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小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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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鸿朝订婚的习俗分为放小定和放大定，放大定又俗称“过大礼”，即正式的下聘礼，一般放小定时，小定礼物以首饰为主，通常是项圈、耳环、手镯、戒指、金簪、玉带等六样，并辅以羔羊美酒、果品点心等物，其中还有一样茶叶不可或缺，听说顾家当时下小定的时候送了二十筒茶叶，女方收下小定礼后设宴席招待男方及观礼的客人并向男方回以鞋帽荷包等物，主要是女方亲自绣的物品。

　　当时顾家来下小定时，沈清夕犹被困在宫中，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形，就是回的绣品，也是梦灵给她从旧日里她绣下的绣品中打点出来的，但当时顾、沈两家是为了造势，宣传两人定亲的事情，刻意将小定办的隆重，达到目的就行了，细节处也没太在意。

　　小定过后，一般要在婚礼的正日子之前的十五到二十日之前要过大礼，顾家就是挑了七月二十来下的聘礼，沈清夕要避嫌，自然不能到前头去观礼，可她屋里的小丫头们则都欢呼雀跃，沈清夕见她们无心做活，索性打发了她们各自去玩。

　　小丫头们欢呼一声，则都散了，春草则跟在后头拘着她们别坏了规矩，只留了梦灵和周嬷嬷在屋里陪着她，周嬷嬷自那日两人达成共识后，倒经常过来，优势给沈清夕细细讲解鸿朝婚嫁的规矩，有时则陪着沈清夕做做绣活。

　　沈清夕轻轻剪断手中的金色丝线，嘘了一口气，她这嫁衣基本上快完工了。竟比之前预算的日子还早了些，多亏了周嬷嬷，自她来后，嫁衣上的图样她一看就知道如何配线，专门负责配线，并时常指点沈清夕如何下针更快一些，倒让这嫁衣提前完工了。

　　周嬷嬷一边和梦灵收拾已经绣好的绣活，一边看了看有些疲惫的沈清夕，笑道：“姑娘这嫁衣一绣好，也算是了了一桩大心事。老奴刚才数了数，龙凤枕、床单、被罩、帷幔、鞋袜、帕子、香囊什么的，数量已经足够了。”

　　沈清夕听了顿时笑眯了眼睛。也有些诧异，感慨道：“竟然这么快就够了，看来咱们屋里的丫头绣活做的都不错，就我慢了些。”

　　梦灵在旁边将周嬷嬷整理好的东西都列在单子上，闻言笑道：“姑娘绣的也很快了。之前是因为姑娘静不下心来，所以就绣的慢了些，这些日日奴婢看姑娘心静如水的，绣的自然就快了些，”说道这儿，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帮着沈清夕叠嫁衣的周嬷嬷。又加了一句，“尤其是嬷嬷来了以后，唉。咱们这些人的功力都比不上嬷嬷一人。”

　　沈清夕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是啊，多亏了嬷嬷，都是嬷嬷的功劳。”

　　周嬷嬷嫁衣放好，连连摆手。指着梦灵道：“老奴可不敢鞠躬，梦灵这丫头。就知道编排我。”

　　梦灵笑嘻嘻的回嘴，沈清夕眯着眼看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初秋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棂里洒进来，有细细的斑驳碎影，照的屋里子忽明忽暗，沈清夕的心出奇的平静。

　　梦灵的话说的没错，经过最初的茫然后，这些日子她常常想起顾照棠对她说的话，慢慢的心就沉淀了下来，这种安心甚至有点期待的等着嫁给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那样的静谧而美好。

　　周嬷嬷和梦灵说着话，突然就想起一件事情来，也顾不上和梦灵再说了，问沈清夕：“姑娘，给姑爷的睡衣和在内室穿的鞋子你做了几套？”

　　睡衣？鞋子？沈清夕眨了眨眼，半晌，摸了摸头发，问道：“嬷嬷，我还没来得及做呢。”

　　周嬷嬷也懵了，还没做，那时间就有些紧了，“姑娘，那您怎么还在这儿歇着，我跟您讲，睡衣和鞋子要至少各两套才行。”

　　沈清夕撇撇嘴，罢了，又要赶工了，她试着和周嬷嬷商议：“嬷嬷，你想啊，我又不知道他穿多大的鞋子，多大的衣服，要是做的不合适了，不是让人笑话吗？不如先做一套，等成亲后再给他做就是了。”

　　周嬷嬷摇头不同意，“姑娘，这成亲中所用的物事全部都要取双数，不可出现单数，那是不吉利的，怎么能只做一件，万万不行，”又迷惑的问沈清夕：“下小定的时候，男方不是会托人将姑爷的衣服、鞋子的大小告诉姑娘吗？您怎么会不知道？”

