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错的是心态

　　自从1936年的中国战争结束后，李华梅靠在空战中惊人的表现，在世界打响了名气。短短的一年里，她刷到的信仰之力甚至超过了林汉，几乎不输给已化身为希特勒的小汉娜。

　　海量的信仰之力流入体内，更令李华梅的能力产生出一定的进化。原本李华梅的能力只是林汉的“劣化版”，脱离本体后，其虚化瞬移的距离只有几十米。但现在的她，当她和喀秋莎合体后，虚化瞬移的距离已达到了三百米，最大极限的感知距离也增大到七十公里左右。虽然依旧比不上林汉和汉娜，但是她的能力明显比从前上升了一个台阶。相比之下，汉娜生的“女儿”阿道夫，尽管有整个德国的“信仰加持”，至今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正因为能力进化了，虚化瞬移的距离变远，李华梅才胆敢来到日本，准备通过直接触日本最高层的方式，影响未来的历史。崇仁天皇到达诊所后，李华梅照旧施展了一次能力，使得他相信她是非人类的存在。双方简单地客套寒暄之后，然后就是天皇“问计”。

　　身为昭和天皇的幼弟，崇仁天皇接任日本天皇之位时，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当了三年的天皇，他现在也只有二十三岁，依旧是还处于年青过度的“愣头青”的阶段，无论是世界观还是政治手段，都远没到成熟的地步。

　　这三年来，他明为天皇，实际上却处于被半架空的地步。1935年的皇道派兵变，对年青的崇仁天皇影响很大，这几年里他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不断地增强东京天皇亲卫队的武装力量。对于手下的文武大臣，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年青的崇仁天皇对他们其实都不是太信任。

　　1936年崇仁天皇发动“讨奸秘诏”，在日本军部内彻底清除了皇道派势力，但很快他就感到了后悔。皇道派的“中二”们虽然讨厌嚣张且中二，可是有他们的存在，统制派的人做事还要有所收敛。如今皇道派被一扫而空，整个军部便彻底地成为了统制派的一言堂。

　　崇仁从被灭门的兄长手中接收到的日本，是危机四伏的日本。他在这个天皇位置上坐了三年后，虽然不至于完全被人无视，但是那种被军部视为泥塑菩萨般的感觉，还是让年青气盛的崇仁天皇感觉微有不爽。

　　1935年裕仁天皇全家被灭门后，他的住处就成了“凶屋”，流传着各种恐怖的传说。在那之后，崇仁大多数时间还是居住在自己的三笠宫里。

　　当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和海军大巨吉田善吾联诀拜访，告之大和抚子的存在，崇仁闻讯后惊喜交加，立刻亲自带人驾临港口。

　　李华梅先为崇仁表演了极标准的日式茶道，为了演好这个“日本神灵”的角色，来日本之前，李华梅专门学习了相关的知识。

　　今天的崇仁，年龄不过二十三岁，正是一个男人最血气方刚的年纪。看着身穿和服的李华服盘腿坐面前表演茶道时，崇仁的眼珠子都有些直了。跟着他过来的山本五六两人虽然对李华梅恭敬有加，同样也被她迷得晕头转向。

　　和喀秋莎融合之后，李华梅的身上集结了两人的长处优点，她自己的贵气大气加上喀秋莎的魅惑，几乎没有男人能在她面前保持平常心态。

　　崇仁接过李华梅递上来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问道：“如今的满洲国，北有赤露，南有红支，何解？”

　　李华梅信手一招，客厅的书架上自动飞过来一书，落在矮脚茶几上，崇仁仔细一看，是《三国演义》。

　　然后李华梅念了一段。

　　“孔明入川攻略巴蜀之地时，孔明问云长曰：‘倘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曰：‘以力拒之。’孔明又曰：‘倘曹操、孙权，齐起兵来，如之奈何？’云长曰：‘分兵拒之。’孔明曰：若如此，荆州危矣。”

　　念到这里，李华梅放下三国演义，日本现在在东北的局势，就象荆州一般，北方一头红色巨熊正虎视眈眈，南方新生的红色巨龙同样也正在磨拳擦掌，而这两家，都是日本的死敌世仇，日本人就算想玩一把联吴抗曹之类的把戏也没有机会。

　　李华梅回答崇仁道：“若帝国一心想将满洲国据为己有，这是无解之局。”

　　崇仁答道：“近日帝国正和大英帝国讨论结盟之议题，英日同盟有望重起。”

　　李华梅笑了笑，手一招，客厅里飞过一个地球仪，她拔弄了一下，将地球仪转到欧洲的位置，然后敲了敲德国的位置，又在苏联的位置上指了指。

　　李华梅道：“就连东京的报纸，最近在都在谈论苏联和德国有可能秘密结盟的话题，一旦欧洲战事起，英帝国可能为中国之事而发兵吗？”

　　崇仁天皇立刻萎了下来。

　　李华梅又问道：“陛下舍不得东北满蒙？”

