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命悬一线不自知

　　我带戚氏到我们院子里去坐坐，同时，佟大爷也领着我表弟程松鹤往我们院儿那边走。


　　我和戚氏经过花园，这时候已经是农历三月中旬，阳历怎么也有四月份了吧？虽然前几天下了一场雪，但天一晴，气温就迅速上升，花园里已经是开满了鲜花。


　　我身上穿着一条大摆的，浅灰绿色的长裙，手插在裙子的口袋里休闲的走着。戚氏在我身边不管说了什么，我都保持着微笑，然后默不作声。


　　她有些猜不透我的态度，看见跟随而来的程松鹤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拉了过来。


　　而程松鹤和佟大爷看见我却都是一怔。


　　我上身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开衫毛衣，紫蓝色长袖打底衫，剪裁设计的十分夸张地大摆长裙。


　　我这身穿着在这个时代可谓是惊世骇俗！


　　我穿成这样出来，是因为我实在不习惯穿古代繁琐的衣服，早上我觉得我反正也不出门，简单点穿什么不好。吃过饭就接到了丫鬟通报，也没有来得及更换，就匆匆出来会客了。


　　惊讶过后表弟瞬间就恢复了常态，那位佟大爷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诧，看着我不停的眨动着双眼，也许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是谁？


　　程松鹤规规矩矩的上前给我行了个礼，叫了我一声，表姐。佟大爷才慢慢缓过神，磕磕巴巴叫了声姑太太。我点了点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戚氏只好撇了撇嘴跟在了后面。


　　我们一行人热热闹闹来到小院，佟大爷把程松鹤送到小院门口就回去了。戚氏和程松鹤进了我的屋子，若水也忙忙的过来行礼问安。


　　这时程松鹤才开口说：“表姐，对不住，昨天我们太失礼了，让表姐受了委屈。真真对不住！表姐千万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


　　戚氏也忙给我陪个笑脸：“是我的不是，我不懂事，得罪了表姐。千万请表姐原谅我！我左儿个是昏了头，说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后来想想都觉得丢人，您是我们亲亲的表姐，千万别生气，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听了他们说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大家虽说是亲戚，可是并不算太熟悉，我也没理由要求他们太多。于是我也不再计较，认认真真地跟他们把当前的形势说了说。


　　程松鹤听完我说的话，沉吟一会儿对我说：“这位佟大爷我也是知道的，生意做得不错，生意上有来往的人说他口碑也很好。他家里咱们今天也看到了，人员也算简单，表姐若觉得怕委屈了若水侄女，我就不再说什么了，咱们马上收拾东西找个借口搬回自己家。”


　　戚氏急忙插话：“已经走得到了这一步，搬回家又能怎样？如果不结这门亲，对侄女的声誉恐怕不太好。”


　　程松鹤淡淡地说：“咱们小门小户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不是还没定亲呢吗？连亲都没订，时间久了这事儿不也就淡了。”


　　“只怕传出去，对侄女不好”戚氏看着若水说着，说完又招招手让若水坐到她身边。


　　赵妈也赞同戚氏的话，冲着我直点头。听了他们的意见我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好看着程松鹤，看他还有什么更好的意见。


　　戚氏拉着若水的手：“哎哟，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倒不如……”。


　　“给我打住你那些小心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程松鹤打断戚氏的话。


　　他接着说：“那种世家大户可是那么好相与的？那种吃人的地方，侄女进去还不一样是做妾，受尽委屈、战战兢兢的活着！还不如嫁给这个佟大爷，虽然有钱，但到底只是商人，没什么权势。咱们家虽然穷但到底也算正经人家，他们也断不敢太欺负人。”


　　我总算听明白他们说的意思，我听完摇摇头问：“就不能给若水找一家更合适的亲事吗？跟咱们一样小门小户的，做小生意的？或是读书的？”


　　戚氏笑着对我说：“我的表姐呀！找是找得到，不过得慢慢找着。纵是找到了合适的，若水侄女要是心里不愿意，不也是白费工夫吗？这事咱们也得问问若水，问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若水娇羞的垂下头，拿袖子遮住半边脸：“还请长辈们替我做主。”程松鹤笑笑说：“若水也是个懂事的，也不亏你姑妈养你这几年，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的姑妈。”


