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宋崇低头看着顾星星，一时间竟然被她的“卖牛论”吸引了过去。女生眼角弯弯，漆黑的瞳仁像是倒映着月光的清泉，带着些小心和认真。
细腻的草莓香气弥漫，还带着女生身上浅浅的青草香，宋崇的情绪似乎都被这熟悉的味道一寸一寸地舒缓了下来。
他问：“一头牛能卖多少钱？”
没料到宋崇会这么问，还真把顾星星给难住了。她迅速用她的大脑换算了一下，但最后也没换算明白。反正那些钱对顾星星来说，都差不多。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冰淇淋，道：“还能再请你吃几次冰淇淋。”
宋崇：“……”
那还是挺穷的。
顾星星“卖牛”给他买冰淇淋，听起来十分悲壮，他的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不佳了。抬手接过冰淇淋，宋崇淡淡一笑，道：“谢谢。”
少年的和煦像是草原上吹过的风，顾星星微微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头牛就哄好了，那还挺好哄的，顾星星微微松了口气。
宋崇的那丝不佳情绪，来源于昨天下午回家路上。他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而且他性情优雅有礼，也不会做这么没礼貌的事情。
但顾星星在见到他时，似乎就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明明是个哄她作业题乱猜做对她都会信的天真无邪的性子，没想到在这上面却这么敏感。宋崇想起送给她木雕时，女生发亮的眼睛，心中的情绪不需压制也彻底消散了。
电影一共放映了两个小时，顾星星开始还担心顾佳安会找不到她给她打电话，后面渐渐就被电影剧情吸引了进去。
电影挺适合高中生看的，是关于青春与梦想的，不过里面有个剧情，顾星星直到电影放映结束还有点耿耿于怀。
电影结束，顾星星跟着宋崇往电影院外走，边走边到：“你说电影里学霸为什么要伪装学渣啊？”
宋崇神色一顿，垂眸看了顾星星一眼。
“没理由啊。”顾星星表情还有点惋惜：“这样奖学金都没法拿了。”
收回目光，宋崇道：“电影的设定是主角家里有钱。”
“奖学金又不是钱。”顾星星认真道，“那是荣誉！”
顾星星在西城时，每个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虽然那些奖学金也没多少钱，但她却很开心。她家人也很开心，因为她学习好能拿到奖学金，她爸爸一度为了感谢学校对她的培养给学校捐楼。
“荣誉是为了吸引家人注意。”宋崇边走边道：“但如果荣誉吸引不了，那就只能靠危机感来吸引。”
少年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是在分析电影剧情，又像是在说其他的。顾星星想着电影剧情里，学霸是为了引起家人注意才故意把成绩一落千丈的，这也成功引起了家人们的关怀与关爱。
这是学霸才能走的套路。
然而这并不适用于宋崇，他的成绩本就在千丈外，好像也没法再落了。全级倒数第一，已经把后路全部封死了。
想到宋崇今天因为父母没来陪他看电影而心情有些不好，顾星星一时间不忍心离开他，她随着宋崇走着，想看看自己还能为孩子做些啥子。
商厦的电影院旁边，往往会建一个游戏城。游戏城里不同于电玩城，里面除了益智类的电子游戏外，还有竞技类的体力游戏，今天周六，里面汇聚了一批青春洋溢的年轻人。
外面跳舞机上还有几个女生正跳着，顾星星不自觉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等回过神来时，看到身边的宋崇也停下来了。
宋崇没有看那几个跳舞的女生，他眼神越过跳舞机，到了里面那一排投球机上。投球机很简单，像打篮球一样，以时间段内投进去的球数计分。
顾星星想起来，如果宋崇今天没来看电影的话，本来是可以和廖浩渺他们打篮球的。宋崇篮球打得那么好，不可能是天赋异禀，应该是真喜欢，平时也没少打。
想到这里，顾星星道：“我们进去玩儿会吧，我去换游戏币。”
说着，顾星星就往里面走。她还没去换币机前，就被宋崇拦住了。顾星星抬头疑惑地看他，宋崇道：“总不能让你一直卖牛。”
顾星星领会了他的意思，他不想让她花钱。但她也不想让宋崇花钱，毕竟宋崇家也穷，她问宋崇：“那你家能卖什么啊？”
宋崇没说话，走到了跳舞机旁边，顾星星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贴着的东西，眼睛登时一亮。
宋崇准备卖力气。
地上是游戏城里贴的一个小游戏，跳远得游戏币。跳远一共分了十个区域，从1米开始，后面分别衔接了1.2米、1.4米、1.6米……以此类推，一直到3米。
而不同的距离也对应了不同的游戏币，跳得越远，游戏币奖励越多。最少5币，最多50币。
宋崇和顾星星一过来，旁边跳舞机前围着的观众们全都看了过来。跳舞机上原本跳着的女生，看到宋崇后，音乐还没停就从跳舞机上下来了，看着宋崇，低声喊了一句：“好帅啊！”
女生身材姣好，脸蛋漂亮，她这么一喊，旁边那个看她跳舞的男生不乐意了。
男生道：“帅有什么用，指不定跳得还没我远呢，花架子。他不会跳个1.4吧，那还不够丢人的。”
女生翻白眼：“你看清楚了，这位少年郎的腿那么长，稍微一迈就不止1米4.”
