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峰顶决战

　　平台攻破之后，三路讨伐大军马上开始休息。山下留守的大队人马将给养源源不断送了上来，大家伙就在山腰平台用饭。条件简陋，但大多数人都没有抱怨，反而十分兴奋。

　　萧靖宇和观星真人商量一下之后，两人轮换着在天下警戒，以防山顶魔教妖人突然来袭。

　　好在时至正午，山顶妖人大概也在恢复力量，正道群雄休息之时，对方竟然一次都未出现。

　　于是这个中午，就像太平时日里普通人家的中午一样，十分平和安乐。群雄中很多人甚至还仰靠着石墙，干脆晒着太阳小憩片刻，最大程度恢复精力体力。

　　“注意，山顶有异动，大家警戒。”戊时末未时初，天上传来萧靖宇的朗朗声音，山腰中休息的群雄立即跳了起来，捉刀拾剑，向山顶方向虎视眈眈。

　　观星真人飞上二百丈天空，与萧靖宇凑近，问道：“情况如何？”

　　“山顶突然多了许多魔教之人，一恍神，诛仙弩机便由六架变成十二架，足足多了一倍。”萧靖宇苦笑道，“这下麻烦不小。”

　　观星真人也是愁眉不展，“有了山腰上的经验，那些魔教妖人恐怕不会太珍惜诛仙弩，很可能会用它们来对付除我俩之外的同道。如果真是那样，我等该如何做？那黑云黑汁暴发时覆盖面积太大，像这种上路小路，恐怕只用一具弩机就能完全封锁了。”

　　萧靖宇也是苦笑，“看来还是要我拼命。不过事先与真人通个气，此战之后，后方估计大局已定，再没有力量能够威胁后营的安全了。萧某到时会离营回山，之后的事，还是交由正道诸雄来应付吧。”

　　观星真人猛得回头，目光变得严厉，他肃声问道：“萧掌门怎能生此退却之心。如今天下安然寄于我正道，百姓苍生无不注目于我等，如果不能消灭魔教，我等岂非辜负了整个天下的期望？观星还请萧掌门三思，不要轻言退却。”

　　说到最后，观星已是声色俱厉。若不是他还顾忌着被地面群雄听到自己的言语，恐怕连声音都不会刻意压低。

　　萧靖宇淡然微笑，道：“正魔相斗的历史远久到不可考证。据萧某所知，上古时期，就算一心追求长生仙道的修行界里，也是分正魔的。这样说来，万多年时间里，有几多时时正道真正消灭了魔教，或者魔教打压正道呢？”

　　萧靖宇摇摇头，“没有。相对万年来说，正道或魔教占上风的那一刻太短暂了。在更长的时间段中，正魔就那样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对错善恶来。就像现如今的魔教，萧某一路看来，并未发现魔教袭击平民，同样是将对将，兵对兵，再加上道长解说，萧某早已看清，魔教所求的是建立与他们信念相若的地上国度，而不是像传说中的大恶魔一般杀人灭世。如此说来，这大地上的烽烟，也不过是为了改朝换代罢了。这种凡俗之事，我等仙道修行之人为何要过多插手呢？”

　　观星真人表情愈加严肃，“萧掌门的观点老道不敢苟同。这天下终究是正道的天下，唯有我正道信念才是天地间唯一应该存在的信念，那崇尚弱肉强食的魔道信念一旦泛滥，天下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将要遭殃。人命不可轻贱，善恶不能混淆，正确的东西，需要所有人的守护。”

　　萧靖宇看了观星真人一眼，又看了他身后表情难明的子敬一眼，突然笑道：“观星真人不必生怒。其实我俩所说的差异，正是我二人所求之道差异的外在表现。真人愿以天下为己任，那就去做，这是你的路，路在你心中，无人可阻。而一心追求长生永恒，不问世间俗事，这是我的路，在我心中，同样无人可阻。所以，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不如互相不问，缘起而聚，缘散而离，在这期间，就把争论抛之脑后吧。”

　　“你！”观星真人面沉如水，突地一挥大袖，落下地面去了。

　　萧靖宇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着正道群雄准备妥当，最后的进攻拉开大幕。

　　五百壮士一步步逼近山顶，在这过程中，他们又攻破三道阻碍，杀伤敌人近四十，己方也损失了三十来人。

　　在距离山顶弩机射程还有八十步左右的一处陡坡下，群雄按照观星真人的吩咐纷纷找好隐藏地点，分散开来，免得被诛仙弩一串一窝，白白损失。

　　萧靖宇此时也作好地万全准备，他左肋下夹着二十柄长剑，时刻准备突袭山顶上最具威胁的弩机。

　　观星真人虽然对他之前的表态不解生气，但事关大局，这位可敬的老道却不曾有半点懈怠。

　　萧靖宇的攻击骤然发动，顷刻之间如雷霆降世，三道银白色的剑虹有如九天星坠，带着极其刺耳的呼啸眨眼前就撞到了山顶地面。

　　轰然爆炸声中，大量烟尘升起，萧靖宇看不清地面，并且也无睱关注，因为四道诛仙箭欲将他身形限止在一个百丈方圆的空间内，而后续接连发射的四道诛仙弩更是在小小百丈范围内直接瞄准了他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萧靖宇大喝一声，直接震碎了刚刚放出的一柄百炼精钢剑，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片炸开，天空中一时间仿佛出现了许多明星。

