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转身已天涯
?“就这么急着走？想必昨晚的事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可都替你记得一清二楚。昨晚你不仅给了我快乐，你自己……也无比快活！”
一口鲜血自玄曦口中吐出，落在干净的地面上，像一朵盛开的血莲，妖娆的外表下，透着近乎残忍的绝望。
她想看着他痛死，他便死给她看，从今往后，他的人虽活着，心却彻底死了。
他离开她的背影坚定决绝，她转身泪如雨下，同他已是陌路天涯。
“对不起，我对你说了慌。如果我告诉你，你我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活着只怕都要背负对我的歉疚。这一生，我宁可你因恨我而记我，也不愿你因欠我而念我！”
宁烟从帘后走出，伸手接住陌尘横流的眼泪，吃入口中，好一会儿才道：“都过去了！”
陌尘冲宁烟凄然一笑，道：“是啊！都过去了……”
多年的朝夕相伴，不离不弃，两个单纯善良的女子早已情同姐妹，既是姐妹，陌尘做任何事都不会瞒着宁烟，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件事上，宁烟最懂陌尘的心思。所谓过去，只是欺骗自己，表面没有破绽，内心千疮百孔。
“宁烟，昨夜之事，纵然子虚乌有，在他心中，也必定是信了。你定要为我死守秘密，至死……方休！”
陌尘的话像钉钉子一样钉到了宁烟的心里，因为疼得越狠，记得就越深。
…………
回暖香阁的路很近，今儿却显得格外漫长，而且异常难走，玄曦每向前迈出一步，从脚底生出的刺骨寒意便浓烈一分，他几乎要被冻住，身体却轻得好像羽毛，几乎没有重量。他内心满是自责，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蝶儿。
萱室就在眼前，蝶儿就在里面，玄曦施法破除他昨夜临走时布下的结界，作势去推门，伸出去的手还没碰到门忽又收了回来。
他从前的自信，勇气都去了哪，而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玄曦慢慢推开门，一眼看到已经醒来的蝶儿紧贴在纱帐上，她在盼他吧。
他只远远的看着她，却怎么都不敢靠近她。他在害怕，害怕她从他身上嗅到另一个女人的味道，怕她从此嫌弃他，更怕她就此离开他。
“师父，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带上蝶儿？蝶儿好担心！师父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蝶儿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可那一天早已过去，玄曦的仙力已然恢复，身上的伤也无大碍，她话里的担心本是多余，可听入玄曦耳中，极是受用。
他不能对她说真话，又不忍心骗她，只能隔着纱帐远远看着她。
“蝶儿说错什么了吗？师父为什么不说话？师父不理蝶儿了？”
“蝶儿没有错，错的永远是师父！”玄曦心里这样想着，仍没有开口说话。
蝶儿急了，拼命煽动翅膀拍打在纱帐上，她要出去，她要到他身边去。
玄曦不忍看蝶儿拼命的样子，阖上幽深的眸子，再睁开时，纱帐上已没有蝶儿，她已安静睡在软软的床榻上。
玄曦快步走过去，拨开帘帐，看蝶儿的眼神温柔又无奈，一次次把手伸向她，又一次次的收回手，来来回回，却没有哪一次真正触碰到她。
…………
还是那道屏风，也还是那个浴桶，在里头沐浴的人却少了一个。
玄曦看着清澈见底的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一层鲜红的玫瑰花瓣。他从前不爱这些俗物，怕沾了俗气，此刻却念想的紧。
昨日他和蝶儿正是藏在数不清的玫瑰花瓣下，疯狂地爱着彼此，那种美妙的感觉他永远都忘不掉，同时无法忘掉的，还有只属于蝶儿的味道。
玄曦翻手为掌，立时天降花雨，艳红艳红，有几片花瓣顽皮地爬上他的发丝，在氤氲的水气中，显得暧昧不清，还有几片落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紧紧的，花儿也是恋着他的。
越来越多的花瓣落下，覆盖住他的手掌，他伸手一扬，仰头看去，纷纷扬扬的红色花瓣映了满眼，少时，有泪盈满眼眶，他却始终没有放任一滴泪滑下眼角。
当艳红的花瓣铺满水中，玄曦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之后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洗净自己，洗净过去。
三日后，玄曦依旧一身雪白出现在蝶儿面前，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丰神俊朗。
“师父，蝶儿最近为什么总是睡不醒，还老是在做梦，又都是好梦，蝶儿都不舍得醒来了！”