男生看着宋崇比例优越的身材比例，抿唇住了嘴。
旁边一下围过来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顾星星听着几个男生不屑的声音，她走到宋崇身边，鼓励道：“宋崇，别有心理压力，跳不过去没什么，我买冰淇淋卖的那头牛还剩了些钱……”
宋崇：“……”
众目睽睽下，少年听到女生说了几句话后，突然头轻轻低下，唇角勾了勾。他的气质太清冷了，这么一笑，有种朝阳初升的意味，围着的人都被晃了晃眼。
只见少年笑完后，站在了起跳线前，他桃花眼微垂，望着那几条线，单脚抬起，后腿一勾，身体轻飘飘跃起。
最后，宋崇跳到了1.2米那一格。
众人：“……”
“害！这范儿起这么大，以为多牛逼呢！”
“不是吧，1米2？我上幼儿园的弟弟都比他跳得远。”
“啧啧，现在的男孩子，中看不中用啊。”
周围传来了嘲笑声，顾星星皱了皱眉，刚要反驳，只见宋崇从游戏城老板那里接过来五个游戏币，起身走向了一台抓娃娃机。
在宋崇走过去时，顾星星才意识到，刚刚宋崇看的不是投球机，而是投球机旁边的抓娃娃机。
宋崇过去后，往抓娃娃机里投了两个游戏币。投进去后，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操控杆。他一双眼睛形似桃花，浅棕色的瞳仁里敛了些少有的认真。
娃娃机内的抓娃娃爪子，落在了一个粉色的肥嘟嘟的玩偶身上，不一会儿，爪子收拢，少年白皙的手指操纵着操纵杆，娃娃被抓起，最后，落在了投娃娃口。
顾星星在看到娃娃机内的娃娃时，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她微微有些出神，看着宋崇拿着刚抓的娃娃走到了她的面前。
周围的人还没散开，气氛却异常安静，宋崇把手上的派大星玩偶递给顾星星。
“送给你，谢谢你陪我看电影。”
顾星星抱着派大星玩偶到了一楼，翁淑如和顾佳安正在一家品牌饰品店里逛着。翁淑如的钢琴课上完，给顾佳安打了电话说来接她和顾星星。顾佳安这才想起顾星星来，赶紧给顾星星打了电话让她下楼来找她们汇合。
顾星星怀里抱着粉色的玩偶，跑进来时像是刮了一阵粉红色的风，还带了一股草莓的香甜气息。
翁淑如看她怀里抱着的劣质玩偶，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精致的眉，唇上勾起一个温柔的笑，道：“玩偶好可爱，刚刚买的吗？”
“不是，同学抓了送给我的。”顾星星开心道。
顾佳安脸上的嫌弃快要溢出天际了，对顾星星道：“怎么抱着这个就来店里了，你知道这店里的东西多少钱一件吗？”
真是掉价。
顾佳安说完，顾星星下意识看了一眼柜台里的Cartier手镯。
顾星星：“……”
这也没几个钱。
在顾星星这里，衡量东西价值的不是价格，而是带给她开心的程度。在她眼里，这些手镯还没有她抱着的派大星值钱。
见顾星星看标价的神情莫名，顾佳安冷嗤一声：“看什么看，你能买得起吗？”
顾星星回过神来，冲顾佳安不在意的一笑。
“买不起。”
顾佳安还要继续冷嘲热讽，翁淑如提醒了一句：“佳安。”
在店里逛了一会儿，翁淑如最后什么也没买，带着两个孩子上了车。顾星星坐在后排座上，手上拿着手机，点开了微信。
宋崇和顾星星分开后，来到了商厦地下二层的VIP停车场。到了黑色的劳斯莱斯前，司机已经提前下车开门。宋崇低声道谢，起身上了车。
司机在送小少爷过来前，明显能感受到小少爷身上的低气压。但他看了一场电影后，情绪似乎比来之前好了。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笑着和宋崇道：“太太刚刚打电话给我，说她和先生中午会陪你吃饭。”
宋崇坐在后座上，淡淡应了一声。
应完以后，他手上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派大星：你今天不开心，是因为你爸爸妈妈没陪你看电影吗？】
她今天陪着宋崇的时候，一直没有问。现在两人分开了，倒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宋崇看着消息，眉眼微垂，没有回复。
微信那边没有回复，顾星星索性直接把下一条也发了过去。
【派大星：我希望我能让你开心点，因为你给了我一匹小马，我开心了好几天。但是我肯定比不上你爸爸妈妈能让你开心……】
顾星星消息发过去，继续编辑信息的时候，那边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宋崇：比得上。】
顾星星看着回复，微微愣了一下。
比得上？比亲情还能更让人开心，那是什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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