　　下小定？“嬷嬷，那时我在宫里呢，怎么告诉我，而且只怕当时家里人的心思都想着如何将小定办的隆重些，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只怕给忽略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按照习俗，下小定的时候，男方会带来茶叶，女子受聘则称之为“吃茶”，吃茶完毕后，则由媒人将写有男方衣服、鞋子尺寸的红贴给了女方，当时沈清夕不在，不知道这红贴到底给没给，沈家是谁替她收了这红贴？亦或是大太太收了红贴忘了给她，真是一件小乌龙。

　　她从宫里出来又忙着给萧昱驱毒，大太太则忙着筹办沈青扬、沈清歌的婚事，沈家一连几场婚事办下来，只怕大太太也忽略了这件事。

　　周嬷嬷虽不清楚当时沈清夕在宫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却也不多问，只皱着眉头，问：“要不现在托媒人去问？睡衣倒还罢了，做的宽大些总归不会错，只这鞋子，却是不能错的。”

　　沈清夕本来也没将这件事当成太大的事情，当时想着一定要尽快将嫁衣赶出来，再给顾照棠做一身睡衣和一双鞋子就够了，不知道鞋子的尺寸，让大哥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嘛，但现在看周嬷嬷这样重视，心里不禁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前头宾客正多着呢，咱们若去前头找媒人，只怕不妥。”梦灵也放下了笔，有些发愁道，“要不等到了晚间去问问大太太，当时应该有收红贴的吧？”话音里有些不确定。

　　沈清夕正要说要不去找沈青扬，却突然听见外头庄燕云的声音，“三妹妹在屋里做什么呢？”

　　却是庄燕云带着几个丫头过来了，沈清夕暂且放下此事，出去迎接庄燕云，“大嫂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庄燕云此时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日渐笨重，沈清夕扶着她小心的坐下，才吩咐梦灵去换些蜂蜜水来，孕妇是不能喝茶水的。

　　“前头虽热闹，我在前头却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过来看看妹妹。”庄燕云拿帕子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她身子越发重了，一路走来都出了汗，“妹妹不是交代我要多多走路吗，这样以后生的时候才能顺利。”提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脸上满是温柔和希冀。

　　这倒是，沈清夕温柔的摸摸她隆起的肚子，“小家伙这两日乖不乖，大嫂这两日觉得如何？我近日在赶着绣嫁衣，也顾不上去看你。”

　　庄燕云也摸了摸肚子，笑道：“他乖的很，除却刚开始的时候折腾我了些，后面这几个月都还好，也是妹妹给我配的安胎药好，对了，你的嫁衣绣的如何了？”

　　沈清夕便将嫁衣拿出来给她看，庄燕云摸了摸嫁衣上的鸳鸯流云纹，赞道：“三妹妹这花纹绣的精致，花样也独特，是三妹妹自己设计的吧？这日子虽赶了些，但这嫁衣却完全看不出来赶制的痕迹，妹妹手真巧。”

　　沈清夕呵呵干笑两声，小声道：“大嫂别这么说了，我正愁着呢。”

　　庄燕云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诧异地问道：“妹妹为何事而愁？”

　　此刻屋里就她们姑嫂二人，沈清夕和她向来亲密，也不瞒她，“大嫂，本来上次下小定的时候应该要记下顾照棠的衣服和鞋子尺寸的，可当时我在宫里，自然无法，母亲她们当时的心思都放在了隆重的操办上，约莫也没注意这样的细节，现在我可怎么给顾照棠做衣服和鞋子啊？”这也就是为何梦灵说现下去前头不妥的原因了，这不是明白着说沈家在下小定的时候忘了嘛？

　　庄燕云听了却笑了，“三妹妹，你以为我为何这个时候过来？”

　　沈清夕大喜，“大嫂有办法？”

　　庄燕云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沈清夕，“诺，顾世子托你大哥给你的。”

　　沈清夕打开一看，正是顾照棠的笔迹，上面写着衣服和鞋子的尺寸，“大嫂，他什么时候给大哥的？”

　　庄燕云语气里带着一丝艳羡，笑道：“今儿来下聘礼的时候给了你大哥，要说顾世子细心，他连这等小事都能替你想到了，还能做的这样周全，顾全了双方的颜面，三妹妹好福气。”

　　沈清夕此刻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愧疚，觉得自己对顾照棠远远没有他对自己这样用心，这件事本来不用他这样操心的，自己当时盘点的时候若托了大哥去问，现下只怕都已经开始做了，愧疚之余，沈清夕暗下决心，一定要精心给他做两套衣服和两双鞋子。

　　沈清夕说做就做，送走了庄燕云，就开始挖空心思的想着如何给顾照棠做出舒服又别致的衣服和鞋子来，着实用了好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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