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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4章 思绪


  ?  他拧起眉:“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朕从没说过你是。”

  “那皇上认为殷霜应该自称什么?废后,公主,抑或棋子?”我自嘲地冷笑。

  他邪鸷的眼眸牢牢盯住我,饱满天庭边上的青筋也无规律地起伏着。

  “怎么?你终于对自己的地位有了清醒的认识了?朕真的很好奇,是什么让原来天真幼稚的女孩转眼间变得如此深沉内敛?”他嘲讽地咧开唇角,眼神中透露的是鄙夷的神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撇开头,不喜欢他这样的眼光。

  “看着朕!”他突然捏紧我的下巴,逼迫我正视他,目光凌厉,“虽然两种面目各有风情,但是朕还是更加流恋原先你楚楚可怜的扮相,因为再怎么样不堪,也强过现在像花街伶妓一样勾引男人的你百倍!”

  我瞪大眼,惊愕地摇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可以看不起我,但请不要污蔑我的人格!”

  “污蔑你?”他挑起眉,语气很差,我明显感到桎梏在我下颚间的力道大了好几分,“别再拿你那双妖媚的眼睛看朕!就凭你平时在宫中的所作为为,你敢说自己是贤良淑德、心如止水的好女人?”

  我噙着泪水,无力又无助地摇头。

  “摇头算什么?勾引男人不正是你的嗜好?”

  他阴鸷的褐眸发出诡光,这样无情伤害我的他,让我觉得既陌生又可怕。

  “你别再说了,求你,你别再乱说了!”

  “朕乱说?”他不可置信地瞅住我,“那朕问你,卓图是不是来粹幽居探过你?你们之间是不是早就有一腿了?”

  “你派人监视我?”我捂住胸口,疼痛不是因为rou体上的,而是他的由于他的不信任。

  “你承认了?”

  他不答反问,目光如炬,仿佛要将我烧化。

  “他是来找过我,但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他。”我矢口否认。

  “别再我面前玩掉眼泪的把戏!如果你以为只需要在朕面前装出一副梨花带雨的媚样,朕就会相信你!”他压根不信我说的话,满眼都是怀疑。

  “那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忍不住梗咽,氤氲的视线逐渐被水雾迷蒙。

  他的脸异常阴沉:“你水性杨花的品行还需要证明吗?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以前你不就曾经干过死缠烂打勾引朕的勾当?”

  “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这么说了!”

  他的疾言厉色几乎快要击溃我,心口犹如被人用尖刀剜割了一般。他怎么可以把我对他的情意和对卓图的感激相提并论?当初我之所以敢那么主动,因为对方是我的丈夫呵!

  而一切都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还是我--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彻底清醒,原来我之于他,不仅是片过眼云烟,并且还是个人尽可夫的银娃荡妇!

  大婚当晚,他无情冷血地羞辱她。

  婚后第二天,就纳了十多房小妾,算是给她“新婚”的见面礼。

  他是众人眼里多情温存的王爷,却实则是一头邪佞鸷猛的狂兽。

  她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为了病母的心愿,她牺牲了自己的清白,委身与他。

  可他竟然狠心地避她堕胎,恨她入骨!

  病重岳母要求见他一面,他居然以此要挟,避她签下“产后自动离开”的休妻契约。

  他惩罚她,不管她身怀有孕,将王府内所有粗重的活都交给她做,让她沦为下女一样的活着。

  别的女人欺负她,差点害她流产,他都置之不理。

  早产前撞见的最后一幕,竟然是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的香艳画面!

