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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死一线


  “绯萝,很疼吗?这么着急吃药,可是这才是个开始啊,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更多的仙丹灵药了?”

  两军交战,生死相博,一时血雨纷飞,唯云姬负手而立,衣角不沾一丝血腥,她嗤笑着开口,对身后的杀戮浑不在意。

  “云姬,天条律令不是闹着玩的,你收手吧!”绯萝盘膝而坐,苦笑着开口,只是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声带受损,嗓音一片嘶哑。

  却不知绯萝这句话那里刺痛了云姬,云姬蓦然发狠,扬手便是千万根丝线直插入绯萝的肩胛骨。

  得了,丹药白吃了,绯萝闷哼一声,硬是将嘴角将要溢出的鲜血又咽了下去。

  可是不喊痛不代表真的不痛,那细丝如同沾染了寒气,绯萝只觉肩胛处如同掠过肆虐的寒风,一丝丝渗入骨髓里,痛的绵长。

  这让她想起有一年冬天,天气格外的寒冷,她不长脸的偷偷跑去华露山的华露池里捉鱼,结果寒气入体,冻坏了脚踝,一到夜里就抽筋,疼的她死去活来,可偏偏她还不敢告诉自家师父。

  这就像一般的小孩子在外面玩水弄湿了衣服,不会告诉父母一样,因为从头到尾完全是自作自受,最后还是曦梧夜里去给她掖被子才发现,那一次曦梧只是皱了眉头,没有训她,可她却比挨了训更难受,因为曦梧师父为了她,整夜整夜坐在床尾,握着她的脚踝,给她取暖。

  她也奇怪,这个时候,她最应该盼着救援的夙辛,可她却偏偏想起师父来,如同一弯上玄月般清冷浩洁的曦梧师父。

  云姬见绯萝嘴里喃喃“师父”二字,神色愈加阴诡,他状似无意的拉扯着丝线,冷笑到“你在等曦梧吗?可惜他来不了了,他博爱众生,这会儿大约正忙着安抚鲛人一族。”

  这一声“曦梧”满溢着怨恨之情,叫的绯萝心里一惊,她再抬头去看云姬眉宇间萦绕的黑气,一瞬间灵台处天光乍亮。

  “你不是云姬?你究竟是谁?你对鲛人一族又做了什么?”绯萝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厉声问道。

  “我是谁?绯萝你忘了我吗?我们以前是很亲密的人呐。”,“云姬”忽然就飞到绯萝身边,长袖一甩,将风如柏甩出去。

  她伸出双臂想要去抱住绯萝,却在毫厘之间被绯萝手中横着的短刀挡住了。

  绯萝往后挪了挪,离云姬远了些,才又问“你到底是谁?”

  “云姬”忽然笑了,笑的坦荡自然,不复之前的阴诡,绯萝甚至觉得莫名熟悉。

  “我是你的爱人,你忘了谁都可以,怎么可以忘了我,绯萝你好狠的心呐。”“云姬”起身,一步步走向绯萝,将被定住的绯萝抱在怀里,喃喃到。

  那喃喃声如风中飘忽的叶子,荡啊荡,荡的绯萝神思有些恍惚,就在这一刻心疾猛然爆发,如洪水破堤,滔滔而来,胸口的闷疼,肩胛骨处的寒意交织在一起,疼的绯萝恨不得求死。

  这世上最疼,不过是疼到让人一心求死。

  “是曦梧,一定是他,他封印了你的记忆,他让你想不起我。”“云姬”抱着疼到痉挛的绯萝,依旧在喃喃,“没事,他让你疼,我就让他疼,他不是心怀众生吗,我杀尽众生给他看。”

  “云姬”将绯萝轻轻放在地上,抬手开始结印,天色渐渐暗了起来,空中灰色的云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无数道白色剑气呼啸着,似要随时撕破这片大地。

  战场上厮杀的风洛,风越,宋子桢以及其他众将士皆被这天地异像所惊异,不自觉停下手里的杀戮抬头去看,只见那剑气凌厉无比,似是随时要俯冲下来斩杀众人。

  众将士那里见过如此可怖的场面,不由肝胆俱裂,纷纷四散逃离,孤鸿城城主与其子更是马都顾不得骑,双手刨地式奔走,逃往城门口,这厢脚刚迈到城里,便立刻下令关闭了城门,被挡在门外求生无门的北央士兵哭天抢地,再加上拖着残躯茫然无措的南安士兵,一时哀鸿遍野。

  祸不单行,这当口,风如柏与先锋风冬韧还失踪了,风洛命令三队人将战场营地搜了个遍,也没找到,风越身为副将,当机立断,整顿三军,拔营退守自序城。

  这是要舍弃风如柏,风洛自然不肯,最后被风越一棍子敲晕。

  那些被抛弃的北央人见识了城主的无情,也都纷纷倒戈,南安军虽死伤不少,但在加上投降的叛军后,数量竟然与来时无二。

  风越带了大队人马先行一步,留下宋子桢与不到十人打扫战场,宋子桢脾气虽烈,但重情义,认认真真掩埋了死去的兄弟,才去追赶风越。

  就在方才这里还喊杀声震天,现在却只余了一地的血水,南安也好,北央也好,死后,血液汇聚在一起,也终归分不出谁是谁。

  天地寂寂,剑气啸啸,唯“云姬”岿然不动,他看着已无人迹的修罗场,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可怜的凡人,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云中的剑气如水面的涟漪一圈圈向外荡漾,大有不止不休的势头,还真是无处可逃。