　　“那是帝国的生命线，失去那里，日本帝国就没有未来！”

　　李华梅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我记得甲午之时，对清开战前，明治天皇很不安。”

　　崇仁点头答道：“当时明治天皇甚至动过万一战事不利，需要迁都的念头。”

　　“结果战争惊人的顺利，帝国还得到了两亿三千万两的赔款，以及割让台湾岛。”

　　“是！”

　　“我记得那时的伊藤博文首相，还有那时的日本国内，虽然打败了清国，但很多人的看法，并不想吞并清国。而当时的伊藤博文首相，甚至曾想过战后日清联合，以对抗欧美白畜。”

　　崇仁听得一愣，然后点点头。

　　李华叹道道：“甲午之后，又有庚子年，帝国又从清国身上赚到不少赔款，辛亥之后，中国依旧大乱，袁尉亭称帝不成，北洋四分五裂，民国分崩离析。那时帝国上下，看到中国一日不如一日，贪念渐起……最初只是想从清国身上割一块肉即心满意足，后来看中国依旧虚弱不堪，就更加大胆，又趁着一战之时强占青岛，而后变本加厉，直至满洲事变时关东军独走，强夺东北，又是轻而易举。”

　　说到这里，李华梅停了下来，话题一转，突然对山本五十六道：“山本阁下，听说你善赌？”

　　山本五十六老脸一红，点头称是。

　　“赌几把如何？”

　　山本五十六瞧了一眼崇仁，崇仁天皇也露出感兴趣的模样，一起点头。两人都是聪明人，都听出李华梅是通过赌博来暗喻什么。

　　很快，赌具被送了上来，是一套扑克牌，李华梅以桌上的一大盘瓜子作为赌注，和山本五十六对赌起来。

　　山本五十六面前摆着是一小把瓜子，而李华梅面前摆的是一大盘瓜子，两人玩的是最简单的抽两张牌比大小。

　　李华梅负责分牌，她洗了洗牌，随便从牌里抽了两张发给山本五十六，自己也抽了两张。

　　前面三把，山本五十六都是大胜，他每次牌上的点数，加起来都是九点，而李华梅的点数，全是鳖十零点，输得不能再输。

　　三把过后，李华梅面前的瓜子已有近一半输给了山本五十六。在赌第四把前，李华梅道：“天皇陛下，还有山本阁下，一个国家，如果在战争中总是连续获胜，而且每次总是轻松地获胜，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这种把把大胜的战果，很容易让人忽视了自己的危机和缺陷，甚至会让人变得狂妄起来而丧失理智。”

　　李华梅边说边分牌，分完牌，她没有马上掀牌，而继续道：“失败的战争，会让人反思自己过去的失误和错误，而过于顺利的战争，甚至是用赌博的方式豪赌获得大胜的战争，则非常的危险。他们就象最甜美的毒药，引诱着人们妄想再用一次豪赌去取得下一场战争的胜利。但是，其实这是非常危险的游戏。帝国打败了腐朽的清国，击倒了落后的北洋，甚至能轻易地将南京政府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我们的对手，不可能永远把把拿瘪十！日本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去一直是在用这种赌博的心态去处理国家间的战争，甲午的大胜，让日本上下都迷上了这种豪赌……”

　　李华梅掀开了牌，不出所料，她手中的点数这一回是九点，而山本五十六手中的牌是零点，一次性就将山本五十六先前赢走的全部赢了回来。

　　李华梅想表达的意思，崇仁和山本五十六都听明白了。

　　崇仁问道：“你想说的是，我们应当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吗？”

　　李华梅点头道：“不光是你们，而是整个日本。过去的三十年里，对华战争的太过顺利，已让全日本上下都变得十分的浮躁。过去的几年里，我想诸位也没有少为国内陆军中那些激进疯狂的战略想法而头痛吧？”

　　崇仁想起了1935年皇道派作乱时，他堂堂天皇居然被几个乱兵逼得手足无措的窘样，脸上露出愤恨不已的表情。那些作乱皇道派军官在后来的第二次东京事件中全都被逮捕，大都被处以绞刑。

　　“东北的困局，其实你们心中早就有一个折衷的解决方案。只是过去豪赌总是获得大胜利，一切都来得太过轻松。所以日本上下始终无法调正心态。哪怕是1936年的大败，大多数多人在心里都把中国的胜利，推到是赤俄或德国人的支持身上，而不肯承认，中国已崛起，已非日本这一小国所能撼动的了。”

　　说到“小国”这个词时，李华梅有意加重了语气。

　　“两位知道战争中最难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崇仁和山本五十六没有回答，他们知道李华梅会给他们答案。

　　“是撤退！不，确切地说，是放弃。在战局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敏锐地洞察出胜利背后隐藏的危机，放弃趁胜追击取得更大战果的诱惑，避开大胜之后的‘陷阱’，抢在‘上升中止点’到来之前结束战斗，甚至退出战争。明治时代，伊藤博文首相明白这个道理，当时的日本高层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的日本……”