  面对他的诸多刁难,她无怨无悔地承受。

  只期待有一天,他能发现她的存在,并不这么令他厌恶。

  他以为,她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其实真相却不是这样--

  是他,早已忘却了当日马下的女子。

  不管她多努力地想成为他喜欢的女人,可他都看不见她为他所做的改变。

  她从一个目不认丁的平民女子,变成了才情了得的倾城王妃。

  可他居然对她说“这些根本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并不爱她吧?包括,不爱她生的孩子。

  所以,他可以在别人诬陷她的时候,他可以轻易地选择怀疑她。。

  “皇上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假若我当真与西夏王子有苟且之事,那么皇上应该得到密报才是。但如果只是皇上单方面的揣测,又或者是欲加之罪,那奴婢只有遵从上意,认罪伏法。”

  我强迫自己坚强地面对他刺人的目光,泪从此刻起已经干涸了,眼里除了空洞,只剩下麻木。

  他闷闷地邪嗤一声,“这就是你的手段了!你人虽被软禁在粹幽居,却仍有本事把男人弄得神魂颠倒,让他到朕面前提出条件!”

  “他向你提出什么条件?”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扬起嘴角的弧度,一字一句地道:“只要朕肯让他带你走,他愿意无条件割让给朕两国交界处的十座城池。”

  我徒然睁大双眸,他冷漠地瞥了我一眼:“你这次可算是成功引诱到了一个蠢男人,竟然为了女色愿意放弃大好上官山。”说到这,他脸色转为阴沉,“但不可饶恕的是,他早知道朕对这十座城池有兴趣,竟然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要带走我的女人!”

  我使尽全力挣脱了他的束缚,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我不会和他走的!如果你是担心在你同我父王的交易上赔本,那请皇上放心,奴婢就是再不才,也懂得‘一物不可二卖,的买卖规则!你不需要一遍遍地提醒我,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只是一件言和的礼物,没有尊严,本应该没有感情的玩物。”

  他俊逸的脸色发青,刚毅的下颚微微抽搐了几下,一声不吭。

  我凄凉地背过身,接着道,“除非,是你想要用我去换那十座城池。”

  这么多些日子来,他对我的处境不闻不问,今日突来来了,也许正是因为我又重新有了利用价值。

  “你还是想走?”他迈了两大步,扯住我的袖摆,强行扳正我的身子,“如果我同意卓图的条件,你就和他走?!”

  我漠视他阴沉的眸子,行尸走肉的我又有什么资格谈自己意愿?男人们看中的不就是我的倾城之貌,想要的不就是我凹凸有致的身子?如果他要把我推进其他男人的怀抱,我不会忤逆他的意思,因为我不舍得阻碍他的“天下一统”的大业,但在别的男人占有我之前,我会了结自己受人摆布的一生。

  “奴婢从进京开始,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两国邦交的馈赠品,而现在只是一件被人穿过的破鞋。如果皇上要将奴婢转送他人,那么奴婢会遵照您的旨意。”

  我不卑不吭地回答,仿佛在悉数一件和我无关的事情。

  我了解他,他是会这样做的。

  “你敢?”他发狠地攥住我细织的手臂,粗鲁扳高我的下巴,“既然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除非是我不要你,否则你就算逃到阴曹地府,我也会把你揪出来!”

  “你放开我!好疼。。”

  他狠厉的目光凌厉地让我睁不开眼睛,我的反抗激起他更大的怒火。

  他愤怒,不是因为他在乎我,而是因为本来属于自己的玩具被人夺走的不服气。

  美人和上官山,他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何况是为了我这个早已被他玩厌的女人?

  “你想摆脱我?”他瞪视我,手上的力道更重,疼得我差点怀疑自己的手骨就要断裂,“我就是你的宿命,你做梦也别想摆脱我!”

  我疼得沁出泪水,身子害怕地往后倾斜:“你无耻!”

  他布满红丝的眼眸越发邪狞,他突然撕开我的前襟:“好!那我就无耻给你看看!”

  他无预期地一抬脚,熟练地将我撂倒在他怀里。

  “你要做什么?!”我惊恐地睁大双眸,望着格外易怒的龙天介,我竟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一把横抱起我,嘴边勾起诡谲嘲讽的嗤笑:“放心,我要做的那件事,你的经验丰富!”

