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连环计
因为知道今夜会有事发生，顾照棠就睡在了萧昱卧室的外间，听着外面冰粒砸下来的声音，两人都没有什么睡意。
因此当外面传来喧哗声的时候，顾照棠早就起来了，在里间的萧昱是和衣而眠，也走了出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顾照棠扬声问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股冷冽的寒风，门口执勤的兵士答道：“是角门哪儿传来的声音，已经派人去看了。”
片刻后，宋朝云小跑着进来了，他是靖国侯幼子，今年十二岁，顾不得抹掉脸上的雨水，回禀道：“第一进院子的灾民闹了起来，说是有灾民吃了咱们准备的饭食，中了毒。”
灾民中毒？顾照棠心中一凛，“谁来报的？有没有问中毒情况怎么样？”
宋朝云虽说只有十二岁，做事却向来细心，因此顾照棠经常让他跟在萧昱身边伺候，“来报的是前院值勤的衙役首领杨全，说是大部分灾民都中了毒，现在已经有十几人死了。”
竟然还有人死了？萧昱和顾照棠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顾照棠，他在刚才宋朝云说灾民中毒的时候就意识到可能自己忽略了一些事，这么多的灾民涌进县衙肯定是冲着萧昱来的，他知道，可他把重点放在了这些人可能会趁乱攻击县衙或者刺杀萧昱，却忽略了可以利用灾民本身做文章，比如此时的情形，灾民是萧昱下令请进县衙的，又有这么多人中了毒，萧昱本身就说不清楚了。这显然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要毁掉萧昱名声的阴谋。
“.........此刻县令大人已经先带了大夫赶过去了，吩咐杨全过来请示大皇子如何处理？”宋朝云将事情说完，安静的等着萧昱的指示。
萧昱下意识的看了顾照棠一眼，咬牙道：“拿上我的蓑衣，我们去前面看看。”
顾照棠阻止他，道：“还是臣先去看看具体情形再做打算吧。”
萧昱摇头。坚持要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显然这儿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激起了萧昱的怒气。
雨和冰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到达前院的时候，前院正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大名县令姓王，四十岁左右的年龄。脸色白净，身材微胖。只不过此刻他那白净的脸上是一片青灰色，嘴唇也有些哆嗦，这么冷的天，他却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没什么大本事，根基也浅。做了十几年官依然还是在县令的位置上打转，又因为得罪了上司来了这号称穷山恶水的大名县做县令，谁知道这么倒霉。竟然还遇见了百年难遇的雪灾。
雪灾也就罢了，朝廷毕竟派了大皇子来赈灾，本想着借这次机会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得到大皇子的青眼，可偏偏又遇到了这种事情，他的心中一片暗暗骂娘，一边指挥着大夫赶紧救治中毒的灾民，又连声吩咐衙役将已经确定死亡的灾民从房间里抬出来，找地方安置。
见萧昱一行人过来了，他赶紧小跑着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禀报起刚才的情形，“.......臣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十来人死了，大夫把了脉，说是中了砒霜之毒，开了防风散来解毒，臣已经紧急吩咐人在熬制，另外，只是大夫的数量有限，现在还不知道是全部中毒了，还是只有部分人中毒了？”
见他处理的还算得当，萧昱的脸色好了些，却听到顾照棠沉声道：“熬制防风散太慢了些，怕等不及，你去吩咐人就在此处院子里架起大锅，烧开水，不，也不必等烧开，温水就好，让衙役们给所有中毒的人灌服，催吐，这样可以减轻中毒的症状；另外再让人取些馒头来，烧焦后研成粉末，让他们服下。”
他本想让王县令吩咐厨房去烧开水，又想到厨房远不说，这些人中毒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谁知道在厨房烧热水会不会有事？不如在院子里架起锅来现烧，又点了孟鲁和自己的长随顾松亲自盯着此事，尤其注意烧水之前先让大夫检验一下水有没有问题。
孟鲁和顾明小跑着去了，萧昱才想起以前沈清夕给自己解毒的时候，有一次他好奇问起常见的解毒之法，沈清夕就说过这种灌水催吐的法子，不由暗暗惭愧，自己还是心急了，一着急就会忘记很多事情，于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里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人中的毒解了才能再去查明真相。
