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要把我自己,交给你
??? “墨轻辰吗？他，就是那个传说中阴险狡诈的魔界至尊？”蒹葭问道，那个俊美如神祗，邪魅惑人的，真的是那个传言中不堪的魔尊墨轻辰？
“嗯，我们先别管他了，你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事啊，是不是想我了呢。”不知道为什么，绯夜并不想蒹葭知道太多关于墨轻辰的事，又怕蒹葭误会，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戳蒹葭的右边脸颊，蒹葭的皮肤很滑，很嫩，很好摸，绯夜忍不住就戳多了几下。
“怎么了，不开心吗？”看到蒹葭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她玩儿，绯夜明显感觉到了蒹葭情绪的低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蒹葭依旧是一言不发，像是在隐耐着什么，拉起绯夜的手飞到了幽暗花园，来到了那一片莲花池前。
绯夜遥望着那一片一望无际的莲花池，朵朵莲花绽放着俏丽的容颜，姿态不一地舞动着，可她知道，这里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只会让自己徒添烦恼。
幽暗花园，在神界与魔界的交界处，被誉为“最美的花园”。但是，绯夜从小知道，那是一处禁地，记得她只有两百岁的时候，听到一些小仙女悄悄地谈论幽暗花园，有的人说这里诡异恐怖，有的人却说这里比王母娘娘的瑶池还要美丽，她听着好奇，就偷偷地拉着蒹葭来到这里，才刚刚看到了姿态不一的莲花，就被捉了回去，结果她们两个小丫头片子都被母后狠狠地骂了一顿，再罚一百年不许外出。
但是母后却留了一个漏洞给她，母后只说不许她们外出，并没有说外面的人不准来她这里啊。
想起曾经的那些小把戏，绯夜就不禁觉得好笑，当时的她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但现在想起来，却不禁摇头，估计那也是母后故意说的吧。
蒹葭在绯夜的旁边听到她低微的笑声，不禁懊恼，她，这是在嘲笑自己么。
“你在笑什么。”蒹葭问。
“呵呵，没什么。”绯夜也没有注意到蒹葭声音的不妥，的确，要是说当时的蒹葭与绯夜有何区别，那便是蒹葭的收敛与绯夜的直率。
第一次见绯夜和不了解她的人或许会认为，七公主的性格冷淡，圣洁，而经常和她一起玩的蒹葭小主却处事圆滑，比起七公主，其实蒹葭小主的潜能会更加大，但，当时的实际却是，虽然绯夜和蒹葭一同被认为是那一代最优秀的孩子，但是导师又或者其他小姐公子，刚开始会比较喜欢蒹葭，但是时间越久，便都会爱粘着绯夜。
其中缘由，大家也说不清。
“绯夜，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找你来吗？”蒹葭问，语气似有些低落。
“嗯？”这个问题，不是刚才她问过她的吗？这时候，绯夜才发现，今天的蒹葭似有些魂不守舍。
“绯夜，今天，风逸他，亲口说他不喜欢我。”有什么比亲耳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喜欢自己来得更令人打击。
其实，哪怕凌风逸不开口，蒹葭还是会当作只是自己不够努力，总有一天，凌风逸会发现自己的好，会真的喜欢上自己。只是，当他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切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其实蒹葭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绯夜的，都是绯夜分出来给她的，她从小就学会了怎么样讨别人喜欢，怎么样在大人面前表现自己的美好，怎么样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些人，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将自己的痛处暴露在阳光之下，蒹葭如是。
蒹葭脸上那一刹那的痛楚并没有逃得过绯夜的眼睛，凝望着那琥珀色大眼睛氤氲着的朦胧，心中惊叹，她记得，在蒹葭母亲死去的那一天，蒹葭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木然的，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是怎么样的痛，让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儿想到了哭泣。
她一直知道蒹葭很坚强，甚至，坚强到了让她心疼。
蒹葭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舍不得看到她痛苦。