　　李华梅轻轻地摇了摇头：“过去对中国战争的太顺利，让太多的日本人，都习惯用‘太顺利’的想法去看待中日间的战争了。有多人还没意识到，我们对面的对手，已经成长得非常地可怕了……”

　　崇仁点头承认道：“中共领导下的中国，确实已非昔日之清国可比。但是满蒙是帝国的生命线，是帝国的大血管……”

　　李华梅冷冷地打断道：“他同时也是一个夺命的陷阱！满洲是日本帝国的大血管，这话没有错，但是血管这东西，被人用刀割开了，喷出来的血是会要命的。”

　　崇仁默然。

　　李华梅问道：“如果帝国和中国开战，满洲问题最好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崇仁答道：“陆军部的人推演过，要进入东北，只有走锦洲一线这条通道。所以帝国在这一带这几年大修堡垒……”

　　“如果中国联合苏联，从远东出兵呢，一南一北同时夹击呢……”

　　崇仁的脸色立刻变了，他惨白着脸，拼命地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战争，是什么都有可能的。我们不可能每次都拿到九点，而指望对手每次都出零点。陛下，日本帝国过去三十年，太过容易得到胜利，大家必须从这种胜利造成的思维陷阱中摆脱出来，否则我们还会继续犯错。”

　　山本五十六插嘴道：“所以这次秘密访华，我们就是想就满洲国的问题和中国方面进行谈判……”

　　“他们可能答应吗？”

　　崇仁底气不足地答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李华梅摇头道：“陛下，你还是在用赌博的心态看待问题。”

　　山本五十六插嘴替崇仁辩护道：“大和阁下，在明治天皇时，帝国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当时只有豪赌一把才能博取国运，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关于中国的问题，我们过去是做错了，陛下现在也正为此而头痛。”

　　然后，他巧妙地试探道：“中共崛起前，当时的中国比现在的帝国局势还要恶劣。但是那个叫林汉的中国神明，他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改变了整个东亚的格局。而阁下也是和他同等的存在……”

　　说到这里，山本五十六和崇仁天皇看向李华梅的眼神都充满了渴望。

　　到目前为止，崇仁和山本五十六都被李华梅牵着走，看着日本最有权势的人在自己面前的狼狈样，被自己玩得团团转。李华梅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恶趣味的快意，从前的她是没有这些负面情绪的，但和喀秋莎融合后，李华梅在力量大增的同时，“恶趣味”同样也大增了不少。

　　见气氛已培养得差不多了，李华梅暗吸一口气，揭开了准备许久的盖子。

　　“我先前提过伊藤博文首相当年的设想……”

　　“你是说……”

　　“中日联合！”

　　崇仁和山本五十六一起发愣。

　　“这怎么可能？”

　　李华梅“演戏”般地苦笑：“是啊！中日之间已流了太多的血，这怎么可能呢？”

　　李华梅说着再次拿起了地球仪，开始拔弄，然后她问山本五十六道：

　　“如果我们的眼睛只顾盯着满洲国，中日之间的问题，确实是个无解的难题。但是如果我们把目光放远一点，放到整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呢？”

　　山本五十六和一旁的吉田善吾眼睛同时发亮，似乎悟到了什么。

　　海军大臣吉田善吾道：“欧洲快要开战了吗？”

　　现在的崇仁天皇，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年青”，眼光见识都很有限，相比之下，倒跟着他过来的山本五十六和海军大臣吉田善吾更成熟些。

　　李华梅道：“在欧洲，德国才刚刚吞并了苏台德地区……你们知道现在的德国，经济情况如何？”

　　崇仁天皇酸溜溜地回答道：“德国那边，情况非常地好，他们得到了支那，嗯，是中国几乎全部的海外订单。”

　　说到中国市场，屋里的三个人都露出眼红的表情，可惜现在的中国市场已完全对日本关闭了。

　　李华梅揭破道：“那没有用，其实德国快破产了！”

　　“什么？”

　　李华梅道：“派人去查一下，德国这几年对美的借款偿还情况吧。最多到后年，就是一个还贷的高峰期。到目前为止，我从报纸上看到的，德国从美国的贷款已超过三百亿，很多债都是借新债还旧债在支撑着。现在的德国，希特勒元首搞的经济奇迹，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

　　这时候连稍迟钝点的崇仁天皇，都听出了点什么，他兴奋地道：

　　“你的意思，欧洲会象1914年时那样……”

　　日本真正完成工业化，正是借着一战的东风。借着一战，日本不仅还清了日俄战争时欠下的巨额外债，更由债务国变成了债权国。

　　李华梅继续牵动着“缰绳”，引导着屋里诸人的思维道：

　　“其实不光是德国，就算是我们西边的中国，也有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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