  我蓦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全身忍不住战栗。

  ********,发乎情、止乎礼,而此刻他要我,无非是把我当做发泄报复的对象,而不是情之所至。

  不,我绝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同他发生关系!

  他不再多看我一眼,着好衣裤后,不带丝毫留恋地大步离开了粋幽居。

  他走后,我渐渐感到小腹传来异样的疼痛,一阵比一阵难受。全身发冷,额际、手心不停地冒虚汗,一会儿功夫,整个手掌就变得湿腻腻的。

  我虚弱地甚至直不起身子,只感觉两腿间有一些粘稠的液体不断流出,我伸手一摸,竟沾了满掌鲜血!

  “啊!”

  我尖叫起来,根本毫无经验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做那件事动作太用力就会出血?我幼稚地揣测原由。

  望着窗外静谧黑暗的夜空,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知道失血过多的后果,但是我没有呼救,因为这是让人自生自灭的冷宫。

  面临死亡,我的心情平静得像一滩死水,没有波澜、没有起伏,只是眼瞅着时间静静地流逝,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适才他将我按到在床上,那种不屑、厌恶的表情,像是放皮影戏一般连贯,每一次回想起,都让我的心被生扎得疼。

  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我肯定他恨我。

  更可笑的是,即便如此,当我的意识逐渐陷入混沌之际,我最不舍的--还是他。

  是谁说的哀莫大于心死?都是骗人的鬼话。

  真正的悲哀不是不死心,是死不了心。

  “娘娘,掬香来看您了!”正当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我迷迷糊糊中听到掬香的声音。

  “掬香。”我费劲地开口叫她,已经分不清是我的幻觉还是现实。

  “娘娘,粋幽居的大门今天怎么没有被锁上?前些日子我天天来,看门都被锁死,都没机会进来看您。”掬香激动地说着话,渐渐走近我。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掬香看到我惨白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伸出手摸我的额头,“天哪!怎么那么烫?您发高烧了!”

  “掬香,真是你?”我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张熟悉亲切的面口。

  “是掬香,娘娘,奴婢来看您了。”她柔声应道。

  注意到床上异乎寻常的凌乱,掬香敏感地问:“娘娘,万岁爷刚来过?”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身上掩了一条薄被,掬香看不到我的下身。

  “掬香,我、我的肚子好痛、痛。。”我深蹙娥眉,剧烈的疼痛已经不再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掬香意识到不妙,立马掀开被褥。

  模糊中,我听到了掬香压抑的惊呼声。

  “娘娘?!”她跌翻在地。

  “掬香。。”我抱歉地叫唤她,可怜的丫头一定是被床单上沾满的血迹吓到了。

  “娘娘您别说话,养着力气,奴婢这就去给您找太医!”

  掬香很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冲出粋幽居。

  “王公公、刘太医,娘娘在里面,她下身流了很多血,现在情况很危险!”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至我的床前停止。

  “太医!皇后娘娘她。。”王公公焦虑地面向太医,欲言又止。

  刘太医的惊讶毫不小于王公公,他的眼睛睁得滚圆。阅历无数的老太医,居然会流露出这种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要不要保?”刘太医压低声音问王公公。

  我敏感地一震,什么要不要保?

  为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我已烧得只剩下一点知觉,根本无力开口去问。

  王公公皱起眉头,看着冷汗涔涔的我,最后下定决心:“先保住。”

  刘太医面有难色:“可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奴才担不起这疏忽执手的罪。王公公您常年在皇上身边伺候,应该再了解不过,皇上是禁止后宫嫔妃生育子嗣的,更何况是被废掉的冷宫娘娘。。”

  等等,什么子嗣?什么生育?难道我有孩子了?

  我蓦然想到这几日连续的干呕,原来不是我的胃病发作,是我害喜的症状!

  下意识地去摸还依旧平坦的腹部,想到我的孩子现在正处于生死边缘,而我这个娘竟然还浑然不知,懊悔和紧张填满了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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