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连环画漫画一起上

　　因为我们厨房里，还没有灶台，所以我挽留两人留下吃饭的时候，本有些犹豫。


　　但是房东张老太太十分热情，赵妈就没有客气，借用了房东家的厨房，去做饭去了。


　　我把我要画连环画、还有漫画的想法告诉了程松鹤，他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他原本开在琉璃厂的那间，买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小铺子，因为竞争力不强，生意一直不好也不坏。


　　他乍一听到我的构想，心情十分激动，但是后来冷静下来，觉得这件事的可行性不大。


　　于是他劝我，说表姐你现在给绸缎庄画一些设计图，来钱快，又不费力，何苦去做这耗时长吃力不讨好的生意？


　　我诧异的看着程松鹤，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悲观。


　　李哥倒是惯常的对金钱十分敏感，他掰着手指，跟我算账说：“大姑娘，你看看，是这样的！你画一套能印成书的图画，用掉个把月时间，都是往少里算得吧？这画好以后还要花钱找人、然后再、一张张去刻，又要用去好长一段时间！”


　　“然后再一张张印刷，在一张张裁好收拾成一本本，整整齐齐的书，前前后后要费多少功夫？这还不知道这本书有没有人买！可不就是费时又费力，还不一定能赚得了钱！程先生说的可不都是好意？”


　　我听得笑了起来，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是好意！我也多谢你们提醒。这事说起来也不急于一时，表弟你也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能不能可行。”


　　我说过，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去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既然程松鹤对此没有兴趣，我也就不再强调连环画和漫画以后的市场到底能有多大了！


　　我拿定主意，等把水晶首饰买了之后，自己开一间创作漫画连环画的工作室。就不再跟他们争辩什么，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我又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够现实，不够精明算计的思维，多么的与世俗格格不入。


　　我总是为了一个理想，愿意拿出大断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去投入，去等待。等待事业成功，理想绽放的那一天。


　　而不是像大多数人们一样，每做一件事就要想一想它的成本，投入的时间，到最后获得的收入，到底值不值得去做。


　　如果不值得，还不如就去挣一些，眼前就能争取的利益，反而会一点点积累到一定的财富。


　　我的思维方式，也许就是阻碍我，让我前世不成功的原因。


　　这一世，我既然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下定决心努力要改变我自己！


　　我又托程松鹤，在琉璃厂的几大书店里，给我接了几本抄书的活计。


　　前世我小的时候练过多年书法，今生云素秋又是书香之家出身，这个活计也算能够接得。


　　赵妈知道后，心疼我太辛苦，就拉着我的手劝我。说她自己刺绣功夫也不错，虽然比不得人家以此为业的专职绣娘，但也可以绣些东西拿到绣庄里去卖，让我不必再抄书这么辛苦。


　　我惊讶赵妈为什么以前没有想过要绣东西来卖？赵妈扭捏着不肯解释。


　　我也没有闲暇去遐想赵妈的缘由，只是一门心思的投入到我的工作中去了。


　　倒是房东张老太太和我们频繁的来往后，才为我解答了这个疑惑。


　　我们管张老太太叫张奶奶，你不能不说，张奶奶是个热心肠的善良的人！


　　因为我们厨房刚砌的厨灶，要晾上几天才能用。张奶奶就一趟趟的给我们送水，送饭，或者送些零嘴吃食。


　　但是张奶奶却让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因为她总是跟在我的身后，无论我做了什么，她都要重新再做一遍。


　　如果我画画画累了，我就会跑到厨房，去看看赵妈做了什么好吃的，顺便告诉她什么菜搭配什么菜，炒起来更好吃。


　　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很好的，休闲娱乐的方式。


　　但是，只要我拿起锅铲，张奶奶就会抢过来，她怕我会把好好的菜，把它给吵糊。


　　如果我蹲下来，给灶台加根柴，添把火。


　　她就会马上赶过来，迅速把火扑灭，就好像我只要一伸手，就会烧了她家的厨房。


　　张奶奶给我们的院子，移过来一批蔬菜的秧苗。如果我看见后，兴致盎然的接过来，自己把一些菜苗种在了地上。


　　张奶奶必定要在我走后，在把菜苗刨出来，然后重新再栽种一遍。


　　我就是这样的，得不到她的信任，所以我觉得她，一点都不可爱！


　　我之所以会给她这样的印象，是因为我搬过来后，她第一次上门送饭。


　　看见我穿着一身白色的雪纺和欧根纱混搭的长裙（很仙的那种），长发及腰。坐在院子里安静的画着画。


　　理也不理会她送来的，她认为最最诱人的肉包子（我画画太投入了）。


　　于是，她就这样开始跟左右的邻居，介绍我说的。


　　她说：“我们家搬进来一位仙女！针线不动，油盐不进。是那光是喝水就能活着的仙女！你看看人家天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坐在那里写写画画，就能挣来大把的银子，能有这本事可不是仙女是什么？再看看人家穿的那个衣裳鞋子，坐在太阳底下竟能闪着光。再看看那模样，那肌肤！啧啧！真真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摸样啊！”


　　可是我觉得，她的话和她的行为完全相悖，我完全没有从她的话里，听出她的艳羡，反而从她的话里听出不屑。


　　我总觉得，她是在讽刺我不懂真正的生活，就像赵妈当初不肯相信我能卖画，并且自己也不肯卖绣品一样。


　　她们觉得，女人生活的本质，就是相夫教子，嫁一个好的丈夫，传宗接代，安分的呆在家里，勤俭节约的好好生活。


　　而不是像我这样，像个男人一样，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所以，以前赵妈一直把若水当成我们一家终身的饭票，指望她养老。


　　指望她嫁个有钱人家，好能白养我们一辈子。因此就是有些刺绣手艺也想不起来用它来挣钱。


　　这一次，我并没有再象以前的一样，遇到被人的不认可，就急着要为自己辩驳。


　　因此，这阵子，当我面对着，因为张奶奶的传言，而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来参观我这个“仙女”的邻居们的时候。


　　我总会保持着微笑、保持着沉默，保持这一种远距离的，高冷的神秘感。


　　我的冷处理，让来拜会我的人渐渐的少了，我重新获得了宁静的生活，这段时间我画完了李哥的地图，结完了地图余款，手头的钱还算富裕。


　　在画服装设计图的闲暇之余，我还会还抄写一些程松鹤送来的佛经。抄累的时候，我就会在书的中间，画一张插图，或者在页头、页尾画一些花草人物。就当是先练练手，为以后的连环画做些准备。


　　我把抄好的书送到程松鹤手里时，他看到我书中夹杂的插画，就禁不住开始皱眉。


　　他惊讶我的执着，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劝我说：“表姐，抄书本来就很累，又费功夫又费眼。你有空就出去逛逛，歇歇眼睛。别太累着自己！”


　　我笑着答应，不过心里却对这几本手账风格的书，有着很大的期许，希望它能够受到市场的欢迎。


　　我跟程松鹤还聊了几句闲话，又想着要邀请戚氏和他，带着孩子们去我家里做客。


　　程松鹤答应着问我，厨房都收拾出来了吗？我说都过了十天了，那灶台应该能用了吧？


　　程松鹤笑着点头，于是我就嘱咐他，明天带孩子早早过来。


　　然后就准备离开，再去一趟绸缎庄。


　　程松鹤突然想起来什么，拉住我对我说：“佟大爷在你搬家的当天，就到家里来过，想要你那几天搬到他那院子里去。戚氏告诉他你有急事回苏州老家去了，也许以后再不会回来了。他听了当时就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相没相信？反正，这几天也没见他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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