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西北之行

　　冬日寒凉，战绯裹挟一身冰雪钻进了一驾通体漆黑的马车，整个马车的布局风格与陈雍的个人风格极其相似，朴实无华而大气，马车里面极为宽敞。

　　陈雍端正的坐在小桌旁，背脊挺拔，英武有力，手中执了一枚黑子，察觉到战绯进来，向她招手道：“妃儿过来！与外祖父对弈一局。”

　　战绯过去坐好，与陈雍板正的坐姿截然相反，犹如一堆烂泥般堆在那里，用手支着小脑袋，苦着脸道：“外公，这破东西我可不会，你想找人下棋还是另请高明吧。”

　　陈雍并未对她烂泥般的坐姿发表评论，伸手一拍战绯的脑袋，温和慈爱的笑骂：“小滑头，跟外公还要藏拙吗！快下，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装傻了。”

　　战绯眨眨眼，又眨眨眼，极为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天真：“外公，你在说什么呀？我完全听不懂。”

　　陈雍眼底带笑，瞪她一眼，佯怒道：“小丫头真是装傻装上瘾了，连外公也要糊弄不成？罢了，先下一局棋再说，你若赢了，外公答应你一件事。”

　　战绯捻起一枚白子，在指尖磋磨，便宜外公的态度令人难以捉摸，好似十分了解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陈雍对她并无恶意，反而刚才在接风宴上冒险为她解围，甚至不惜以武力震慑皇帝，对她的关爱维护不似作假，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这棋随便下下，顺便试试便宜外公的态度。

　　思及此，战绯随意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陈雍看了她一眼，面容带笑，紧跟着落下一枚黑子。

　　战绯素手又落下一枚白字，陈雍紧跟一子，她落棋没有章法，东一子西一子，这棋是越下越散。陈雍也不嫌弃，认认真真的下，偶尔停住思索一番，谨慎的落下一子又一子。

　　反观战绯这边，态度随意，猫儿眼里偶尔闪过精光，心中惊诧，她前世对棋一窍不通，如今落了几子后，反而越下越顺畅，犹如本能反应，几乎一面倒的压制着陈雍的黑子，战绯疑惑重重，她的棋艺何时如此高超了？

　　两人你来我往又落了几子，棋盘上黑白子交错，白字连成一条神气活现的白龙，摇首摆尾，将黑子咬杀得片甲不留！

　　陈雍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盒，笑道：“外公输了。”

　　战绯稀里糊涂的赢了棋局，笑容灿烂：“我赢了！说好了答应我一件事，您可不许反悔！”

　　陈雍哈哈大笑，豪迈爽朗：“外公说话算话！说罢，你想要什么？”

　　战绯苦着小脸思索一阵：“还没想好，想好了我就去找外公兑现。”

　　“也好。”陈雍点头，又对战绯道：“妃儿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战绯心中一紧，便宜外公慧眼如炬，并不好糊弄，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

　　她随手把白字黑子混弄到一块儿，棋盘登时一片狼藉。战绯鼓着小脸，笑脸明媚，一副纨绔有余的样子：“打算啊，吃穿不愁，混吃等死。”

　　陈雍见她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也不恼，将战绯打乱的棋子一枚枚分开放回白玉做的棋盒，抚着胡须道：“也勉强算个志向，但混吃等死的前提是，你要有那个命在。”

　　最后一枚白子啪的落入白玉棋盒中，从中心开始裂开一条口子，落入棋盒中登时碎成两半。战绯眉心一跳，收起不堪教化的纨绔样儿：“依外公高见，孙女儿该走哪条路呢？”

　　陈雍将那枚碎成两半白玉棋子从棋盒中捡出，右手成拳，玉做的棋子顷刻间化为齑粉，陈雍用湿帕子擦了擦手，低沉缓缓道：“破了的东西该趁早扔掉，多留无益。”

　　战绯：“外公的意思是？”

　　“京都不是你久留之地。”陈雍直直的看进战绯的眼睛。

　　战绯苦笑道：“天宽地广，只怕整个齐晟都容不下我。”

　　陈雍一笑：“未必。边疆苦寒贫瘠，陛下也懒得管。”

　　战绯：“外公的意思是要我去西北？”

　　陈雍饮了口茶：“此次回京，我确实有此打算。”

　　“可是父皇未必准许。”

　　“这你不必管，一切交给外公。”陈雍胸有成竹道。

　　战绯迟疑道：“您容我再想想。”

　　陈雍点头：“嗯，此次回京述职，至少要在京都逗留两月，不急于一时，天色不早，你快些回宫罢。”

　　战绯刚跳下马车，就听陈雍叫她，战绯回头，陈雍罕见的面色犹豫，他斟酌着道：“妃儿你向来聪明，你母妃她、她在这件事上想左了，你莫要怪她。”

　　战绯回想对方冷淡疏离的态度，就算要责怪，也轮不到她，原主才有这个资格，于是淡淡的道：“母妃许是有苦衷，我没资格怪她，但这些年来母女情分淡泊，若说关系亲厚是万万谈不上的，维持原样就好。”她不是原主，没资格替她原谅，在她看来，维持现状最好不过。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空气寒冷萧瑟，背后幽幽传来陈雍深沉的叹息声。

　　······

　　两个半月后。

　　陈雍坐在厅堂上，随他回京的属下焦急的踱着步，怒道：“陛下到底有何打算？为何迟迟不放将军回西北？”

　　陈雍悠闲的煮茶，幽幽道：“本将军执掌西北军十二年，陛下他，到底开始信不过我了。”

　　属下愤恨道：“还不是李忠贤那个阉贼，欺上瞒下，扰乱朝纲，谗言佞语，陛下才会迟迟不许将军离京。”

　　陈雍摇头笑笑，并不说话，能左右帝王心的从来都不是奸佞谗言。

　　那名属下道：“今年的军费，陛下竟然砍了三成拿去修建祭天台，士兵们在前线挨饿受冻，这京都却歌舞升平，浮华迷眼。”

　　陈雍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茶水四溅：“噤言！”

　　那名属下自知失言，不再吭声，陈雍安抚道：“不必着急，眼下快到最冷的天儿了，入冬上冻，西戎吃不饱穿不暖，该有动作了，咱们在京都呆不了多久了。”

　　果然不出半月，从西北守将传来战报，西戎在边疆防线附近囤积大量兵力，显然是准备开战了，战事紧急，请朝廷支援。

　　拖延推诿良久，太极殿终于传出昭仁帝旨意，命陈雍回西北守城。

　　陈雍领命，带着驻扎在郊外的三千西北军浩浩荡荡启程返回西北地。

　　同行的还有乔装打扮过的战绯，也不知陈雍是如何说服昭仁帝的，竟然准了战绯跟随陈雍回西北边疆。

　　路上颠簸，风餐露宿，人马困乏，陈雍下令在最近的县城调整休息。

　　有人骑马走到一架马车附近，隔着车帘躬身弯腰道：“小公子，将军下令休整，下来休息罢，吃食已经备好了。”

　　马车中传来淡淡的声音：“嗯。”

　　车帘掀开，月白锦袍的小公子坐于马车内，眉眼俊秀无双，乌发高高束起，额头饱满，面容如雪莲初绽，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清澈明亮，正是扮作男装的战绯！

　　－－－－－－题外话－－－－－－

　　有没有小天使在看文呀，作者蹲在墙角孤独的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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