姻潜规则―

  绝不可能……违逆贵族圈里的婚姻潜规则……

  绝不可能……

  绝不……

  是啊!

  这个世界,爱情当然存在,可是……在不同的阶级之间,爱情,只是一个童话,就像《灰姑娘》,像《简爱》。而那本漫画《宝马王子》的故事里,男女主开始看似平民般地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其实都是王子和公主,有相同的阶级意识,若没有这层身份筑就的天生气质,又如何能互相吸引呢?吸引了,又如何能长相厮守呢?

  她的母亲,曾经爱上一个不能爱的贵族男人,忘不了,纵使拥有自己的家庭,仍然放不下。母亲的心底总是与本阶级格格不入,让深爱她的父亲常常借酒浇愁愁更愁,有时候还常常迁怒于女儿的她。从小面对这样的情感,她一直认为,这种爱情根本就不应该存在,那不是幸福的回忆,那是生命的凌迟、折磨,自虐。

  可是……可是……明明知道呵,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爱玛的话,警告再警告,胸口却沉闷得无法呼吸……那双漆黑漂亮得像钻石的眸子,来来回回地折磨着她的神经。

  ―你是我花九亿欧币买来的宠物。―

  该死的,他那么侮辱她,她为什么还要想着他,方童童你是白痴吗?那个魔鬼凭什么让你心疼,凭什么?!他还强暴了你啊!你难道要爱一个强暴犯吗?!

  ―方童童,快离开——―

  手指,深深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该死的魔鬼,为什么你要不顾一切似地跳下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征服吗?为什么宁愿让鳄鱼咬断了腿,也要救她?这游戏就真的好玩得,拿命来拼也值得?!

  -陛下他虽是好皇帝,但是他历来无情……陛下他权益心极重……-

  “疯子——疯子——”

  其实,疯了的是她!若不是疯了,怎么会爱上一个强暴过自己的男人。

  她狠狠打下水面,溅起高高的浪花,崩落的水珠,晶莹婉转中,映上门口悄然而至的高大身影,迷蒙的双眼看到的却是那一夜的相拥而眠,无关性,无关欲,无关征服与反抗……魔鬼亦变成了天使,她的心,亦无法抵抗地沦陷了。

  ―还冷吗?―

  ―很暖……好……困……―

  其实警告都已经没有用了,原来心底的欲望一次次被现实狠狠撕裂悖离,就会这么地难受,这么地……绝望啊!

  绝不可能呢,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原来,滑过心尖的刀刃,就是这个还没有开始就已经令人绝望的结果啊!

  她反反复复地骗着自己,告诫自己的时候,事实已经确定,她爱上那个该死的魔鬼了。

  “妈妈……”

  原来,爱上一个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的人,是这么苦,这么累,又这么地……不由自主,难以自拔。

  遇到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分钟;喜欢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个小时;爱上一个人,也许只需要一天……已经整整三个月了,一百多个日夜呵!但……若想忘掉一个人,也许花尽一生的时间……也未必成功。

  那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当听到她呓语般的呢喃时,黑亮的眸子微微收缩了一下,他驻足良久,直到腕间的指挥器提醒他时间流逝不等人,他才缓步步入水中,双目如电,紧紧锁着那一动不动的美人鱼,越来越炽热。

  “泰奥……”

  似是哭过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揉进耳中。

  他情不自禁,心被一道极致的愉悦贯穿,莫名地兴奋起来,连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积淀了多日的浴望抬头,大掌顺着柔美的颈滑向她脑后,轻轻一托,按向自己,俯下头,急切地压上那片珍珠般的红唇,辗转反辙。

  “宝贝儿,我好想你!”

  他情不自禁,呢喃出声,只想着刚才她转眸看他的那一幕,好像极需怜爱的小兽,那是他在高贵的女人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一种娇柔,纯粹得一丝不苟。

  “泰奥,你不要你的腿了吗?”

  他笑道,风流不羁,“我纯洁的小猫,现在懂得关心魔鬼了?”

  这一句,差点呛到她,“哼,你喜欢当个瘸腿的皇帝,那是你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呃……”他哑哑地笑出声来,愉悦染进了黑亮的眼底。

  “嗯,口硬心软的小东西,我应该怎么奖励你?”

  今天他好像真的很开心,为什么?是重建工程进行得很顺利,还是……他和女王陛下的好事真的近了?!绝望的事实就像一把砍刀,将心头刚刚升起的温柔斩断。

  她撑起眼皮,喘着气,扣着他肩头的手开始发软,已经支撑不起,肩头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最终,他满足地拥着她,窝进他们的枕头堆里。

  时间,还早。

  他半撑起身子,大掌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脸,第一次这么专注认真地看怀里的女人。其实,他所有的女人里,比她漂亮的太多,比她丰满的太多,比她皮肤好的也很多……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放不过她?

  手指掠过乌鬓,勾过一缕黑滑的乌丝,习惯性地圈在指间。

  “金剪刀,青丝发,香墨蛮笺亲札。”

  她突然睁开眼,光彩射入他眼底,似把刀,倾刻间,在心中镂下一道深深的泪痕。

  “怎么了?”他疑惑地伸手去拭她滚滚落下的泪水,记忆里,她几乎是不爱哭的女人,以前更从未在欢爱时或过后哭。还是刚刚……想家了?记得资料上说过,她的母亲在两年前就过逝了,她一直跟感情不太好的父亲住一起。

  “你几天没吃荤了?”她哑着声问。

  “吃过你的火腿肠之后。”他想也没想直接答。

  “真的?”

  “你今晚精神很好,也许我们应该再吃几顿。”

  他面无表情,眼神极专注,口气更是认真得让人无法想像,他居然是在说笑话儿。

  她眨眨眼,想眨掉泪意,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心口又酸又痛,心绪被他话里的含意和这种怪异的宠溺,扰得一片混乱,索性背转身不想看他。

  男人哪里能忍受女人拿背对着他,伸手就握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动,偏偏又握到旧伤,疼得她低叫一声,泪水落得更凶了。他低咒一声,急忙松了手,叫声,“别动!”揽住她的腰,帖进怀中。

  知道是拗不过魔鬼的力量,她只有将脑袋深深埋进了那副胸膛,第一次主动抱上他宽阔的腰,把所有的泪都抹在他身上。

  为什么他突然念了这样一首词?那是南唐诗人冯延巳的《更漏子》,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一本日记里,写在序章里。而下一句便是:和粉泪,一时封,此情千万重。

  此情千万重,真的爱上时,才明白,那亦是重若生命,一生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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