“蒹葭，只要你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点，风逸哥哥就会发现你的好，就会喜欢上你的。”绯夜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蒹葭，对于爱情，她也只是朦朦胧胧的，只知道，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你爱他的同时，他也会爱你。
她和墨轻辰之间，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记得曾经有人问过她，小绯夜，你相信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日久生情。但那时候的蒹葭却回答，一见钟情。从小生活在神界，神仙眷侣她见的不少，但是真的是一见钟情的，没有几个，感情，是要慢慢沉淀下来的。
小绯夜笑问着那时候的小蒹葭，姐姐，你为什么会相信一见钟情，真的有那种事情吗？蒹葭回答，因为，我只要看一眼，便会知道喜欢不喜欢那人，既然不喜欢，又何必浪费感情。
想到了以前那么多，也不过是一瞬间一晃神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真的会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他们慢慢地经营，从最初的魔将们的不同意，到最后誓死认可只有她才是魔后，这，是日久生情。
“绯夜，其实我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但是发现，不管我再怎么努力，风逸的心中总忘不掉一个人，无论我再怎么完美，他的心也没有丝毫属于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没有，绯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蒹葭一步一步地靠近绯夜，脸上柔和的表情此刻却异常吓人，像是暴风雨的前夕，哪怕保留着平日的温和可人，但还是让她感到了陌生，让她感到了害怕。绯夜不是不知道蒹葭将要讲的是谁，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更熟悉蒹葭口中的那人，试问，有谁，不熟悉自己。
她不是不懂凌风逸对她的感情，只是，从前的不敢面对，不能面对，因为蒹葭也喜欢那个谪仙般的男子。现在的她是不能面对，不想面对，因为她在这一百年之中已然慢慢丢失了她心的主动权，慢慢地朝那个俊美如魔的男子靠近，再靠近。
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为了她这个自私的决定而伤心。
“绯夜，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蒹葭一脸赫然地望着绯夜，一双柔车欠的手慢慢抬起绯夜的下巴，轻佻的神色凝望着绯夜的一双大眼，琥珀色的瞳眸里隐约闪过一丝不甘，但，随即又在这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妄想你知道！”蒹葭想说出那三个字，‘就是你！’但是，在看到绯夜那双冰晶的瞳眸时，却又黯然放弃了。
众所周知，天帝和王母娘娘的第七位小公主至重感情，蒹葭知道，若是她真的说出了是她，那么绯夜便会自个儿内疚一辈子。
绯夜看着眼前笑得疯狂的蒹葭，突然想到了一个令她恐惧的问题，若是以后要与蒹葭为敌，那么她该怎么办，要与她刀剑相对，她真的做不出来，想了想，还是摆脱了那一个荒谬的想法，蒹葭她，怎么会与自己为敌。因为她，在她心中，和轻辰，风逸哥哥，还是父王母后逍遥是同等重要，她想，蒹葭她也是爱自己的。
“绯夜，你望着这一片莲花池，是不是很漂亮。”蒹葭没有与绯夜继续刚才的话题，看到绯夜一脸压抑，用愧疚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快感，可以让自己的痛苦减轻的快感，如同第一次来到幽暗花园一般，拉着绯夜左逛右逛的，但是看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熟悉神色，就可以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第一次来。
绯夜，我们是姐妹，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看我那么痛苦，你总不好意思一个人幸福吧。
所以，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吧。蒹葭的嘴角升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胆战心惊，但很快了便被她的柔情略去了。
其实，墨轻辰应该是喜欢她的吧，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位温柔似水的女子，更不会真的去喜欢一个性格爽朗的野丫头，人界有一个成语不是叫做‘相夫教子’吗，那墨轻辰若是没有遇见绯夜的话，那么今天站在墨轻辰旁边的人，就应当是她，蒹葭，而不是，云绯夜。
