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非题
第十二章是非题
关键词：拒绝、反思
倪晟东从昏睡中醒转时，是第二天一早七点半。校园里正在举行升旗仪式，广播声响彻天际。
身体仍有微微的酸痛，他躺在医务室的病床，艰难地扭扭脖子，向旁边看去。
校医穿着白大褂，正在兑药。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四十多岁的女校医问，指了指床边柜子上放的粥和包子，“可以起来的话，洗脸刷牙，吃点东西。你同学给你送的。”
倪晟东模模糊糊记得昨晚他最后见的是明瑭啊……
是她吗？
可他后来好像被人架到床上的，能摆弄动他的人应该不是女生。
“医生，给我送早饭的人，你认不认识？”倪晟东满怀希望。
医生想了下，递给他温度计，倪晟东二话不说接过来，乖乖放在腋下。
“是……叫什么来的？对了！凌志学？学习特别好、个子不太高那个。”
倪晟东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望着桌上的早餐，忽然胃口全无。
卧槽，为什么是他啊？
我要我的小白花！
第一节下课，秦理发现自己火烧火燎买的早餐居然和倪晟东面前摆的一模一样，不理解地问：“一样的，你为什么不吃？还有谁？”
倪晟东连忙下床，打开秦理拿来的那份，理所当然说：“你啊！你也再吃点！”
秦理哀叫：“我早吃过了！”
倪晟东不犹豫：“那你走的时候顺便把那份扔掉！”
倪晟东吃饱喝足，躺上床休息片刻，那边校医给他扎上点滴。
虽然体温三十八度，还在发烧，但到底年轻力壮，对比昨天烧得稀里糊涂，今天已经精神多了。
倪晟东问秦理事情发生的经过。
秦理一点没落，细无巨细地坦白。包括明瑭给他打电话，要他和江旬浩接人，自己却最后找不见影子，和留在篮球架下的那一袋子去疤霜。
倪晟东胸口一阵阵发闷，脾气上来，顺手将病床桌上刚用过的碗和勺子筷子一把掀翻在地。
噼里啪啦——
秦理噌地站起身。幸好躲得快。
校医在外面的办公间，听闻进来处置室，看见秦理正在捡地上的东西，而倪晟东恶狠狠盯着空气，握起双拳，紧咬后牙槽。
“干什么呢？快上课了，你差不多回去吧！”校医走过去，对秦理说，拿起倪晟东扎着针的拳头，使劲拍了拍，“你这孩子！松开！不松开会淤血！”
“哦。”惹怒了倪晟东，秦理识相，默默溜出医务处。
倪晟东气啊，回忆昨晚明瑭对他说“无功不受禄”时绷起小脸的模样。
这叫什么来的？有原则。
而且他相信，她能说到做到。
倪晟东眼神发直，越想越不甘心。钻进床里，像个赌气的孩子，蒙上棉被，盖过头顶，只露出扎着吊针的左拳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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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时间，倪晟东正“望妻石”一般坐在医务室的窗边眺望，却听不到音乐响起，操场上也只寥寥数人。
最后，他没把领操员小白花等来，倒把他的班主任卫老师等来了。
卫老师询问过他的身体状况，争取校医建议，要不要通知家长。
倪晟东硬着骨气拒绝：“没必要！我扎完这针就能好，没必要通知我……我家长！”
倪晟东似乎习惯性地排斥“家长”两个字。
自从他上小学，他名义上的家长以各种理由从未出现过，只有邻居奶奶愿意去开家长会。
后来邻居奶奶病了，再没下过床，他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家长的学生。
卫老师向校医确认倪晟东的身体情况，最后尊重了他的想法。
倪晟东又一次意外地看着小老头儿。
贡献班的学生个个又作又有钱。能当贡献班的班主任确实不简单。
卫老师嘱咐他好好休息，便要去上课，倪晟东经过天人交战，别扭地问：“卫、卫老师……那个……今天为什么没有课间操啊？”
卫老师看向操场：“这周开始进入期末考试备考期，课间操被学校取消了。”
倪晟东仰天长啸，脏话脱口而出：“卧槽——什么gb学校！”
校医看不过：“倪晟东！”
倪晟东正烦着：“叫老子干毛！”
校医被粗俗的怒吼吓的一愣，无话可说。倪晟东抓了抓脑袋，看向了卫老师。
小老头儿的眼睛不大，目光却精深锐利，缓缓开口：“倪晟东，期末好好考。”
啥？！
“我也参加期末考试？我才进二十一中一个星期！”
卫老师点头说：“当然。”然后提着三角尺和教材走了。
倪晟东生无可恋，身子后倾，重重栽倒在病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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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是物理课，下课铃声响起，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教室。
明瑭聚精会神将错题操在本子上，捋着思路答过一遍，再用红笔标注好易错点，这才拿出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
