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安局
转天一大早，卢曦就爬了起来，宋婶单独给她做了玉米面粥。
卢曦将玉米面粥分给了小慕雯半碗，剩下的倒进了嘴里一口气咽了下去，吃着觉得真割喉咙，像是没有弄干净一样。这个时期的玉米面跟后世的那些精加工的健康粗粮根本不是同一样东西。在这个时代，一切都已吃饱为目的，不能浪费一点儿粮食，大部分的食物都是连壳带皮直接磨粉的，吃在嘴里糙糙的，那味道，真是难以形容。
像宋叔这样的老技工，一个月的粮食指标是三十五斤，其中规定了一个月只能有两斤面粉，一斤大米，而这三斤细粮的标准已经是不错的待遇了。可是这两年，粮站里根本就见不到面粉和大米这两样东西，一般只用玉米面代替。
宋婶因为早年跟着宋叔来到了县城，早早地拿到了居民户口，每个月不上班轻轻松松就能拿到二十二斤的粮食指标，但是就只有一斤细粮，其他的都是粗粮。粗粮的品种就多了，赶上粮站有什么就买什么，现在供应最多的就是米糠麦麸，野菜藤蔓麦秸秆，赶上了好的时候才有高粱面，红薯这些东西，可光这些都是要抢的，去晚了就没有了，这一天一斤粮也就只够垫个肚子的，根本就吃不饱。
宋家二儿子上高中，十六岁的人正是能吃的时候，应了那句老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可是一个月就只有二十二斤的粮食，整天饿的头昏眼晕的。宋叔两口子又要养小的，还要养老的，这日子卢曦没办法想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幸好有个当兵的大儿子月月补贴，不然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卢曦想着自己得赶快在这里落户，虽然当初说的是小包被抢了，粮食幸好背在身上没被抢，可是书包也就那么点大，能有多少粮食，要是开不了证明，就买不了房，没有房子就拿不了粮本，那样可就没办法解释粮食是从哪儿来的了，而且也不好一直住在这儿，给宋叔，宋婶添麻烦。
说着说着竟讲起了卢曦是个孤儿的事了，从小就和家人走散了，后来被人收养了，现在收养的人死了，她出来办事，结果包被偷了，钱都没了，才会卖粮食。
宋老太太一听摔了筷子，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原来老人家本来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在逃难的时候走丢了，现在身边就只剩下宋叔这一个儿子和一个外嫁的女儿了。卢曦的话让老人家想起了自己走丢的四个孩子了。
“奶奶，奶奶。”
“妈”
宋家忙成一团，两个孩子和老宋赶紧把老太太扶到了床上，这时老太太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哄了半天才哄好。见到宋叔忙了过来，卢曦内疚不已，忙过来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宋叔摆摆手道“唉，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世道。”
宋婶已经见怪不怪了，走过来捅了捅宋叔，“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先带小卢去办事吧。”
宋叔这才恍过神来“那就去找公安同志帮帮忙吧。”
卢曦帮宋婶收拾了碗筷之后，就跟着宋叔一起出了门。
出了胡同，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就看见离着大马路不远的公安局了。一排的青砖大瓦房，没有围墙，最开始的一件屋子门口挂着昌平县公安局这样的一块牌子，其他的屋子上也都分别挂着小牌子，但是都关着门。外面停着七八辆自行车，，大白天静悄悄的。
卢曦跟着宋叔走进了唯一一间没有挂牌子，敞开着大门的房间，就看见里面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
“大家上班够早的啊，呵呵......”老宋一进屋就打招呼道。
“哟，老宋啊，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啊。”一个跟宋叔差不多大的公安打着招呼。
一个年轻点的公安站起来说道，“宋叔，这姑娘是谁啊。”
“是我老朋友的女儿，我那老朋友走了，这不，这闺女在那儿没亲人过不下去了，卖了老家的房就来投奔我了。”宋叔介绍到。
几道好奇的目光扫了过来，，卢曦微笑的点头示意，然后装作害羞就躲到了老宋的背后。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屋子，除了讲过话的两个，还有两个坐在椅子上，不远处的水壶正煮着水。
“那你带她到这儿来是为了......”
“这孩子也倒霉，半路来这里钱包被抢了，证件都在里面，现在在这里没办法生活啊，我想让你们开个证明，这样我就能拿到居委会去了，到时候给她买间房，把户口落在这儿，这样就能拿到粮本了，也不至于饿死。”
原来这是路上卢曦和老宋一起对的口供。
四个公安对视了一眼“这......老宋啊，我们也没办过这事啊”看上去最大的公安说道。
“好兄弟啊，你们就帮帮忙吧，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饿死吧，要不是我家粮不够，也不会......”
“那行吧”
“那我现在这儿先谢谢你们了，改明儿请你们喝酒。”
“那我们就等着了，酒一定要好啊。”
“一定一定，等我搬了家，一定请各位公安同志吃饭”卢曦笑眯眯的说到。
“跟我来吧。”年轻的公安带着卢曦走到一张办公桌前，问道“叫什么名字，年龄是多少？”
“叫卢曦，日字旁加一个伏羲的羲，二十二了”说完就看见公安写完之后，拿钥匙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章，上面刻着昌平县公安局这几个大字，章按下去，公安将证明递给了卢曦，卢曦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点，总算一半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买房了，买了房自己就是这个县城的一员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我们再好好的聚聚。”老宋说完，就带着卢曦走了出去。
“小卢啊，我要去上班了，你认识回去的路吧。”
“认识，宋叔，你去不去，我打算逛逛，然后再回去。”
“也好，那你小心。”说完就走了。
卢曦打算去供销社看一下，卖点东西回去庆祝一下。
到了供销社就看见趴在柜台上的店员，想了想，买什么东西好呢，自己只有七毛五外加□□票，选来选去买了半斤鸡蛋糕，这还是偶尔听见小慕雯说的，说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于是花了五毛，把□□票都搭进去才买到的。要知道现在的五毛，相当于后世的一百呢。拎着东西走出了供销社，边走边想自己明天要去省城看看，不然哪有钱买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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