　　若水抬起头，飞快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本是个命苦的人，从小失去了父母。幸而有姑妈肯真心实意的抚养我，待我象亲生女儿一样心疼。我自小就下了决心，等我大了成了亲，一定好好奉养姑妈，让她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现在这门亲事，倒是我连累了姑妈操碎了心！我本想嫁给佟家，纵使我受些委屈，但他家富足，能让我十分尽心的奉养姑妈，姑妈跟着我也能多享些清福。未曾想到这门亲议起来如此得不容易，也请姑妈体谅若水年龄小未经过事没有见识，还请姑妈长辈们多多操劳为我想想我们家的这些境况，再找什么样的人家更合适些？”


　　我听了这些话很是有些感动，可是程松鹤听了若水的一番话，两只眼睛猛地一眯，认真看了看若水。


　　后来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非要给若水重新找门亲事？我想了想，好像是若水先不满意自己是个妾室，发了脾气。


　　我心里就有些感慨，感慨原主素秋和若水的生活不易。我拍这胸脯跟若水保证：“你放心，姑妈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些委屈了。我一直都会画画，我前几天，还买回了一些画具，纸张。以后我出去给人画画，挣了钱养活你们！你不必为我委屈了自己！”


　　我这话一说出口，屋里的人顿时一愣，同时陷入了一种诡秘的沉默。大家互相对视几眼，都决定不搭理我。


　　还是戚氏怕气氛太尴尬，干笑两声，说：“若水这么孝顺，你还瞎想些什么？你也算是个有福的！以后你就静等着跟若水过好日子吧！”


　　若水控制不住，看我的眼神里又一次充满了讥讽。


　　就赵妈总是愿意说句实话，虽然这实话有时候听起来很伤人，她说：“我说姑娘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吧，咱们这没名气的女人家画的画，谁会要啊？就算你画出来，也没有人会买！“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戚氏又接着说：“其实若水说得也对，这佟家如此富足，若真成了亲，以后你们可算是衣食无忧！表姐你再也无须为生活操劳，也算是能够享受些清福。我知道表姐你是不愿若水嫁的不明不白，这个我倒愿意做个说客，替你们说和说和，让佟家给若水一个好一些的名份，若水你可满意？”


　　若水又是垂了头，拉着手帕子娇羞不语。我想也没想张口就说：“怎么说来说去又转回来了？难道这世上除了这佟大爷就没别的人了？”


　　若水急忙抢过话来说：“我愿意为姑妈受些委屈，再者婶子一片好意，我也不想拂了婶子的好心。先前婶子说的话若水也听进去了，这事若传了出去有损我女孩家的声誉，怕是以后在说亲事有碍。我也只能认命了！”


　　戚氏笑了笑说：“不是这世上只有这佟大爷一个人，怕只是就只有这佟大爷能入了我们若水的法眼才是真的吧？”说完就呵呵笑了起来。


　　程松鹤看了看我，他跟我说：“表姐，你弟妹说得对。这回你就听我的吧，我跟这佟大爷好好商议商议，看能不能给侄女一个好说法。”


　　这几人根本就不容我反对，就做出了定论。我本来还想重申一下，我确实有去画画养家的可能，可惜她们根本都没给我这个机会。


　　赵妈也跟着瞎起哄，闹着要留程松鹤夫妇吃饭。


　　我知道我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只怕我再作挣扎反而招了若水的反感。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强笑着拉着戚氏问她平时喜欢吃些什么？


　　程松鹤夫妇走的时候问我，要不要搬回去住？我认为既然一切已成定局，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认命吧。再说他们夫妻一会儿一翻脸，翻脸比翻书都快。我虽然还算年轻，可我真怕我再被她们扫地出门后，我那个小心脏承受不住，翻了白眼。想想还是算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趴在床上昏昏欲睡。若水和赵妈、小荷商议着怎么做春装，这时候佟官商突然走了进来，若水看见他急忙回避，走到门口却回过头娇柔的一笑。


　　我被赵妈推醒，我气愤的尖叫：“赵妈——！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我不肯起床还耍上了赖：“哎——呀，赵妈你就是我亲妈，你要是不让我睡，我晚上就没胃口吃饭了！看你怎么办？”


　　赵妈拼命冲我咳嗽，低声跟我说：“佟大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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