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到底扮作谁
这一刻，云子非忽然发现，他有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心疼一个人。
他腿如灌铅，很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到了马车前。
他动了动唇，却发不出声音，索性不说话，直接掀起车帘钻了进去，让马夫驾车出城去东郊。
并不宽敞的马车内坐着两个人，距离如此的近，几乎都够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云子非看着面容普通，装扮普通的妇人，不知怎的，对上她那双眼睛，他就知道她是她，谁也假扮不了。
“好久不见，”沐羽晨微笑说道，“别来无恙。”
云子非想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却是笑不出来。想说好久不见，却说不出别来无恙，只能静静的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还有个马夫，二人不方便说什么，便也就相顾无言。
直到出了城，云子非直接将这简陋的马车和那匹很普通的马给买了下来，让马夫步行回去，二人才寻了个地方相对而坐。
相视无言良久，最终还是沐羽晨先开的口。
“能跟我说说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吗？”
云子非沉默良久，说道：“他不许任何人向你说起有关朝政变幻的任何事。”
“留着我去问他？”沐羽晨冷笑反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尤其是云子非闭口不答，她更加确定他是在等着她的。
既然如此，不管她去找谁，都得不到答案。
那么，还是去静王府见见派人守了她那么久的静王吧。
去之前，她还是要确定一个必须确定的问题，于是她问云子非：“我父亲还在世吗？”
云子非看着故作平静的她，心里很是难过，静静望了她半晌，只说了四个字：“自杀谢罪。”
这么说，还是死了。
所谓的自杀谢罪，是真是假，恐怕也只有死者和楚泽颜那帮人知道了。
但就凭着云子非所说的这四个字来看，楚泽颜的身世是大白于天下了，楚家的江山终是回到了真正的楚家人手里。
“什么时候的事。”她心里难过，却强自忍着，逼着自己露出笑脸，问道。
他答道：“一个月前。”
“那秦画是何时死的？”
“去年正月。”
听到这四个字，沐羽晨心里难过极了。
原来秦画一年前就死了，只可惜她现在才知道父皇他早已履行对她许下的诺言。
“为何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云子非不解的问道。
沐羽晨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父皇在大仇得报之时没有告诉她。
沉定思索，她忽然怀疑是父皇和逸大哥联合骗了她，不然东方逸不会对她一留再留。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要见到楚泽颜，立即起身，向着马车走去，直接翻身上了马。
“抱歉，我要立刻见到楚泽颜，先行一步。”
“他应该是在宫里。”看着沐羽晨急切的背影，云子非冲她喊道，不想她到静王府白跑一趟。
沐羽晨本就打算直奔皇宫，但她还是道了谢，加快了速度。
只是，她并没能进宫，而是被守在城门口的言澈给拦了住。
言澈并没有一眼就认出她来，但她既然想要进宫，就要有腰牌，而她只有公主的腰牌可以使用。
她刚拿出来，那守卫就冲城门内喊道：“言大人，你等的人来了。”
言澈立即现身，拉着沐羽晨离开。
沐羽晨挣开了他，不悦的道：“连你也要阻拦我？”
“别闹，先去静王府。”
“我要见楚泽颜。”她说道。
“别直呼他的名讳，不好。”言澈紧张说道，环顾了四周，确定无人听见才放下心来。
沐羽晨握紧了拳头，盯着言澈道：“看来你是打算效忠新帝了？”
言澈尴尬的咳嗽了半晌，终是因为不忍心，坦白说道：“我是无痕国师的人。”
无痕国师，就这四个字，沐羽晨便都明了了。
言澈是无痕大师的人，无痕大师是认识楚泽颜的，言澈以前不知道自己其实等于是楚泽颜的人，但现在他知道了，所以他也来“请”她先去静王府。
闭上眼睛，她深呼吸，连连好几次，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终于，她还是爆发了，一把掐住了言澈的脖子，质问他道：“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言澈被迫微抬起了下巴，艰难说道：“我什么也没说，无痕国师未曾向我下达过任何命令，随同你去天应的这一年，未曾有过任何联系。”
话到此处，沐羽晨的手松开了，他不舒服的揉着脖子咳嗽了好大一会儿才接着解释道：“我是刚刚才知道无痕国师是……是他的师父，是将他养大成人的恩人。”
沐羽晨愿意相信言澈所说的话，因为如若他将她在天应的一切都禀告给了无痕，她现在就不会是站在这里。
“好，我去静王府。”
这么说着，她快速的卸去了脸上的易容，就这样粗布衣衫大摇大摆的驾马直奔静王府。
然而，她没想到等在静王府门外的不是静王楚谨立，也不是静小王爷楚泽颜，而是楚泽颜假扮的黑衣人，和她彻夜缠绵的黑衣人。
她怔住，一眼不眨的望着他，不知道该把他当作楚泽颜，还是即将登基的新帝，抑或仅仅是小沐沐的父亲。
他不动，她便不动，只是望着他，等待着他有所反应。
“羽晨，对不起。”他艰难上前，对她致歉。
这五个字不足以表现出他的身份，她便也不去分辨他想扮演的是谁，只冷漠的道：“对不起我什么？”
“你父亲……”
“对不起有用吗？”
这时，静王出来了，也是满脸歉意。
“你回来了。”静王走上前来，说道。
沐羽晨冷笑，“我有家可归吗？”
“有，沧澜就是你的家。”
这话回答的很有含意，沐羽晨听懂了，也想装作听不懂。
此时此刻，她不想跟静王说什么，只想看楚泽颜到底想扮演谁。尽管他没有缩骨易容，她也想知道，他敢不敢坦白他就是楚泽颜。
“老弟，你怎么还没走？去迟了皇上会责罚你的。”静王忽然望着楚泽颜说道，然后请沐羽晨进王府。
只此一句，沐羽晨知道了，他不敢以楚泽颜的身份面对她，他和静王已经商量好了怎样对付她。
那好，她且拭目以待，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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