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沈清因性情温婉，在月前晋封的时候加封了封号为婉，她从不在王素萌面前低眉俯首，也不在方正蕊之流等级低于她的嫔妃面前趾高气昂，虽无娘家根基，却有皇上宠爱，在宫中也是人人巴结。有巴结就有诅咒，这点沈清心知肚明，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王素萌又对沈清讲了一阵酸话，她向来独占鳌头，从不愿与人平分秋色，沈清何德何能，仗着几分姿色分得圣宠。沈清面色依旧，道：“祥妹妹真会说笑，陛下赏过我什么，姐妹们不都一清二楚么，再说我这出身也用不得什么价值连城的物件摆在房里，还不如送给宫中姐妹只当做个人情。今日天气还算凉爽，我请两位妹妹去披香宫坐坐，小库房里不管什么，只凭妹妹们喜欢，随便拿可好？”

　　“哼”王素萌冷笑一声，拿人手短的招数对她可不管用，前面不远就是柔福宫了，她才没有闲情逸致去观赏沈清的小库房，她道：“妹妹我今天身子不适，不能去姐姐那开眼了，还是方良娣去吧，看好什么尽管开口跟婉姐姐要，省得白白浪费了一屋子的好东西，只能搁在那里落灰。”说完，王素萌先一步走了，留沈清和方正蕊站在原地。

　　方氏一行人对着王氏的背影行礼，待王氏走远，方氏起身对沈清道：“婉姐姐别生气，祥姐姐有口无心的。”

　　沈清摇头道：“咱们一道入宫，相互扶持这几年，还能不知道谁是什么脾气？不知方妹妹可还有兴致去我那开开眼？”

　　方氏被沈清逗笑了，道：“婉姐姐比祥姐姐还会说笑，什么兴致不兴致的，怎的没兴致就能去披香宫闲坐聊天了？不过今儿还真是不巧，我昨儿刚瞧了太医，太医给开了方子让调理，出来时药就在火上煨着了，这会子怕是要煎好了，得赶快回去喝药才行。”

　　“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妹妹了。”沈清正要俯身行礼，这时对面走来同去文萃宫贺寿的几个宫嫔，几人相互寒暄后各自道别。

　　各宫嫔妃纷纷到文萃宫给荣贵妃贺寿，宫中规矩繁琐至极，一来二去，到了午膳时间。宫女们将午膳抬上来，元霄略显闷闷不乐，荣贵妃见了问道：“霄儿怎么不高兴？菜色不合口味？”李氏欠身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几日霄儿在家中练习了一段舞剑，本打算今日在娘娘面前好好比试比试，不曾想贺寿的人太多，没能让他有机会。”

　　荣贵妃听了大喜，招呼两个孩子坐到她跟前，道：“真是本宫的好孙儿，咱们先不急着舞剑，先吃饱喝足，再养精蓄锐，有的是工夫。”她转头又对元霞，“不知霞儿给祖母备了什么当寿礼？”

　　元霞笑弯了双眼，声音甜甜地道：“霞儿新练了首曲子，待会子弹给祖母听，请祖母赏鉴。”

　　荣贵妃被两个孙儿逗得眉开眼笑，尽情享受着一年之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天伦之乐。众皇子中数东山王元思子嗣最为丰厚，其次是太子元心，接下来就是千山王元忍了，后面立山王元意尚且还有一子，灵山王元态未娶妻，安山王元恩身子又不中用。对荣贵妃来说，再没什么比左右搂着两个，正妃文氏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更让她得意了。她看了看席上坐着的三个儿媳，文氏的菜式有别于他人，她对文氏道：“味道可还合口味？”

　　文氏回道：“多谢娘娘挂怀，每道菜都很合妾身口味，娘娘小厨房的手艺果真名不虚传。”文氏亲手给两个孩子夹了小炒时蔬，让他们别光吃肉，多吃蔬菜，又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肚子，再为本宫平安诞下一个孙儿才好。还有李妃，虽说已有了一个霄儿，可总得再为王爷开枝散叶，就算为了自己多有几个靠的，也得尽快调理好身子才是。宁妃也是，几个人里你最年轻，入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多把心思放在伺候王爷身上才是正经事。”

　　三位王妃听了荣贵妃一通唠叨，放下筷子，齐齐对荣贵妃道：“娘娘教诲，妾身谨记在心。”宁氏心中不悦，她何曾没把心思都放在元忍身上，肚子不争气怨得了她吗？她又何曾不想趁着文氏有孕、孟氏禁足的日子里独宠王府，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丁氏。如今十天半个月的元忍才去她那里一回，想再有个孩子，倒不如让丁氏去生，省得以表小姐的身份在王府混吃混喝。挂羊头卖狗肉，谁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午膳之后，荣贵妃、元忍领着两个孩子和几位王妃在园子里喂鸟、喂鱼，千清在小库房找出了一把元忍幼时习武用的小桃木剑。元忍见了，伸手拿过来左右翻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道：“母妃还留着它？可还留着别的？”剑柄上曾被元忍刻上了个忍字，那是因为他与元态年龄相近，幼时难免有争抢，或是拿错物件。元忍不得已在自己的物件上刻字加以区分，现在想起来当真可笑，只在年幼时才会争抢么钱？如今都大了，各自建府，不还是因为一个女人明争暗斗。元忍把木剑递给元霄，元霄接过来立刻找了块空地挥剑舞起来。

　　元霄的一招一式架势十足，元霞跳着拍手笑个不停，荣贵妃欣慰的看着他，仿佛想起了元忍小时候。一晃元忍的儿子都这么大了，自己也老了，她看了看元忍，却发现元忍正看着文氏身后的恨雪。丁氏长得真像她爹爹，像到有几次荣贵妃都错看花了眼，她低头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又趁人不备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抬头对元霄道：“霄儿歇歇吧，下次来再给祖母舞剑。”

　　元霄闻声收了势，千清带宫女安排房间给元忍一行午睡，荣贵妃指明恨雪跟前伺候，恨雪向文氏福了福身子留在原地，站到了荣贵妃身边。

　　荣贵妃扶着恨雪的手回了寝殿，由恨雪伺候她卸妆，她看着镜中的恨雪，不知她家中的兄弟可曾如她一样长得像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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