　　这些明星兜头砸向电射而来的诛仙弩箭，碎片与弩箭撞击一瞬间，天空间陡然放出一朵黑云，这黑云迅速扩大，眨眼间弥散十余丈，后续追来的弩箭进入其中时马上被引爆。于是这黑云便越来越大，翻滚弥散间，几乎覆盖了小半边天。

　　萧靖宇一口气飞出弩箭射程之外，口角沁出一丝血丝。

　　不过他面上很有些得意之色。

　　就刚刚那三击，他就毁去四具弩击，斩杀了十余位躲避不及的弩机手。只这一下，就消去魔教弩机三成的威胁。

　　魔教要人在阵地后大怒跳脚，却也拿远处空中的萧靖宇没有办法。

　　萧靖宇稍微休息，便再度攻击，三四番攻击下来，魔教山顶阵地之上已经只剩下两具弩机完好，而操纵弩机的弩机手，则全部报销。

　　不得已间，两位魔教先天高手亲自出马开弦上箭。

　　先天高手力大无穷，原本一人瞄准，一人开弦，一人上箭的活儿先天高手一人就足以包办，并且效率更高速度更快。

　　因为先天高手反应迅速，连萧靖宇也不敢太过靠近撩拨，只能在周围徐徐巡游，算是分散魔教之人的注意力。

　　而在地面上，只有两具弩机威胁的情况下，正道群雄一波一波地往上冲，拼命冲击三道防线中的第一道。

　　这山顶三道防线都是石块垒成高墙，并且后一道总比前一道高一半，每两道间间隔大概三十步，弩机就放置在最高的第三道防线之上，那道防线之后，已然是面积很大且比较平坦的平台，上面修筑着十几幢石屋，其后便靠着险峻的北崖。

　　平台上，大队魔教人马早已严阵以待。

　　因为第一道防线石墙便有一丈高度，魔教妖人居高临下，攻击防守都十分便宜，所以群雄在付出近四十人的伤亡后方才破开防线。

　　这时第三道防线上架起的弩机开始发威了。

　　萧靖宇出手后残存的两架弩机被先天高手操控，一者仍遥遥指着天上的敌人，一者则换了重箭，朝地面敌人不停发射。先天高手的力量实在太强，每三个呼吸，弩机就能发射一次，牢牢把开始攻击第二道防线的群雄压制住，逼得他们几乎抬不起头来。

　　时不可失，时不再来。

　　萧靖宇马上抓住了这个空隙，电射而来，在空中诡异地绕了两个圈之后，那名盯着他的先天高手明显吃不住劲儿，一咬牙便把唯一的诛仙弩射了出来。

　　萧靖宇哈哈大笑着退开，再冲刺，两道剑光突然亮起，化作银虹直坠第三层防线仅剩的两具弩机。

　　操纵弩机的先天高手一看情况不妙，顾不得射杀敌人，间不容发之际阖身一滚拼命避开飞剑。

　　银色光华斩落，弩机被斩翻在地，弦断架歪，无法再度使用了。

　　萧靖宇一击得手，地面同伴士气大增，狂吼怒啸着挥舞刀剑冲了上去，第二道防线很快攻破，第三道防线一刻钟后便也顶不住拼命搏杀的江湖好汉，数以百计的魔教妖人飞退入防线之后的平台上，列出残缺军阵，与快速汇集在山顶的正道群雄互相怒视。

　　场面很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互相怒视，却没有一人冲锋向前。大家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在此之前努力积蓄力量，以图在最后拼杀中释放出最夺目的光彩。

　　最后决战。

　　“杀光他们！”正道群雄终于压抑不住那股缠绕着悲愤和兴奋的狂热情绪，在人群中蓦地传出一声大吼后，黑压压一片人头登时散开，刀光如雪，剑光如林，海啸风暴一般的攻击，朝着二三十步外的魔教妖人狠狠压了过去。

　　全力而发，没有一丝保留。

　　人群转眼间交缠在一起，血光频现，刀剑入肉的无情声音，受伤者的凄厉惨叫，死者最后茫然的眼神，都给了萧靖宇许多震撼。

　　“这就是江湖吗？”萧靖宇立于二百丈高空，俯视地面撕杀战斗的场面，突然叹道，“血雨腥风，不外如是。可这样惨烈的厮杀，他们又想得到些什么？名利？金钱？女色？凡尘中所有享受？只是这些享受就算到手，也不过三五十年，之后就悲哀地化成黄土一坯……如此短暂的生命，就算心情享受，又能享受几许。这一道，非我之道，此战之后，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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