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因文氏有孕，元忍夜里便不再宿在锦漓轩，多是白天过去看看她，询问一下饮食睡眠可好。偶尔想留宿含怡楼，多也是考考公子霄功课学问，李氏极少留他。王府四位后妃当下侍寝最多只有宁氏，但宁氏空有美貌，除了琵琶无一长处，再美的曲子听多了也会有腻了的时候，一月之中到有二十日留在书房过夜。王府里人多嘴杂，不便让恨雪时常到书房贴身左右，不过书房与玲珑苑相邻，如此也能算做一种陪伴。

　　七月里分别是宫中荣贵妃和景丽妃的生辰，她们二位又分别是千山王和灵山王的生母，分位又同最高，届时都会在各自宫中大设宴席，各宫嫔妃及上品级的官员女眷都会到场祝寿。

　　这日刚用过早膳，华裳授文氏之命去玲珑苑请恨雪过去，文氏有事向来要亲自说与恨雪，从不借丫鬟的嘴口传，恨雪二话不说，立即穿戴整齐随华裳去了锦漓轩。

　　锦漓轩正厅供着座冰雕，担心寒气伤了腹中胎儿，文氏的饮食如今都安置在偏厅。华裳掀起竹帘，恨雪抬脚进去，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见文氏正卧在偏厅的卧榻上吃葡萄，上前行礼问安。

　　文氏当着恨雪也不避讳，依旧吃了葡萄，见了恨雪就招呼她到跟前来坐，让她一同吃葡萄，恨雪想起那日酸得直冒汗的酸梅汤，赶忙摇头，文氏道：“妹妹放心吃，这葡萄是西域才进贡来的，名叫马奶葡萄，甜得很，咱们中原不产，我这一年也就吃得着几回。酸梅汤是丫鬟们看我贪酸怕伤了胃，才背着我给各房送去分了干净，我已经惩戒过她们了。”

　　丫鬟上前捧了一小串马奶葡萄送到恨雪面前，这葡萄晶莹碧绿，如玛瑙一般，还未入口便已闻到其香甜之气。恨雪掩口放入口中一粒，果然香甜异常，文氏笑道：“如何？我可曾骗了你？”

　　恨雪也笑答：“甘之如饴，回味无穷。”

　　文氏边吃边道：“今日叫你来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恨雪一听立马坐正了身子，“妹妹无妨，不必这么拘谨，又不什么严重的事。过几日是宫中景丽妃的娘娘千秋，再几日又是荣贵妃的娘娘千秋，两位娘娘在后宫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景丽妃娘娘那里虽不用妹妹出面打理什么，可荣贵妃娘娘前面可不许妹妹回避的，定要参加寿宴，备上一份厚礼才行。”听罢，恨雪面露难色，凭她如今寄人篱下，无根无基更无本钱，拿什么去给荣贵妃置办厚礼？

　　文氏见状道：“妹妹有所为难理应正常，荣贵妃娘娘身在宫中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会独缺妹妹的孝敬，这些妹妹不用担心，我都替你想好了。荣贵妃娘娘年事已高，近年逐渐潜心佛事，妹妹正好投其所好，抄几部经卷，到时当面呈现给娘娘，聊表孝心自然皆大欢喜。”

　　恨雪起身向文氏道谢，道：“多谢王妃提点，民女这就回去准备。”

　　文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妹妹天生聪颖，何须我来提点，记住了，景丽妃娘娘的千秋是七月十七，荣贵妃娘娘的千秋是七月二十五，眼瞅着没几天了，妹妹好好准备，不可过度操劳。”

　　恨雪谢过文氏回了玲珑苑，她一路盘算着派小燕儿出去买上等的笔墨，又担心她不会买，买不好。进了玲珑苑院大门，秀影上前道：“方才王妃派人送了笔墨纸砚，奴婢都放到小书房了。”二人一同上楼去了小书房，文氏送来的文房用具皆属上品，非一般常人能买得到的。纸张呈淡黄色，厚实光滑，墨锭细腻，还带着浓浓的墨香，恨雪道：“王妃才和我说让我抄写经卷呈给荣贵妃娘娘做寿礼，还没等我回来，如此上等不常见的笔墨就送来了，我还从没见过像王妃这般处事周全细心，又处处替人着想的女子。”

　　“王妃处事一向如此，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也不苛责下人，赏罚有度。今日便要开始抄写么？”秀影请示恨雪的意思好做准备。

　　恨雪道：“我要先找几本合适的经卷诵读，读通了才会下笔誊抄。离荣贵妃娘娘的寿辰没几日了，我要抓紧时间才是，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必要来请示我，你斟酌着处理就是。还要看住小燕儿，别让她吵闹扰了我，抄写经卷，定要静心安神，一字不错才好。”

　　“奴婢知道了。”

　　小书房有专门收藏经书的书架，恨雪虽时常去龙泉寺进香，却对经文研究甚少，担心不知荣贵妃的喜好，拿了几本坐到窗前细细诵读，以免因不知而起冲撞，对荣贵妃不敬。

　　直至深夜恨雪仍埋头伏案，秀影给恨雪送去宵夜，劝她道：“夜深了，表小姐歇息吧。”

　　恨雪只饮了安神茶，揉着太阳穴问道：“依你所见，荣贵妃娘娘会喜欢哪些经文？”

　　这个问题着实问住了秀影，她左思右想答道：“奴婢不懂这些，只知道只要是表小姐诚心抄写的，荣贵妃娘娘得知必定都会喜欢。”

　　“抄写佛经哪个不是诚心诚意？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恨雪把茶杯交给秀影，合上经卷“今儿就这样吧，抄经不急这一时半刻，与你说了两句话，我倒是有主意了。”

　　恨雪回房，一番梳洗，熄灯就寝。翌日用过早膳，恨雪吩咐秀影准备了些次等的笔墨，她要先练练笔，许久没写字了，总得写得顺了，工整了，才好用上等的墨写到上等的纸上去。

　　秀影在一旁研墨，她识字不多，但字体是否工整还是看得出来。恨雪铺开纸，先抄写了较短的《心经》，秀影不敢说话，怕猛的出声惊扰了恨雪，待恨雪放下笔，才轻声说道：“表小姐的字真漂亮！”

　　恨雪道：“抄写经文，不可用什么字体花样，唯小楷最好。”荣贵妃年事高，眼神难免不济，字还要写得够大，距离她的寿辰还有十来日，需尽快写完装订成册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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