蒋茹今天中午想吃教师食堂的馄饨了，下课便找她姨薛老师，蒋茹其实是叫上了她一起，但一次两次就算了，总去蹭薛老师的饭卡到底不太好。
明瑭到食堂时，正好是高峰期，打完了饭，却找不到空位。
她端着餐盘站在食堂门前，身后不远处响起一声口哨。
“明瑭！”
明瑭一转头，看见秦理和江旬浩朝她招手。而另一个背对着她，头也没回的，不是倪晟东又是谁？
他病好了？
也是。重得像头牛，身体素质应该不错，得病也会很快康复。
“明瑭！过来坐！这有位置！”秦理声音不小，回响在食堂上空。
同学们纷纷侧头，露出暧昧不清的笑。
明瑭勉强扯扯嘴角，满脸写着“拒绝”二字，摇了摇手，身体也转向另一边。
正好有人吃完离开餐桌，她快步过去，坐下，细嚼慢咽地吃饭，脑袋里还在回忆笔记本上的那几道错题的知识点。
“啪——”
一个餐盘落下她对面，三个菜只剩几根青菜叶，饭粒都找不到，差不多已经吃完的样子。
吃完还来干嘛？
明瑭微微抬眸，只见倪晟东低头拿筷子戳那几根可怜的青菜，鼓着气说：“送你去疤霜而已，又不是贵重礼物，你也不给面子？”
明瑭舀了一口汤，表情清清浅浅，淡定地喝下去。
蓦然，手放下汤匙，附在脖颈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至于留疤。”
倪晟东来了劲：“那可不一定！你收下能掉块肉？你知道吗，你不接受去疤霜，我昨天被顺子他们几个嘲笑成什么样？”
明瑭皱皱眉：“你送我东西是为了在他们面前要面子？”
“！”倪晟东百口莫辩，“当然不是！我是担心你爱美，留疤会不开心！”
明瑭没理，只顾着埋头默默吃饭，倪晟东也预感他是如何都撼动不了小白花的原则的，一时语塞。
明瑭吃饱，总结陈词：“我不介意留疤的问题，你也没必要执意送我去疤霜，还有，之后半个月就期末考试，希望你不要到我们班上去再打扰大家学习。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诶！”倪晟东站起身，她的名字还没叫出口，她人已经穿过食堂，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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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倪晟东虽然当时没有答应明瑭不去找她，但他到七楼晃悠的频率明显降低了。
不过，郁闷的是，他每次去，都能看见明瑭和凌志学一副“卿卿我我”的姿态，在……讨论题目？
小白花于他面前，从来是骄傲凛然的，甚至用顺子的话说，她仗着他的喜欢，简直目中无人！欺人太甚！
可在他那个书呆子+矮子室友凌志学面前，她竟总是笑呵呵，满眼睛的崇拜！
课间时分，她有时会转过身，双手拄着下巴，听书呆子在那“破沫横飞”，有时会干脆捧着练习册，小心翼翼地站在书呆子身后，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开眼笑……
还有还有！
中午，书呆子有时会打饭回教室，她也如此，吃完，两只脑袋又凑到一起，不知道是真的讲题，还是搞暧昧！
就算，他们中间永远放着习题，不是练习册就是卷子……
倪晟东实在忍无可忍，翘了晚上的大自习课去裕华找顺子，一醉解千愁。
大排档，两人脚边摆着两提空啤酒瓶。倪晟东已经喝得醉醺醺，一个个地打酒嗝：“你说老子输给谁不好？输给那个矮子！马勒戈壁的！”
小眉懵懵懂懂地仰头看顺子：“哪个矮子？我们在东哥面前不都是矮子？”
倪晟东“咚”地使劲敲桌面，碗筷被震得哗啦啦响。
顺子将小眉搂进怀里，安慰说：“不怕不怕，现在东哥是炸-弹，你别乱出声！”
倪晟东：“死矮子！还特么跟我住一个寝室，老子今晚不回去了！我怕我忍不住半夜掐死他！”
顺子知道他脾气，连忙问：“东哥，要不？你回裕华来得了！”
倪晟东嘴角抽搐，不可思议说：“我回裕华干嘛？！要我向书呆子认输？”
小眉捧脸：“怎么又出来个书呆子？”
“咚咚咚”！倪晟东火冒三丈，连敲三下。
顺子心很累，伏在小眉耳边：“是同一个人！”
小眉张大嘴：“小白花喜欢一个既是矮子、又是书呆子的男生？不喜欢东哥？”
顺子干脆上手，死死捂住小眉的嘴。
倪晟东气得胸口要炸开，咕嘟咕嘟地又灌了半瓶啤酒。
小眉从顺子胸前挣扎出来，还要开口，顺子作揖求她，她低声：“我是帮东哥分析呢！你看，女生啊，都喜欢又高又帅的男生，但为什么小白花不理东哥，偏偏和另个男生走的很近？”
顺子观察倪晟东怒火中烧的表情，频频对小眉使眼色：“你会分析个啥！数学20分的傻妞儿！”
“我数学的确20分，但我是女生！”小眉鼓起勇气转向倪晟东，“女生呢，都喜欢崇拜一个男人的感觉。东哥，你说那个男生，矮吧！不如你帅吧！不如你有钱吧！但是为什么小白花愿意和他在一起呢？因为他是个书呆子啊！他学习好！你说小白花全校第三，比她学习还，值得她崇拜的有几个？”
倪晟东顿时醍醐灌顶，酒也醒过来几分。
凌志学，好像是……全校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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