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执念

　　舒绿来不及说任何话，站起身，跟着他就走。

　　旁边的几个乞丐都叫起来：“老叫花子，别走啊！至少也要请我们吃一顿吧！”

　　又有人叫：“小姐，你这么漂亮，给了他那么多钱，至少也给我们一些吧！”

　　舒绿从钱包里抽出了一沓钱，看也没有看，直接往地上一撒，然后快步跟着那个老乞丐拐进了小巷。

　　老乞丐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一处小院前，这是一个窝棚区稍微好一点的小院，他打开门，对舒绿道：“你先等一会儿，我进去收拾一下。”

　　舒绿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流泪道：“师父……”

　　这个老乞丐自然就是谢阿四，他此时身上很脏，想要伸手去扶舒绿，又怕将她身上弄脏，手就愣愣地顿在了半空。声音颤抖地道：“孩子，孩子，你快起来，这样容易叫人看到！”

　　舒绿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土，扶着谢阿四的手臂进了屋。

　　这是一个低矮逼仄的小房子，里面一股难闻的怪味儿。谢阿四进门了，打来一盆水，将手和脸洗干净了，这才道：“孩子，难为你了，这些日子你是怎么过的？一定是时常担惊受怕吧？”

　　舒绿擦了一下眼泪：“我没什么，挺好的，倒是师父，一直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她当初为什么会替嫁到督军府，目的就是要让师父和阿娘能够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师父却沦落到这样地步，怎能叫她不难过？

　　“啊，不要紧，不要紧！”谢阿四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了一处地方，招呼舒绿：“你先坐下，师父有事情要跟你说。”

　　舒绿依言坐下来，问道：“你是想问我宝藏的事情吧？”

　　“什么宝藏？”

　　“啊？”师父竟然不知道宝藏的事情，那么他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被追杀吗？

　　这段时间谢阿四不知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两颊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脸上也多了好多皱纹，甚至头发都花白了不少。而此刻距离他们出事，才三个月不到啊！

　　舒绿忽然一阵心疼，相信阿娘死的时候师父一定是很难过吧？以他的本事明明能够过得更好一点，但是他却宁愿窝在岚城当个乞丐，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吗？

　　舒绿叹了口气，换了个方式问他：“那你知道我阿娘为什么会被杀吗？他们都说是你见财起意……”

　　她刚说了这句，谢阿四便转过头来，目光愤怒而沉痛地道：“你也相信这样的话？”

　　舒绿叹了口气：“我如果相信这样的话，何必千方百计的找你？我是你从小带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你伤害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我阿娘的！”

　　舒绿的信任让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来：“玉媛死得太惨了！”他抬手捂住脸，眼泪不断地从指缝间滑落下来。

　　舒绿这时候也想起了阿娘惨死的样子，伤心欲绝，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谢阿四，失声痛哭。

　　师徒两个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谢阿四才道：“那个时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你阿娘就塞给我一本账册，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账册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后交给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交代。”

　　舒绿疑惑道：“那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走？”

　　“对啊，我怎么可能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她当时很镇定，交代了我这些事情，就让我赶紧离开。我自然是不肯的，死活要跟她一起走，但是我们还没有走到前院，突然数十个人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我护着你母亲进屋，她却打开了一条密道，让我走，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账册，不能落在坏人手里。然后她……她……”

　　舒绿不由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谢阿四再次落下泪来：“她，她，她就自刎了……”

　　“自刎？”

　　舒绿皱了皱眉，她阿娘是自杀的？可是为什么她看见她尸体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掉得只剩下一点点皮连着了？还有那满身的血，到底是谁将她砍成了那样？

　　如果在坏人进来杀他们的时候她阿娘已经死了，而她师父逃了，他们又为什么要将一具尸体弄成那样？难道只是为了泄愤？

　　舒绿觉得这不合常理，当时屋子里那么多血又是谁的？而且那些人怕泄露还特意换了地板，那就说明当时屋子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可是照师父的说法，当时阿娘自杀了他就进了密道，根本就是避开了敌人，何来的打斗？可是师父已经悲伤成了这样，她实在不忍心将阿娘的惨状告诉他。

　　谢阿四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那本账册我也翻过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你拿到账册了吗？”

　　舒绿点点头，然后道：“师父，我想知道最近是不是一直有人在追杀你？都是些什么人？”

　　谢阿四道：“我也不知道，功夫路数很是奇怪，不过我到了岚城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

　　舒绿忽然有些了然，因为这个时候她到了明都，给她阿娘奔丧，并且那些人追杀谢阿四不是根本目的，他们的根本目的是拿到账册，所以他们后来见舒绿烧了房子，以为她已经拿到了账册了，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谢阿四见舒绿不说话，又问道：“你拿到了账册可能看出来一些什么？”

　　舒绿觉得这本账册是阿娘用命换来的，又是师父拼了命的护着，这些事不该瞒着师父，但是此地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因为他们刚才走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那群乞丐，而师父住在这里肯定也有很多人知道，再说了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这小破屋子又不隔音。

　　她说道：“师父，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实在不方便！”

　　“好！我们去哪儿？”

　　舒绿直接道：“跟我回岚城督军府！”

　　“你现在住在岚城督军府？”

　　舒绿笑了一下：“你既然能找到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呢？况且，现在在岚城，没有比督军府更安全的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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