一行人去了安置灾民的大通铺，一进门，就闻到强烈的呕吐气味，只见临时铺就的铺位上横七竖八的倒满了人，有的在不断的呕吐，有的抱着肚子狂喊痛，有的面色青黑，脸色烦躁，有的甚至已经陷入昏迷。
“大家不要害怕，大皇子来看大家了，大家中的是砒霜之毒，大皇子已经安排大夫在为大家解毒，很快就好了。”跟随进来的崔县丞一进屋便冲着众人解释道。
顾照棠面带讥诮的看了崔县丞一眼，朝宋朝云使个眼色，低声吩咐他了两句，宋朝云领命而去，他才开始观察屋中的情形，大多数人都在抱着肚子哀哀交换，就连昨天闹事的那个年轻人也在角落里躺着，面色青白，看样子也是中了毒。
本来大多数灾民都在痛苦的哀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听崔县丞这么一说，屋里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有人已经惊慌的喊了起来，“天哪，我们竟然中了砒霜，那是不是我们就要死了，谁这么狠心啊，竟然给我们下砒霜，丧良心啊！”
这么一喊，大多数人都面如死灰，“我就说不该进这县衙，这是当官的地方，那里是咱平头百姓进的起的地方，现在好了吧，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爹啊，儿子对不起您啊，您这辈子还没受过什么苦，临到老了，竟然被人用砒霜毒死了，儿子悔啊。”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抱着怀中的已经咽气的老汉，双眼发红的喊道，随即又语带愤恨地喊：“爹，您等着，要是让儿子知道是谁下的毒，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对，报仇，我们要报仇！”大名县的民风本就强悍，这种情况下更是激起了人强烈的报复心理，此话一出，当即引起很多人的响应，众人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萧昱上前一步，微微施了一礼，面容严肃的道：“各位大名县的父老乡亲，请不要害怕，大家并非是中了砒霜之毒，只是吃食上有些不合适，大夫已经在诊治了，很快就会好的，这件事情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罢，又严厉的斥责崔县丞，“你恐吓百姓，造谣生事，动摇民心，到底怀了什么居心，来人啊，将他给我捆起来，随后本皇子要亲自审问他。”
宋朝云早就带了两名禁卫军，萧昱一声令下，不等崔县丞辩解，就堵了嘴把他拉了出去。
灾民们顿时又半信半疑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萧昱，唯有那些家里已经死了人的灾民还情绪激动，“交代有什么用？我们的亲人已经没了，把凶手交出来，我们要报仇。”
“对，报仇，把凶手交出来。”不断有人响应号召。
这时，一直窝在角落里默不吭声的一个年轻人爬了起来，顾照棠眯了眯眼，认出他是昨日那个带头闹事要住进衙门里的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萧昱面前，哭喊道：“大皇子，求您饶命啊，你答应过小的，只要小的帮您教训这些刁民，把毒下在饭食里，您就给小的一笔钱让小的远走高飞的，为何您连小的也不放过，竟然派人给小的也下了毒，您出尔反尔，好狠的心啊..........”
顾照棠面色一变，上前一脚将那人踢到在地，高声喝到：“谁给你的狗胆，敢诬陷大皇子。”
谁知那人却不怕顾照棠，被踢倒在地后，他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冷笑着高声喊道：“就是大皇子吩咐小的这么做的，可怜我瞎了眼，为了钱财替大皇子卖命，到头来竟然落得被人灭口的下场。”说罢，竟然倒地不起。
宋朝云上前探了探鼻息，脸色一变，摇摇头示意那人已经断了气息。
竟然是个死士，顾照棠和萧昱面色发黑，好一个栽赃陷害之计，死无对证之下，萧昱要如何分辨？
“啊，我说怎么就我们灾民中了毒，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活的好好的，敢情是记恨我们昨日挑事，故意报复我们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兄弟们，跟他们拼了，为我们的亲人报仇！”离萧昱最近的一个灾民突然间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声喊着，只见寒光一闪，却是手中一把匕首直冲萧昱而去。
顾照棠离萧昱的距离有些远，想扑过去救已经来不及，那灾民又身手敏捷，事发突然，眼看萧昱就要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时，却见一个人影朝大皇子萧昱扑了过去，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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