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卑劣的手段
绾绾这病这么多年了，她也希望她的女儿能好，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能世袭她的爵位。可是那么多老的医师都束手无策，这样一个男娃能行吗…
可是，看着女儿眼中的希冀，她又不忍心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那好吧，既然这位公子说原意试一试，那就试一试吧。”凝视着女儿的眼睛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灵儿，“今日的事情还得多谢公子，既然公子要绾绾医治，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跟管家要便是。只是看公子的气质，不像是我国男子，许是本将军眼拙，敢问公子是出自哪家？”
如今七国围攻天泽，局势动荡。虽然她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迟了带兵出征，可是早晚还是躲不过的。即便再怎么不看好女皇的决定，身为人臣，还是无法忤逆天子。所以，如今她所处的位置很是敏感。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得小心翼翼，出不得半点儿差错。
世人皆知，她鲁珍威骁勇善战，威风八面，同样的也都知道，她有一处软肋。
目光回转，看向她的女儿。眼神中除了慈爱更多的是担心。
她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不然绾绾该如何。
看着鲁珍威落在鲁绾绾身上的目光，灵儿心中有些明白。或许让鲁珍威支持自己，并非一件难事。当然了，她不会像凤仙儿那般卑鄙，使用卑劣的手段。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臣服。只有得到人心，才能算是胜利。
“少主的怪症并非先天的原因，而是后天造成的。在今日遇到少主的时候，在下就感觉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变化两种性格。前，狂躁暴虐，欲念外漏，后又清如明镜，温和懂礼。后来与少主交谈方知，少主这是生病了。在下在与少主相处的时候，察觉到了少主身上有种淡淡的，不易被人发现的味道，它近乎体味，可是又与之不同。不瞒将军，其实在下欺骗了少主，在下并不是什么高明的神医，之所以通晓医理，是因为喜好专研毒术。有道是医毒本一家，所以对于医理自然就略懂一二了。”灵儿并没有直面回答鲁珍威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之所以算准了鲁珍威不会计较，是因为知道，她爱女心切。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是关系到她的女儿，其他的事情一切都不重要。
朝着小蒋望去，“取你家少主的血来。”
小蒋闻言，看了一眼鲁绾绾，见少主点头，立刻回到，“是。”
青花茶碗中那么血色异常耀眼，看着这一茶碗的血浆，鲁珍威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不过灵儿接下来的动作，吸引了她的目光。
莹白的手腕握着茶杯，没过一会儿，茶杯中的血浆竟然开始冒泡，那状况，就如同烧水一般，看起来，那血液似乎要沸腾了。随着气泡越来越多，血液的颜色竟然由最开始的鲜红变得深了，更深了，直到血液中出现了黑丝。
灵儿起身，走到小蒋身侧，顺手取下了她头上用了正发的银钗，将那黑丝挑了出来放到了距离她最近的花朵上。原本盛开的正娇艳的花竟然瞬间焉儿了。
这一幕，让在座的鲁家母女都站起身来，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以前确实有医师言说她的女儿可能是中毒，可是经过各种检查后，都不曾查出。如今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鲁珍威眉头紧皱，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灵儿身旁，从灵儿手里拿过茶碗，将血液倒了一点儿在花朵上，花朵娇艳欲滴，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为什么？”血液没有毒，可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对了，刚才她是挑的黑丝。星目再次往茶杯看去，不知何时血液早已恢复如初，没有沸腾的迹象，更没有什么黑丝。
伸手，一把抓住灵儿胸口的衣襟，怒目而视，“小子，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绾绾的血液是没有毒的！”
“母亲大人！”一见这情况，鲁绾绾急了，立刻走上前去，握住了鲁珍威抓着灵儿的手，摇头道：“母亲大人，您先别激动，你慢慢听这位公子说。”
她知道母亲不是一个容易发怒的人，只是关心则乱，母亲这是太激动了。
听了鲁绾绾的话，鲁珍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随即放开了抓着灵儿的手。不过她心里的疑惑和怒意还是不曾消散，所以冷哼一声，将头转到了一侧。