从小，云绯夜就强夺了王母的宠爱，那本该属于她的宠爱，她听话乖巧，赢尽所有人的心，却得不到她最想要的那个男人的心。今日，墨轻辰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是说明墨轻辰有在留意着她的原因，今日他与绯夜做出的那些亲密动作，不过是做给她看得，原因嘛，只是因为他想让她吃醋，墨轻辰，怎么办呢，你看上我了，那绯夜怎么办。
想到墨轻辰，蒹葭嘴角就含着一抹笑，如二月春风，如玫瑰绽放，温暖沁人。
所以，云绯夜，不要怪我，怪就怪你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抢走了凌风逸，抢走了墨轻辰，抢走了天地和王母，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要是要下地狱，不拉上你怎么行？我们是姐妹，最好的姐妹，应当共同分享！
最后，她们俩玩累了，就坐在莲花池前，欣赏那一池的姿态万千的莲花，小声地谈着少女心事。
“绯夜，你知道这片莲花池叫什么名字吗？”蒹葭问。
“嗯？叫什么？”
“莫愁海。”
“你怎么知道的，哈哈。”绯夜一只手指抬起蒹葭的下巴，轻佻地笑着说，“妞，来告诉爷，你怎么知道的。”
那模样，还真的有点像是人间那些酒色场所里的大老粗。
“奴家……奴家是看史书知道的……”蒹葭欲拒还羞地说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慢慢地通红起来。
“那小娘子还知道什么，来告诉爷吧。”
“好了，别闹了。”蒹葭像是个姐姐般看着自己胡闹着的妹妹，一双美目流连在绯夜身上，现在的绯夜，已经长大了，但是，那笑得开怀时候的小酒窝还是没有改变，一样，那么令人讨厌。
“嗯。”
“绯夜，你有听说过莫愁海吗？”
“没有，怎么了。”
“莫愁海的海水，你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吗？”
“蓝色的？”
“不……”蒹葭扭头，看了看绯夜，但随即又说，“蓝色的，听说是蓝色的。”
不等绯夜应和，蒹葭又说，“莫愁海的海水能够忘记一切困惑与忧愁，只要你能找到时间女神。”
“时间女神？”
“对，时间女神……怎么会……忘记一个人这么困难呢……”
“你想忘记风逸哥哥吗？”绯夜皱眉看着蒹葭，既然爱得那么痛苦，那么蒹葭的忘记应该会比较快乐吧。
“嗯，我想忘了他，从一百年之前就想，但是那时候的我还妄想着，或许，再给自己多一次机会，风逸他就会发现我的好，又或许，有哪年哪月，自己想忘记的时候，再来莫愁海，但是为什么仅仅一百年，就会发生那么多事……”
云绯夜，你当然想让我忘记他，忘记了，就没有人会跟你抢了，你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婢女的孩子，但是，你不应该跟我抢王母给我的母爱，也不应该强夺凌风逸给我的宠爱，最不应该的，就是不应该霸占我的位置，去勾引墨轻辰，夺走属于我的温柔！
越想，越恨，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弱可怜，就像一朵颤抖着的玫瑰，在风霜的洗礼中屹立成长。
绯夜听到蒹葭隐忍的语气以及，那颤抖的哭腔，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柔声道，“怎么了。”
“绯夜，我就是时间女神。在当我知道莫愁海的海水有这样的用处时，我已经是时间女神。”
绯夜惊讶不已，这样，就是说……
“就是说，我可以帮六界任何一个人化愁，但是，我却没有那个资格为自己化愁。”
“蒹葭……”绯夜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过是一百年，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绯夜，魔尊来了……”蒹葭看到在不远处等待着的墨轻辰，咂了咂嘴，为什么优秀的男人眼里都只有绯夜，她和绯夜一直都是神界公认的大美女，只是因为以前的绯夜还是孩童模样，所以青睐她的人可以说是数之不尽的，但是，她钟情的，一直都是凌风逸。
只是，他的眼里一直没有她。现在的墨轻辰，也是这样。
“绯夜，你先回去吧，让别人久等了可不好。”
“哼，就让他等吧，他哪里比得上咱们家的蒹葭小主啊。”
“快回去吧。”从绯夜的语气里不难看出，墨轻辰对她的宠爱。
“对了，绯夜，我以后可不可以来魔界找你玩。”
“好啊。那蒹葭，我就先回去了。”
“嗯，我还在这里看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好。”
蒹葭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那个洒脱窝在墨轻辰怀中的人，那个被传说中凶狠毒辣的魔尊用宠溺眼神看着的人，那个被墨轻辰一把横抱的人儿，那个，捶打着男子胸前的人。
那个，她几百年来的挚友。
后来的那些日子，蒹葭几乎天天来魔界找绯夜玩儿，墨轻辰有很大意见，但是当他看到绯夜那张两难的脸，在纠结的表情时，又不好发作，他舍不得。
