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复仇之计
东方华拉着东方南来的时候，东方木正准备离开这里，去往下人给他收拾出来的新院落。
“爹。”
东方华大步走进房间，身后跟来的是有些畏首畏尾的东方南。
东方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好像一枚几欲淬骨的九天寒针，深深扎进东方南的骨头里，让他时刻倍感到寒意和冷意。
东方恒升往两人身上瞧了眼，诧异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儿子听说大哥院子着了火，担心大哥有危险，便赶紧带着五哥来寻大哥，好在下人说大哥在爹的房里，儿子便和五哥过来看看。”东方华赶紧回答。
东方恒升点了点头，沉声道：“木儿受了些皮肉伤，已经上了药，你们不必太过担心，还是先让木儿回去多多休息，你们若想和他聊天，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吧。”
东方恒升话里赶人的意味很明显，东方华脸上略有几分尴尬，抿唇应下，同东方木一起离开了东方恒升的院子。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东方南紧挨着东方华，时不时朝东方木偷觑一眼，眼底萦绕起几分惧意。
自从放了那把火后，东方南就开始感到后悔了，但当时的他却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可现在东方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就害怕这个大哥会和他翻旧账了。
东方木冷冷勾起唇角，将东方南的神色一丝不漏的看在眼底，幽幽开口：“五弟一直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福大命大，从火场里都能逃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大……大哥……为人忠厚，自然是……福大命大。大哥不要误会，五弟只是多看了大哥两眼，并没有别的意思。”东方南悄悄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
东方木睐了他一眼，嗤笑道：“五弟别紧张，大哥也没有别的意思。你看看你，汗都流出来了，难不成是大哥的话吓到你了？要真是这样的话，大哥还要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东方南连连摆手，赶紧开口：“大哥说笑了，小弟怎么受得起大哥的道歉？小弟现在已经后悔了，大哥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小弟稍后会叫人送来养伤的药材，还望大哥不吝笑纳。”
东方木很是客气的对他笑了笑，转过头，不再说话。
东方华摸了摸头，完全听不懂这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却知道，这两人之间肯定是有问题的。依据他的猜测，可能是五哥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大哥，现在大哥恢复了神智，五哥害怕大哥会对他报复，所以才连连放低了姿态。
忽然，东方华想到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哥今年已有四十好几了，虽说有几个通房丫头，但因常年痴傻，连个正经的媳妇儿都没有，如今大哥恢复了，爹是不是应该帮他纳上几房侍妾进门？
东方华皱了皱眉，对东方木小声道：“大哥，你……有没有想要娶妻的打算？”
东方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给我做媒？”
他要是能做媒就好了，可惜他手里没有合适的女人。
东方华摸着鼻子讪笑，“大哥，六弟就是好奇多嘴问问，你要是不想娶妻，就别把弟弟这话放在心上。”
东方木眸光闪了闪，悠悠笑道：“暂时还没有属意的人选，我想过几日爹自会帮我张罗的。”他指了指前面的院落，“这是府里新给我安排的院落，改明儿你们可以过来喝杯茶水，我先进去了，你们俩也回去休息吧。”
东方华和东方南的脚步停了下来，知道大哥是不想让他们再跟着了，便识趣的跟东方木打了个恭，接着两人转身离开。
东方木转过头，眸光生冷，又看了眼东方南的背影，随后抬步回到小院。
东方华一手勾在东方南的肩膀上，一边诧异道：“五哥，你有没有发现，大哥的新院落离老七那里很近。”
东方南没心情去想这事儿，挥开东方华的手，长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我当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六弟，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东方华不明所以的咂咂舌，挠了两下后脑，目视着东方南大步走远。
东方木躺在床上，眼眸微闭，正要昏昏入睡，房里窗子忽然大敞，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直接刮了进来。
东方木冷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半坐起身，转头朝窗户那里看去。
“苏姑娘？”
东方木神色惊讶，穿鞋下地，随后又问，“你怎么来了？”
苏清瑶抬起双指，指尖捏着一粒药丸，递到他眼前，只吐出两个字，“拿着。”
“这是什么？”
苏清瑶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回着：“应该是毒药吧，但服用的人具体会有什么反应我就不知道了。”
东方木把那颗药丸攥在手心，拧眉问道：“苏姑娘送我毒药，可是想让我把它用到东方南身上？”
苏清瑶微微扬眉，“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这么说啊。”
她过来就是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有了这颗毒药，东方木也能尽早拿到那个账本，她并不想在城主府继续消磨时间了，只要雪域之花一到手，她立马就走。
不过，东方木也确实不傻，起码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反倒是城主府里那些彻底把东方木当成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东方木把药丸放好，对苏清瑶点点头，“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苏清瑶迅速转身离开，来无影去无踪，空气中只存留一股淡淡的药香证明她确实来过。
玉如岚不想进去，便坐在房顶上等候，当他看见苏清瑶出来的身影，立即飞了过去，带着她回到房间。
那些守在院子外的人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光影，玉如岚与苏清瑶便已经坐在桌边喝茶了。