“公子，莫要见怪。母亲大人她只是爱女心切，希望你能理解。”诚恳的眼睛望着灵儿，生怕灵儿误会她们。母亲大人这会儿肯定是不能道歉的，只能由自己出面缓和气氛。
灵儿伸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然后笑着说道：“无碍，在下明白，少主不用解释。”
说罢，目光转向鲁珍威。
“将军心中疑惑，为何血液无毒？将军心中猜忌，是在下从中作鬼？”
一语中的，鲁珍威凝然。没错，这真是她心中所想，没想到这个少年，心如明镜。要么，他是天降英才，要么，他就是受有心之人指使而来。至于究竟他是前者还是后者，此刻还尚未可知。
“将军想的没错，这血液确实是无毒的。不过，我想问问少主，你这烦躁之气，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会愈发严重的？”
“这个…绾绾倒是不曾注意过。”得了这种怪病，她心烦意乱都来不及了，哪里顾得上关注这些。
灵儿挑眉一笑，然后继续说道：“从小在下就体热，尤其是手，高于常人的温度。适才在下握着杯子，手心的温度传到了血液里，血液受热沸腾，里面的某种物质发生了变异，然后就凝结成了那种黑丝。”灵儿没有直接说破，而是解释了适才他们所看到的想象。至于别的，就让他们自己想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鲁珍威是敏感的，越是刻意，越会让她怀疑。所以，事实如何，让他们自己想自己感觉比较好。
“我想起来了，每当温度燥热的时候，我就会感觉烦躁，就会变得狂暴异常。”鲁绾绾一脸兴奋的说着，那神情仿佛哥伦比亚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人，双眼泛光。
与此同时，鲁珍威的情绪也在瞬间平静了不少。
她是聪明人，她知道这位少年说的是正确的。她的女儿发病，她也经常在现场，那温度，确实燥热。因为绾绾体弱，所以即便是冬日，她都会将她在的屋子多烧上几个暖盆，生怕把她冻着了。女皇还心疼绾绾体弱，赠与了一颗进贡的火龙珠，如果是中毒，会是谁呢？自己与人交往向来亲厚，很少有仇家。
说到这里，鲁珍威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了。
莫非是女皇陛下？
不…不可能的…
虽然只能看到鲁珍威的侧脸，可是她的神色变化，灵儿还是收到了眼底。
毕竟，她是帮助凤仙儿登上皇位的最大功臣，这么多年来，对女皇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很难以相信，她为之尽忠的君主，能会这般费心思的算计于她。
别说是愚忠的鲁珍威，换了谁，估计都无法相信，自己最敬重的人，会是自己的敌人。
“少主是先天不足，因为难产压迫到脑部神经，影响了后来的健康。其实这本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对症下药，在孩童时期就可以治愈。然后多加调理，如今应该与常人无异。只是在下不明白，为何会演变成这般模样。莫非，将军早年没有请个好点儿的医师为少主诊治吗？”
说到这里，鲁珍威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开口道：“绾绾出生的时候，恰逢西狼山匪患猖獗。我接受皇命，带兵剿匪。绾绾的父主身体并不好，因为意外导致早产，而且绾绾出生的时候并不顺利，若非皇女仙照应，也即是当今的女皇陛下，恐怕他们父女一尸两命。最后虽然保住了绾绾，可是她的父主，却离开了。待我得知消息，得胜回来的时候，绾绾就已经被御医诊断为先天不足，难以根治，即便是长大，也会成为药罐子，而且还断言，如果没有治愈之法，绾绾她…活不过二十五岁……”
鲁珍威一直闭着眼睛，好像陷入了那时候痛苦的回忆中，脸上流露着无尽的悔恨和哀伤。如果那个时候，她能陪在他们身边，也许他们的情况就会不一样，也许，绾绾的父主就不会死，也许…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后果和结果，没有如果。
那个时候，自己并不在现场，一切的事情，都是在一个月得胜归来之后，皇女仙告知的。她还记得，当时她心中悲痛，看着襁褓中的绾绾，她对皇女仙感恩戴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开始支持她登位。
“先天不足，没有及时治疗，身体的抵抗力本来就比不得常人，再加上中毒。这样一来，当初那位医师说少主活不过二十五岁，倒是要成真了呢。”
身子一个踉跄，鲁珍威倒退了一步。适才还精神抖擞的一个人，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也不过你一面之词罢了…”这句话她说的多没有底气，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这样的话，不是能随便说的，毕竟事关重大。
“罢了，既然绾绾执意要你给她医治，那你就且尽力试试吧。”话落，鲁珍威有些精神恍惚的走出了客厅。