  就在这千难万险之际,天边飞来浩浩梨花雪,直冲云中剑气,那梨花雪倏忽柔软似云,倏忽凌厉似刀,最后翻转飞舞成月白色人影,白衣落处,风歇云散,阵法已破。

  却原来是曦梧到了,绯萝终于等来了要等的曦梧,本自蜷缩在地上无意识的她忽然就堕入了柔软的梦中。

  再次睁眼却是在半月殿里,绯萝心下惊奇,自己方才还在孤鸿城下和“云姬”周旋,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她套上鞋子,三两步跑了出去,远远看见院子里的梨花已经开了,一簇一簇,如云如雪,师父、夙辛、夏漓、云泽、苏若、姜小染都坐在树下,闲聊,煮茶,下棋,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虽安静却也热闹。

  绯萝向来喜欢热闹,也顾不得问东问西,眉开眼笑的就冲着曦梧去了,曦梧正忙着和夙辛下棋,自然没空搭理她,她也不敢去打搅曦梧,便嚷着要云泽给她让个位子,她好坐在曦梧身边,看他们下棋。

  夏漓本靠在云泽的肩上假寐,听见绯萝的声音,忽然就清醒了,半是起床气半是护短到“绯萝,你欺负我家云泽老实是不是?你那徒弟姜小染不是在那里坐着吗?让她让啊。”

  “让个座就欺负他了?夏漓你也太小心眼了吧。”绯萝瞪大了眼睛,指着夏漓的手抖啊抖。

  云泽见势不妙,忙打圆场,笑道“不小气,不小气,我这就让了。”

  只是这刚起身,就被夏漓一把拽了回去。

  夏漓怒目圆睁到“云泽,你别和稀泥,今日我说了不让就是不让,她要是非要坐这里,那就让她站着好了。”

  这不明缘由的一顿怒火惊了绯萝一跳,她看着面红耳赤的夏漓竟有些不知所措,从前好的一个碗里喝粥,如今不过几日不见,怎么就这样生疏了呢。

  她悻悻转身,抓了个苹果递给姜小染,闷闷说到“来,给师父让个座。”

  姜小染看着绯萝,怔了片刻,缓慢起身,似是不情不愿。

  接二连三的嫌弃,绯萝有些懵了,她瞧着姜小染,打趣到“让个座这般委屈,难不成是找好下家,不需要我这个师父了。”

  姜小染抿唇不语,却微有愤愤不平不色,绯萝皱眉,已是有些不悦,这姜小染是死乞白赖的要拜自己为师,可如今让个座便这般委屈,看来也不是诚心拜师。

  绯萝心里不舒服,干脆挪到了曦梧身边。

  曦梧下棋,走一步算三步,往往是挖好了坑等别人跳,若说一般人,稍不留意就着了他的道,十步之内也就败了,可夙辛并不一般,他避重就轻,慢慢收拾,棋路之诡谲令曦梧都有些苦恼。

  绯萝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心思全跟着变化莫测的棋局去了,就连苏若过来问她借无方藤,她也无暇顾及,头也不回的要她去找夏漓借,说是无方藤已经送给夏漓。

  绯萝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细瓷落地的声音,格外清晰刺耳,她诧异回头,却见姜小染的面前一地白瓷碎片,而她右手虽还维持着握的姿势,左手却已紧攥成拳,面色亦是惨白的厉害。

  “绯萝上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姜小染的声音像是染了九月的霜一样寒冷。

  绯萝愣了一下,不知道姜小染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你说,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一个卑微的鲛人竟妄想拜上神为师,多可笑啊,神界的神估计都快笑出眼泪来了吧,还有你绯萝上神,你随意丢弃我赠给你东西,肯定也觉得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可以随便捉弄的傻瓜吧。”

  私自将无方藤转赠夏漓这件事,绯萝确实思虑欠妥,她忙解释到“不是这样的,小染,师父…”她话只说到一半就被姜小染尖厉的声音打断了。

  “师父?别说你是我师父,你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承认过我是你徒弟,你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

  “看不起你?我没有!”绯萝皱眉挠头到“我不收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能教你什么,更不知道怎样做一个好师父。”

  “你撒谎,曦梧古神教了你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教不了我。”

  姜小染不信绯萝,当即跳起来指着曦梧厉声控诉,绯萝也是哭笑不得,真话说了别人不信,这让她如何是好,难道真收了姜小染?可是方才让座的事还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她又怎能随随便便答应姜小染。

  她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细微处见人心,像姜小染这样喜欢生闷气的性格并不能与她合得来。

  绯萝正左思右想,姜小染忽然幽幽说到“罢了,罢了,我都要死了,何必一定执着于拜你为师呢。”

  “死?谁死?你?姜小染你在说什么?”绯萝眉头紧皱,莫名其妙。

  姜小染并不答话,只是沉默的哀伤的看着绯萝,半晌忽然唱起歌来,歌声悲凉凄切,闻者断肠,绯萝被这歌声扰的头疼欲裂,一时竟再次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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