苏清瑶双手捧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你跟那帮人耗了这么久？”
那帮人，就是苏清瑶在院子里迷晕的那些人。从两人一出院门，就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为了让苏清瑶去给东方木送毒药，玉如岚亲自引开那几个人，但因这几人逗弄起来十分有趣，他便多耽搁了一会儿。
苏清瑶笑睇了他一眼，寻思着他能在城主府里找到一点乐趣也是不容易。
“等我们走后，你真要把东方吟留在这里？”
“当然啦。”玉如岚抬手，将她颊边垂落的碎发勾至耳际，哼唧一声，“他姓东方，又不姓玉，我干嘛要在回京的路上带着一个麻烦。”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东方吟如果有点手段，就该知道怎样在城主府里生存下去，他现在虽然是东方恒升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如果……东方家只剩下他一个儿子的话，那么东方恒升为了避免后继无人，怎么也会让他活下来的。
虽说玉如岚知道东方吟的手段不会这么残忍，可最起码的自保，他应该不用别人来交吧？
“那你把他留在这里，他能在东方恒升手里活下去吗？”
苏清瑶不禁皱眉，如果不能让东方吟活下来，那就浪费了一颗九宫秘丹呢……
嗯，没错，她心疼的不是东方吟那条命，而是她从玉如岚手里抢走的那颗九宫秘丹。想当初古沐尘都那样了她也没交出来，要是这回救错了人，那还不如一头撞豆腐块上。
“好瑶儿，这可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玉如岚撇撇嘴，“今儿个折腾了一通，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吧？”
苏清瑶点点头，经玉如岚这么一说，她确实是感到有些累了。
她站起身，抬步往床边走，穿着衣服往床榻上一倒，闭上眼开始睡觉。
玉如岚走上前，替她将鞋子脱了下来，又给她盖上了被子，手指在她鼻尖勾了下，转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望着天边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的雪花，他轻声叹了口气，想到这回出京的真正任务，那如星海般浩瀚斑斓的眸里深意蔓延，一寸寸逐渐隐没于浩瀚之中。
入夜，回廊上有一道人影正在抓心挠肝的在那里等待，当月门前出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男子讪笑着迎上前去，弯下腰，恭敬地开口：“这么晚了，不知大公子约小人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东方木面色冷凝，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丢在那男人手里，语气微冷，“先把欠赌坊的银子还了，再回来与我说话。”
男子十分讶异，想不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欠了一大笔银子。
东方木瞥了他一眼，声音一沉，“还不快去？难道你想等他们过来剁了你的双手？”
男子浑身一抖，连忙朝他行了一礼，鬼鬼祟祟的跑去赌坊把银子还了。
他是城主府里有名的厨子，也是东方南身边的奴仆，平时东方南的膳食都归由他来负责，深得东方南的信任。可是他十分好赌，一个月前刚把全部家当都输光了，前两日又赊了赌坊不少银子。赌坊的人说如果他在明日之前交不出欠下的银子，就剁下他用来做饭双手抵债，他正愁着要去哪里来筹措这笔银子，东方木就像及时雨似得丢给他一袋银子。
他是很想知道东方木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但东方木显然不想说，他也就聪明的没有再问。既然有人肯给他银子让他还债，那他就不会给赌坊上前讨债的机会。一旦这事儿让东方恒升知道了，他肯定会丢了饭碗，从此流落街头，过着连乞讨都不如的生活。
他现在在东方家好歹吃好的喝好的，哪里舍得离开这样的生活？大不了以后他收敛些，少上赌坊去赌博，也不会再弄出这样的篓子。
事实上，有个伺候东方木的仆人平日里与这个男人关系交好，那仆人只知道这个男人嗜赌成性，却不知他欠了赌坊多少银两。要不是东方木让他出去打听打听，他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在输了全部身家后，还敢不要命的欠下赌坊的银子。
当东方木得知此事后，立即叫人准备了一袋银子，再叫那个仆人约这男人出来，用这一袋银子开始进行他的复仇大计。
等那个男人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东方木不厌其烦的在回廊下等待，这里少有人经过，所以他并不怕会被府里的其他奴仆发现。
男人跑得太快，险些撞在东方木身上，他连忙倒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地，连连感激道：“小人刘康多谢大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已经跟赌坊还了那笔银子，可……暂时还拿不出多余的银子还给大公子，请您宽限小人几日，等小人把银子凑来，自会双手奉上。”
“不必了。”
东方木忽然说下这样一句话，令刘康大感意外，还很吃惊的看向他。
“大公子，您……不要小人还钱？”
东方木冷笑勾唇，“我还不稀罕这点银子，你若真感激我，就为我办一件事吧。”
刘康赶紧点头，“大公子请说。”
东方木从身上拿出一粒药丸，让他摊开掌心，然后放在他手上。
“这是……”
“我知道你是负责五弟膳食的厨子，只要你回去后把它研磨成粉末，再加进五弟每日三餐里，就权当是对我报恩了。”
“啊？这……”刘康胆儿小，害怕这药丸会要了五公子的命，到时候连带着把自个儿也给搭进去。
“这什么？难道你不愿意？还是你不想认账了？”
“不是啊……小人是害怕，万一万一这药丸……”
“暂且不会要了五弟的命，就算日后出了事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听到他这么说，刘康总算是放心多了，他把药丸揣进怀里，对东方木郑重点头，“大公子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小人必定给您办得妥当。”
东方木又拿出一袋银子，晃了两下，让刘康能清晰听见里面的银子相互撞击发出来的清脆响声。
“你若做得好了，几日后我还会有赏。”
刘康眼睛冒光，咧嘴一笑，颇有些贪得无厌地开口：“就为了大公子的赏赐，小人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就好。”东方木把银子收了起来，转身离开，在寂静暗夜里勾唇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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