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丫鬟们见了文氏一行人，立马赶在秋夕开口之前统统跪好，只有孟氏不依不饶的躺在地上大声哭喊，打着滚道：“我今儿给丫鬟打了去也不肖活了！”

　　秋夕皱眉离得她老远，生怕她来回扑腾踢到自己，道：“少在王妃面前寻死觅活，速速起来说话！”

　　孟氏这才灰头土脸的坐起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模样甚为狼狈，定睛看见文氏，爬到文氏脚下拉住她的裙角哭道：“王妃要给妾身做主啊！那群丫鬟翻天了，要打死妾身！”

　　文氏后退几步，挣开孟氏的手，对恨雪道：“劳烦妹妹把这群丫鬟带外面去，”又对华裳，“去叫几个妈子来，丫鬟们以下犯上，每人杖责五棍，秀彩为首，杖责十棍。人都带到院子里，让孟姑娘听声数着，别少打一下，漏掉一人！”

　　恨雪头次见文氏动怒，乖乖的带着丫鬟们到院子里跪着，华裳跑腿去叫妈子，宁氏听说扶摇居打翻了天，赶过来凑热闹。她凑到恨雪身边，用团扇遮挡着在恨雪耳边小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竟打起来了？”恨雪摇头，对秀彩道：“你说说刚才怎么了。”

　　秀彩咬着嘴唇百般委屈，哭诉道：“还不是因为秀影回家奔丧的事，孟姑娘心里有气对秀影撒不出来，全都撒在奴婢身上，骂奴婢做丫鬟的不配死老娘，只配当主子的狗，奴婢气不过顶了她几句，她有说不过奴婢，伸手便打过来。”她说完低着头哭。恨雪接着问：“你和孟姑娘的事，她们如何掺和进来的？”

　　“大家平时受了孟姑娘不少气，听说我挨了打，就都过来帮忙了。”秀彩哭，其他人也跟着哭起来。恨雪听得明白，那些丫鬟是趁火打劫来了，宁氏被哭得不耐烦，拉着恨雪坐下道：“一个舞伎上来的侍妾也好意思说别人配不配的，真是个大笑话。”

　　“这话宁妃说得，我们丫鬟说不得。”秀彩擦眼泪百般委屈。

　　“可不敢当，扶摇居那位正得宠，势头旺着呢，保不齐哪天越过我头上也没准。”宁氏摇着扇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连朝廷都准许丁忧守制，咱们府里还有人不准丫鬟回家奔丧。王爷在朝中已经够难做了，这事要传出去，可有把柄给人攥着了。”

　　宁氏话里话外的意思恨雪听得一清二楚，元忍但凡有一点僭越皇权的行为被元心抓住大做文章，那么千山王全府的性命都将会岌岌可危。恨雪道：“不管怎么说她们合起伙打人总是不对的。”

　　“那这就得看王妃如何主持公道了，要我说，早就该打，孟氏气焰日渐嚣张，丫鬟们挫挫她的锐气也是好的，看她还怎么有脸轻狂！”宁氏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不叫出了这么大的热闹，扶摇居我是来都懒得来。待会子她们就要挨打了，血肉模糊的，我可不忍看。”还没往外走，便和华裳打了个照面。华裳身后跟了三个妈子，妈子们手里拿着木杖、麻绳、条凳。宁氏给恨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观赏王妃杖责下人，她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四五个丫鬟，道：“满院梅香，正好拜把子了。”

　　孟氏挨了丫鬟的打自然是日积月累所致，可纵然有千错万错，她始终是千山王元忍的侍妾，这群丫鬟的命运会如何，恨雪实在是为她们捏了一把汗。

　　华裳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妈子们打好了招呼，行刑时手里自会掌握分寸。不忍看她们受刑，恨雪先回了玲珑苑，已近日落时分，整个王府笼罩在夕阳余晖之中，谁又能想到眼前美景之下有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正受着杖刑？午间留秀影在玲珑苑哭诉必然让孟氏多少迁怒于秀彩，如此恨雪更觉得过意不去，当即回房拿了银子准备托人去买金创药。

　　扶摇居里，院子中的丫鬟们一个接一个的受刑，房中的文氏、孟氏、秋夕三人一言不发的听着。待到受刑完毕，华裳进屋通报，文氏问孟氏道：“不知姑娘对本王妃的处置可还满意？”

　　孟氏跪在地上只觉得双膝疼痛难忍，双脚麻木得也没了知觉，一下子坐在一旁。若在平日，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定是我见犹怜，可眼下的她脏得堪比乞丐还，更让文氏心生厌恶。孟氏将面前乱发拨到脑后，道：“王妃既已处置，妾身无话可说。”

　　听得出她语气中含有怨言，文氏懒得理会，道：“姑娘若觉着秀彩两个丫鬟使唤得不顺手，改明儿个给姑娘换了就是，她们是本王妃屋里调教出来的，往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姑娘一再打骂苛责，本王妃的脸上也无光。”

　　“王妃屋里出来的丫鬟，眼界自然高过旁人，妾身无福消受。”反正撕破了脸，孟氏讲话愈发不管不顾。

　　“大胆孟氏，敢对王妃不敬！”秋夕上前就要教训孟氏，文氏抬手拦住，道：“既然话说到这，本王妃不妨再唠叨几句，可是道理讲大了，又怕姑娘听不懂。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便是姑娘这样的，姑娘仰仗王爷宠爱，一再僭越插手府中事物，本王妃已是一忍再忍。有丫鬟从旁提醒，自应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姑娘觉着丫鬟哪里不对，过来禀报就是，府中自有妈子负责管教，不劳姑娘亲自动手。”

　　“妾身今日也是气急了一时糊涂，王妃怎好只听丫鬟一面之词？”孟氏一再狡辩，“妾身舞伎出身，从来不得人敬重，王妃难道就不把这些看在眼里？”

　　“如此姑娘可是责怪本王妃没有管教好下人了，咱们多说无益，一切只听王爷回来定夺吧。”文氏压着怒火带着秋夕起身离开，孟氏见状欲扑上前，华裳赶紧拦在前面，她嘴里只哭喊着冤枉。

　　文氏走远后华裳也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对趴在地上的孟氏道：“我劝姑娘赶快梳洗梳洗，换身干净衣裳，待会子王爷回府，见着姑娘非惊了驾不可。”

　　孟氏坐起来，“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巴不得我失宠。”

　　“巴不得姑娘失宠不假，落井下石可不敢当，所有一切都是姑娘自己作死，不过好在王爷还不知道，如何自救全凭姑娘有多大能耐了。不过我劝姑娘好自为之，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华裳说完关门离开，带走了秀彩她们回住处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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