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惊变 4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凤九结完账发现两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连他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便凑近两人，只隐隐约约听到大夫什么的，便出声问道：“怎么了？有谁生病了么？”
见司琴正要开口，陌离鸢一把捂住司琴的嘴，对凤九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凤九见状，剑眉微蹙，总觉得两人有事儿，等会儿偷偷问问司琴吧，那小妮子肯定会告诉他的。
午时正是吃饭的高峰期，这个时候的醉玉轩人来人往，大厅里座无虚席，吵闹不堪。
“你个小贱人，叫你跑！”
突然一声大叫让大家伙儿都停下谈话，目光皆看向门外。
只见门外一身穿粗布衣衫，满身的酒味儿，脸上横肉抖动，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闪着红光，粗粝的大手拿着一根木棍，狠狠地打在一个大约七岁年纪的小女孩儿身上。
“你个小贱人，跟你娘一样，都是个赔钱货！”
“爹……爹……银儿求求您了，别打了，好疼，呜呜……”女孩儿跪着上前拉住男人手中的木棍，小脸上满是泪水，嘴里苦苦哀求着。
女孩儿的哭声引来路人的围观，并被指指点点，男子见状怒火更盛，使劲一挥木棍，女孩儿便被这一大力掀倒在地。
衣袖滑到手臂上，只见露出的手臂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有已经结痂，还有正留着浓血。新伤加旧痕，看起来甚是恐怖。
“我叫你跑！我叫你跑！看老子不打死你个赔钱货！”男子再次扬起手中的木棍，目露凶光。
正待落下，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粗布杉，顶着因奔跑而凌乱不堪的枯黄头发的妇人，扑通一声跪下，双手紧紧拉住男子的衣摆，大声哭喊道：“我求求你了，别卖了银儿，她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怎么忍心！”
男子一脚踹在女子的心窝，女子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紧拽着男子衣摆的手没有放开。
男子恨声道：“你个赔钱货，生不出儿子还敢来求老子，老子今天就要打死这贱丫头！”
“给老子放开！”
“不放！你连我也一起打死吧，让我们苦命娘儿俩一同到黄泉做个伴。”女子强忍着痛，哀声苦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
男子双眼猩红，怒声道：“好啊！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们两个赔钱货！”
女孩儿的哭声，女子的痛哼，男子的怒骂，在云城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方回荡着。
“小姐，要不……咱们帮帮她们吧！”
司琴见男子手中的木棍不断落在小女孩儿和女子的身上，发出阵阵闷哼声，便觉不忍。看了看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敢上去阻止男子的暴行。
“凤九哥哥……”
司琴见陌离鸢没有出声，便看向旁边的凤九，希望凤九能与她一起劝劝小姐。
“司琴，不要多管闲事！”凤九不理会司琴期待的目光，冷声说道。
陌离鸢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是毫无波澜，但她不能出手，今天帮了她们，那明天呢？后天呢？以后呢？谁能再去帮助她们。要想摆脱噩梦，就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一个弱者永远只能被欺负。
“走吧！”
在转身之际却被司琴拉住了衣袖，陌离鸢皱了皱眉。
“……小姐，真的不能么？”
司琴看了看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母女俩，心口一痛，看到小女孩儿的处境便想到了她自己。
在没进凤阁之前，她也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爹娘每天争吵，一不顺心就鞭打她。五岁之前总是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就如地狱一般。
那时候的她每天祈祷，向神明许愿。终于，在五岁的冬天，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阁主。就在那个寒冷至极，但却让她觉得无比温暖的冬天，过上了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
想起自己的过往，司琴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小姐帮助那母女俩。
见司琴攥着她的衣袖不放手，陌离鸢紧皱眉头，冷声说道：“你能帮她们一时，难道还能帮她们一辈子么！”
司琴被这一冷声惊得一颤，脸色苍白，嘴唇倔强的抿起，就算不能帮一辈子，那她也要帮！