一天，蒹葭也像往常那样，来找绯夜玩儿，只是，脸色稍微有点苍白，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握住绯夜的手，“绯夜，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啊。”绯夜笑问。
“我今日来魔界的时候，被神界的小仙女发现了。”
绯夜没有说话，只是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一瞬间变得苍白，但想想，似乎，蒹葭会比她更加痛苦，因为她害着的，是她的幸福，而她，是她的挚友。只不过是，比预料中快了那么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点点，不过是一点点，真的没关系的，没关系。
“蒹葭，你不要内疚，我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来的。”绯夜苍白着小脸安慰蒹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她以为，还可以拖个几百年的，她以为，她只要生下了轻辰的宝宝，父王和母后就会接受轻辰，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惊慌失措的她并没有看见，当她握起蒹葭的手时，蒹葭那一刹那的僵硬。
蒹葭看到绯夜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冷笑，云绯夜，你感受到了吗，这种赤骨的痛。不要恨我，我只是也让你尝尝，这失去的滋味是什么，我只是让你尝尝，什么叫作不能爱的人，什么叫作爱上了也不会得到的人。
那一段日子，她经常患得患失，墨轻辰看到她这样，也难受。
直到，那一日，凌风逸亲自来魔界，理由是，接回他的未婚妻。
那时候，墨轻辰正与绯夜在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个小树林里，一人吹箫，一人跳舞。
他为她曲，她为他舞。清风拂来，歌止，舞停。
绯夜像往常一样，窝在墨轻辰的怀里，这是她的依靠，她可以依赖的港湾，她不知道，如果有那么的一天，她要失去他，她会不会发疯，会不会睡不着觉。
“辰，要是有那么的一天，你不爱我了，怎么办。”绯夜一边把玩着墨轻辰修长的手指，在暖阳下，抬起他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映照出两个影子，交叠在一起。
“不会有那么的一天，因为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墨轻辰爱云绯夜，至死不渝。”他说。
她望着那暖阳打照下来的晕光，突然发现那阳关好刺眼，把她的眼睛弄哭了，“辰，我爱你。只是，这阳光好讨厌，把人家弄哭了。”她向他撒着娇，肆无忌惮。她云绯夜何德何能，得以一个这般高傲的男子说爱。她云绯夜又有什么资格，得以他万般宠爱。
或许，很多人认为，爱情这两个字，是镜中花水中月，最不为可靠。
但是她知道，若是这两个字是由他口中所出，那便是世间最为可靠的一样东西，是她此生至宝。
“墨轻辰，当初你是不是挖了个陷阱，让我陷进去的。”绯夜转身，伸出手指在他的胸前戳，那淘气的模样，可人的娇嗔。
“什么陷阱。”他笑问，一只手揽着怀中人儿的纤腰，另一手温柔地帮绯夜顺着头发，那一头如冰魄般的青丝，也只有这般完美的头发，才能与他的宝贝相称。
“你挖的温柔陷阱。”绯夜换了一种姿势，推到墨轻辰，坐在他的小腹上，那白哲的脸上晕出粉红色的暖。
墨轻辰笑了一声，看着女子笑靥如花，痞气地说道，“我的小娘子，你不知道，这样子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绯夜看着墨轻辰，嘟哝了一声，怎么这个人看了一百年还是这么好看，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草丛中，一双紫罗兰的狭眸露出宠溺的光，绯夜咬一咬唇，慢慢地俯低身去，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墨轻辰看着绯夜一系列的动作，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宠溺地光线完好地包裹着绯夜玲珑的身躯，探出的呼吸略微沉重，那双美轮美奂的紫眸渐渐深沉。比起柳下惠，他更喜欢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正想好好调又戈一下这个淘气的小家伙，突然耳旁传来女子羞涩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蜗，他的心田。“我要把我自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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