蝶儿一醒来就看见玄曦，心情别提有多好，口中像是发着牢骚，却听不出她有一丁点儿的不悦。
玄曦看着蝶儿，宠溺的笑了笑，好奇地问道：“哦，蝶儿都梦到了些什么？”
蝶儿在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蝶儿才不告诉师父知道，不然师父一定会取笑蝶儿！”
玄曦故意沉着脸说道：“蝶儿这几日学坏了，竟跟师父藏起心事来！”
“那也是师父教坏蝶儿，蝶儿原不知道那么多的！”
在蝶儿的梦里，玄曦确实没教她什么好事，不过她是心甘情愿被他教坏，此刻，饶是在替自己辩解，也没有几分实在的底气。
蝶儿的话落入玄曦耳中，总觉得怪怪的，他倒是没想起来，前几日/他干的好事，如今蝶儿只当是个梦，却怎么都不会想到，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发生过，可惜她忘记了某些重要的片段……
“蝶儿，师父明日就带你回灵雪峰！”
“师父可要说话算话，蝶儿真的好想回去！”
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她好想和他在灵雪峰上度过。
玄曦点头，在心里道：“我玄曦此生，宁可失信于天下，也绝不会失信于蝶儿，因为蝶儿之于我，就是整个天下！”
…………
魔界，赤炎城，七星殿内，夜月枫靠坐在神龙石宝座上，用手扶住头，看着台下恭敬站着的蓝衣男子，神情高深莫测。
“御魔行，我闭关期间，赤炎上下所有事务都交由你来打理，不能出任何乱子，否则我出关之时，就是你御魔行惨死之日。”夜月枫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依旧阴柔却透着彻骨的冷寒。
御魔行拱手信誓旦旦地说道：“请魔尊放心，属下定不负魔尊重托！”
夜月枫点点头，又道：“通知各部魔灵，我闭关期间，切不可随意在华清界挑起事端，更不可肆意妄为，一切待我出关后，再从长计议！这本《九重玄火》，你拿去好好钻研，切忌不要‘急火猛攻’，否则惹火烧身，我可救不了你！”
御魔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虔诚叩拜，一边感激涕零地说道：“属下多谢魔尊的赏赐和厚爱，属下定当追随魔尊鞍前马后，甘效犬马之劳，以报魔尊的大恩！”
《九重玄火》乃是魔界赤炎的奇书之一，里头有关各种火攻法术的记载和学习方法不计其数，不知是多少魔界人士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一件宝贝，现在不费吹灰之力，他御魔行就拿到手中，自然对着夜月枫千恩万谢，情景好不感人！
夜月枫胡乱地听着，心里不甚反感，也无特别欢喜，突然眸光一闪，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从内而外的温柔和气，口中不住地轻声唤道：“幻儿，幻儿……”
御魔行早已习惯夜月枫“变化无常”，知他又陷进回忆的泥沼，轻叹了口气，便起身悄悄退下了。
她站在望月石上，一袭白衣飘飘，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曳在风中。她身后一轮硕大的明月衬着她的仙姿，她就像从月亮里走出来的人儿，神圣而美好，那一抹微透的白纱遮着她倾世的容颜，只露出那双比琉璃更多彩的眸子，轻轻一闪，便足以勾魂夺魄。
夜月枫仰头看着望月石上迷一样的女子，温柔地说道：“幻儿，能否为我跳一支舞？就在这望月石上。”
“枫，拿你的‘行云’出来抚一曲，才不辜负这么好的月色。”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空谷流水，灵婉动听。
夜月枫薄唇一勾，笑从中来，席地而坐，右手掌心向下自左而右横向抚过，一把古琴跃然眼前。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一根琴弦，一个荡气回肠的琴音蓦地响起，果然一把好琴。
幻：玉葱指，拨弦乱，离合起伏情不断。
枫：明月畔，舞影寒，疑是嫦娥私下凡。
枫：谁在夜色中穿行，月光下浮动的黑影，打破宁静，擦过风带动风行
幻：树影摇，花影重，婆娑着生情，良辰共美景，弹一曲动听，流苏曳烛影，别时最动情
枫：美人铃，声声叮咛，战场马蹄嘶鸣，刀光血影
幻：男儿泪，煮酒更浓，爱一场醉一场，雨过天晴
枫：啊……啊……
枫：回首前尘如梦境，再见时乌发卷云岭，回眸一瞥，天还远谁的心情
幻：冷雨夜，凄迷月，斑驳了风景，今兮复何兮，弹一曲天明，伶仃伴伶仃，见时最伤情
枫：美人铃，声声叮咛，战场马蹄嘶鸣，刀光血影
幻：男儿泪，煮酒更浓，爱一场醉一场，雨过天晴
幻：啊……啊……
枫：美人铃，声声叮咛，战场马蹄嘶鸣，刀光血影
幻：男儿泪，煮酒更浓，爱一场醉一场，雨过天晴
合：美人铃，男儿泪，弹一曲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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