凤九见状，上前摸着司琴的发顶，轻声说道：“你家小姐这么做也是为她们好，要是我们现在帮了那两人，虽然可以暂时制止男子的暴行，可是她们回家之后呢？你有没有想过？”
“我……”
司琴咬着嘴唇，手下有些松动，凤九哥哥说的不错，男子要是记恨在心，那母女俩回去还是免不了被打的命运，可是……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响彻在瞬间寂静的大街上，周围响起抽气声。
司琴回头一看，抬手捂住嘴，惊恐的睁大眼睛，泪水大滴大滴的从脸上滚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司琴嘴唇发白，颤抖的呢喃着。
她不该迟疑的，她应该再求求小姐，求求凤九哥哥，要是她那样做了，女子就不会被活生生的打死了！
“娘……娘……您不要死，您死了银儿该怎么办！呜呜……”
女子的惨死，女孩儿凄厉的哭声，终于惹得围观的众人发怒。
只见一瘦弱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怒声质问，“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妻儿都打！”
男子红着双眼，伸手揪住瘦弱男人的衣领，恨声道：“怎么？我打我自己的老婆孩子你有意见！”
瘦弱男人见状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继续道：“你……你这是犯法的！天理不容！”
男子浑浊的双眼凶光乍起，抡起拳头便要向瘦弱男人打去。瘦弱男人看着渐渐逼近的拳头，白着脸绝望的闭上眼睛。
“你女儿我带走了。”
清冷的声音滑过瘦弱男子的耳际，睁开紧闭的双眼，便看见那只差点打在他脸上的拳头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捏住，心下舒了一大口气，还好还好……
陌离鸢手腕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子的手骨断裂，那原本被揪住衣领的瘦弱男子便摔倒在地，急忙爬起来，白着脸钻到人群中。
男子痛呼出声，抬头看向捏断他手骨之人，恨声道：“你是谁！又想多管闲事么？”
陌离鸢冷冷的看着因疼痛扭曲着脸的男子，只见男子脸上的横肉不住的抖动着，对着她大吼的时候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陌离鸢眉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气绝的女子和正跪在身边哭得凄惨的小女孩儿，心下便冒起一阵邪火来。
男子见陌离鸢不出声，捡起地上的木棍狠狠的向陌离鸢挥过来。
陌离鸢冷笑一声，手腕微抬，便抓住木棍，一运气，木棍应声碎成木屑。
男子见状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掌打飞出去，撞到墙上再弹回落到地面，张嘴吐了一大口鲜血，肥壮的身体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来。
司琴高兴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忙上前将已经哭得晕过去的女孩儿扶起来，一时间犯愁，“小姐，这……”
陌离鸢从男子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司琴怀里的小女孩儿，淡声道：“送到医馆去吧，多给些银两便是。”
司琴虽有些不赞同，但是小姐已经帮过一次了，也不能再麻烦小姐，正准备抱起女孩儿之际，怀中的人便闷哼一声，幽幽的睁开眼睛。
“我……这是得救了？”声音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脸色白得吓人。
司琴有些不忍，柔声安慰道：“别怕，是小姐救了你。”
女孩儿闻言看向站立在前方的身影，嘴唇颤抖，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司琴的怀里起来，扑向那道身影，一把抓住垂在地上的衣摆。
“银儿多谢小姐出手相助！”说罢眼里又流出泪水来。
“银儿……银儿愿做牛做马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只求小姐不要嫌弃，收了银儿吧！”
陌离鸢闻言冷着脸，本以为出手救下女孩儿便就此结束，想不到这女孩儿醒得这么及时，非攥着她的衣服不放，还打算是跟着她走。
银儿见陌离鸢不作声，突然嚎啕大哭，哽咽说道：“银儿的娘已经死了，要是小姐不收留银儿，银儿肯定会被爹爹卖到妓院去的！银儿不要去那种地方，求求您了，救救银儿吧！”
司琴见状，正待说话，旁边的凤九拉了她一下，对她摇了摇头，司琴无奈，只得站在一旁干着急。
见银儿身世坎坷，如今唯一护着她的娘也死了，哭得也甚是凄惨，围观的人当中便有人出声，“小姐还是好人做到底吧，看那女孩儿多可怜啊！”
一人出声，好多人跟着附和。
陌离鸢冷着脸，眉头不自觉一跳，眼底闪过幽光，转身对着司琴说道：“带她一起回去。”言罢便转身走出人群。
只见人群中一相貌平凡至极的男人直直盯着陌离鸢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毒辣的微光，嘴角微微上翘，转身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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