一路上恍恍惚惚，下人见了她行礼她都不予理睬，恍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脑海里，灵儿的话犹如魔咒一般，久久萦绕，挥散不去。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岂不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那么她这么多年来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双手，忍不住的颤动，他缓缓的举起来，打量着。手上的老茧，身上的满身伤痕，都是她征战的记号。以前，她觉得那是荣耀，可是如今…
“呵呵呵…哈哈哈…”她戎马一生，忠君爱国，可是她却害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她保护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可是却保护不了夫女。原本辉煌的一生，现如今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并非愚笨之人，她有敏锐的思考能力。她知道，很清楚的知道，那位少年说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真的。至于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只是那点由于未知而留下的希望。
“来人呐。”
“属下参见将军。”
“你去查查少主带来的那个客人的来历，不要让少主知道。”
“属下遵命。”
一旦夏灵的身份确定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届时她又该如何抉择……
鲁珍威离开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了鲁绾绾主仆和灵儿三个人。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公子，还请你不要介意。”鲁绾绾知道，母亲大人应该也是想到了什么，看她离去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看出来了。此刻，她倒是有些担心母亲。
“少主，你不用这般客气，在下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不过你这病，如今并非单一。在下可以即刻配置解药，但是在此之前，少主需要进补，这样身体才能承受得起解毒的折腾。另外解毒之后，在下会下一个食疗的药方与你，你要按照药方调理数月，方可固本。期间，少主还需要加强锻炼，最好能习武术。一来强身健体；二来，也有助于少主恢复形体。”解毒之后，她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如果不抓紧时间调养，恐怕以后会落下病根。
其实也是她的福源吧，如果不是遇上自己，她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她体内的毒，应该来自上届，一般人根本无法解除。
原来凤仙儿与上届之人早有渊源，这还真是意外收获呢。
灵儿的一番话，在鲁绾绾耳朵里，好似九天外的弦乐一般，不仅美妙动听，还能赐她浴火重生。她以为，公子只是她的贵人而已，能帮她治疗这个怪病，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没想到，他还要帮她调理身体，恢复体型。这样的情分，恩同再造。
情不自禁的，跪到了灵儿脚下，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少主！”
“少主你何必这样！”
灵儿和小蒋见状，同时出声。
灵儿立刻弯下身子，试图拉她起来。
“少主，不必这般。先不说在下还未曾为你解毒，未曾治愈你。即便是治好了，也无需行这般大礼，你快起来吧。”灵儿试图拉她起来，但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不，从遇到公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公子是可信之人。所以即便公子还未曾医治，我都相信公子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一跪，是公子该受的。”
“好了，跪也跪了，那就起来吧。”灵儿没办法，怪不得鲁珍威说她的女儿脾气执拗，她拗不过她呢。
“小蒋，还不过来将你家少主搀扶起来。”这活儿估计也就小蒋这个大力士才能干的动了。
“我这就为公子安排客房，折腾这么久，想必公子也该累了。公子切去休息片刻，午饭的时候，咱们再谈。”看看日头，也快中午了，这么大个将军府，总不能怠慢了客人。
“那就午饭的时候，在下给少主解药。”
灵儿回到房中，立刻从乾坤袋里翻出了配置解药的灵草，然后借助血岩石的功力，合成药剂。这种灵草的功效过于强，如果直接给鲁绾绾使用，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住，不过有了血岩石效果就不一样了。不仅药效没减少，性子药性也变得温和许多。
解药治好之后，将它放在玉瓶中，放于一边，然后闭目养神。
听着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勾唇一笑。
果然来了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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