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夺命飞签 中
池连山纵声狂笑道：“休要信口雌黄，我在此等到日落，若算得不准大爷可要砸了你的招牌，省得老家伙再去骗人。”
“自然，自然。”单天卜脸上挂着诡笑，对池连山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屑一顾，慢条斯理道：“若算得不准，你把老夫扔进湖中喂鱼都理所当然。”
气氛骤然沉闷起来，众人认为老相士口无遮拦惹上了麻烦，纷纷替他担忧。
只有李书豪暗叫：不好，桐柏三枪无故挑衅夺命相士单天卜，定会自讨苦吃惹祸上身。
众人都悄然等着看这场好戏，明知道等下去可能有些小危险，但每个人还是不甘愿错过热闹场面，好奇心是世人致命弱点可大多人偏偏意识不到。
总是心存侥幸想：反正事不关己怕什么，在这里看个热闹捡个赠笑是很便宜的事。孰不知当无妄之灾降临在自己头上时将悔之不及。
就在这沉闷气氛中一个中年胖子高喊道：“小儿，来坛烧酒。”
叫了一声眯着朦胧醉目向外面看，众人见他酒桌上已放倒了两只空酒坛，显然喝了不少酒。当他接过小二送来的酒坛，自个斟满一碗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砸着嘴巴道：“不要算，今天谁若喝醉就肯定躺在这儿，哪能走出去呢。”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是啊，只说谁走不出酒楼被人抬着出去，又没说谁会死在这里，喝醉走不出去自然看不到太阳下山。
于是众人又活跃起来，接着痛饮。那胖子又喝了几碗酒身子一斜倒在桌上，不一会鼾声大起。众人齐笑道：“看来这胖子今天是走不出酒楼了，要找人抬出去，哈哈哈哈。”
说笑间门口进来四名大汉，看着满堂座无虚席，为首一人怏怏不乐道：“咱们兄弟来晚了，没福分凑这份热闹还是换一家吧。”
就在他扭头想要离开，忽听一个声音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么多人没走等着看热闹，你们衡山四霸一出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众人发现胖子已醒了过来正伸着懒腰对刚进门地四个人道：“四位来的一点不晚正是时候。”
这四人正是陈光、陈明、陈磊、陈落，人称光明磊落衡山四霸。陈家兄弟转过头看见胖子坐在那里，几人脸上都现出一副不自在。
老大陈光耸了一下肩干笑两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罗大胖子，你不在衡阳城纳福跑到这儿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寻我们兄弟几人晦气吗？”
李书豪闻言顿时醒悟，悄声对柳如烟道：“想不到，这肥胖子竟是名震湘南的衡阳醉拳罗名扬。听说他一套八仙醉拳非常精熟，江湖传言罗名扬有个弟弟死在了衡山四霸手下，看来罗名扬今天专门找他们寻仇来了。”
柳如烟道：“看这陈家兄弟也非等闲之辈，罗名扬孤身向四霸寻仇，不知道能有几分胜算？”
李书豪轻笑道：“这叫艺高人胆大，罗名扬既然敢一个人来寻仇就有必胜把握。”
夫妻二人悄然私语，闻听罗名扬大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欠了我弟弟一条人命，今天就用你们四条贱命来告慰他在天之灵。”
当下手扶酒桌立起身来奔四人走去，他摇摇晃晃走得很慢，似乎喝醉了害怕会滑倒一样。
陈家兄弟并无畏惧，满脸杀气盯着罗名扬，老四陈落握起双拳迎了上去。
从步伐中可以看出他沉稳从容，仿佛不是去与人厮杀，而是去擒捉一只羔羊那样胸有成竹。如此一对比，众人纷纷觉得体态臃肿的罗名扬走路都费劲，上去等于送死。
有些担心总是多余，事态通常会向着普通人意料之外发展，正是有了偶然性才使得不可思议之事出现必然结局。
陈落先入为主率先发起攻击，当下左拳一晃对手面门，右拳使了个冲天炮奔胖子面门打去。
罗名扬看着笨拙交手却毫不含糊，只见他脚下打个踉跄斜着退开两步，刚好避开陈落攻击，身形摇晃未稳借着惯性欺近对方身边顺势出拳，拳头挂着劲风击在陈落左边面颊上，只听啪地一声脆响，陈落便倒在了地上。
这一拳打得他乌珠蹦出，抽搐着呻吟数声而亡。
如此笨拙的大胖子后发制人，竟然一拳终结了对手生命，这太出乎众人意料，顿时满堂唏嘘声一片。
只有内行人才能看明白，罗名扬闪身、欺近、出拳一气呵成，时机把握非常巧妙，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在避开对手攻击瞬间击毙陈落。他凭得是真材实学没有半分侥幸，因此可见罗名扬是个高明拳手。
陈家三兄弟齐声喊道：“四弟。”可陈落再也听不到了。
罗名扬泛起一丝得意望着愤怒的三兄弟道：“衡山四霸名字叫做光明磊落，其实就是几条看门狗，一向喜欢以多欺少群起相攻，看不出今天竟长了志气，与罗某单打独斗起来。”
众人明白胖子故意用激将法，若陈家兄弟顾忌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单挑，罗名扬正好稳操胜券个个击破，如意算盘打得虽好，可陈家兄弟并非傻子，三人见对手一个照面就放倒了四弟陈落，知道罗名扬武功高过自己太多，单打独斗无疑自取灭亡。
三兄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同时抽刀在手大喊着：“死胖子纳命来。”
然后一拥而上围住罗名扬砍杀起来。
罗名扬大笑道：“就知道衡山四霸狗改不了吃屎，永远不可能光明磊落做人。”
嘴里说着话手上可不敢停，挥舞双拳与陈家兄弟斗在一起。
顿时酒楼上喊杀声一片，罗名扬扭动着胖大身躯在刀幕中游刃，寻找克敌时机。趁陈家三兄弟同时扑近，他使了个醉卧芙蓉帐躺倒在地，躲过三把大刀，然后抬腿一脚踹在老大陈光小腹上。
陈光被踹得噔噔噔退出五六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喷血，看来伤势不轻。
老二陈明忙搀扶大哥起来，刚把陈光扶到凳子上坐下，猛闻一声惨叫传来，老三陈磊被对手一记重拳打得口鼻喷血，当场气绝。
看兄弟们接连惨死在罗名扬手下，陈明又惊又怒，大吼一声扑上去抡起手中单刀狠狠劈向对手，恨不得一刀给胖子来个大剖腹。
罗名扬不是他练刀的死靶子，当下晃着醉步滑开三尺避过刀锋，扭动身子猛然扑近对方，一拳打在陈明下巴上，立时震得陈明面目全非，尸体摔倒在两位兄弟一旁。
尚自呻吟不止的陈光看三个同胞兄弟横尸眼前，不禁热泪涌流。
罗名扬盯着奄奄一息地陈光冷笑道：“衡山四霸不能同日生却能同日死，也算一种缘分不妄兄弟一场，黄泉路上彼此做伴免得孤单。”
不知是惊恐过度还是吐血过多，陈光脸色蜡黄汗如雨下，但此刻除了像待罪羔羊一般坐以待毙，毫无他法。
罗名扬走近陈光，单掌运力举起缓缓扣下，不料半途中却猛然捂住胸口，脸上笑容渐渐僵住继而变得痛苦不堪。耳中闻听一个冷冷地声音道：“姓罗的，你对一个身负重伤之人痛下杀手大爷就是看不惯，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胖子艰难转过脸，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是池连山，噏动*骂了声：“奶奶的…”
随着池连山拔出长枪，一条血箭从罗名扬背后射出，胖子晃了两晃栽倒地上，心有不甘地闭上了双眼。
陈光神情中挤出几分欢喜冲池连山说了声：“谢谢…”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面含欣慰离开了这个花花世界。
不知道这伙生死对头到了地府，能否尽释前嫌握手言和。
打斗结束了，以五条人命的代价为这段恩怨划上了句号，食客们观赏这场悲情大剧之余无不感到沉痛。
无人为池连山所谓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喝彩，或许现在每个人都在感叹：冤冤相报何时了。
就在众人默然沉思之际，夺命相士却立起身形慢慢踱到几具尸体前，弯腰扯下尸体上的钱袋，众人见状心中暗骂：妈的，真是什么人都有，趁火打劫尚为人不齿，这老家伙竟然趁死打劫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就在众人一片鄙夷声中，夺命相士把搜罗来的银子倒在桌上，然后对几名伙计道：“小二，把这些银子拿去买几口棺木，再雇几名闲汉将这些死人装殓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众人明白过来纷纷称赞老相士虑事周全。
伙计接了银子，买棺木雇人丁收拾尸体，不大一会就整理得干干净净，看着伙计有条不紊应付这些琐碎事，夺命相士摇头道：“看来岳阳楼已经司空见惯了这种命案，连伙计处理善后都轻车熟路经验丰富。”
众人皆以为然。
夺命相士做回原处，斟满一碗酒边喝边嘀咕道：“年轻人动不动就拼命，人能有几条命啊，拼死不就完了，脾气大了真没有好处。”
众人听他自言自语颇有感触。常言道：事不关己莫悲伤，虽然接连看着数人死在眼前，大伙心头曾掠过一丝惋惜，但一会功夫情绪便恢复过来了，接着兴高采烈吃喝谈论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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